“破！”
    蜃行素发出一声低吼。
    蛋壳结界便爆裂开来，九彩仙韵自碎裂处缓缓外泄，不一会儿方圆一里范围内流光溢彩的，云不扫的谜障被清除了。
    这般容易么？
    蜃袖儿俏脸浮现出喜色。
    “只是第一步初成，破壳。”蜃龙老祖给蜃袖儿浇了盆冷水，道，“但小子还是蛮厉害，当年我破壳耗费了一世修为。”
    “一世修为是多少境界？”蜃袖儿问道。
    “我先天境界大圆满，一世修为当是三界二十四境一百九十二重。”蜃龙老祖道。
    “那老祖有几世修为？”蜃袖儿万分崇拜道。
    “自天老头儿开天下、建天道、立天命以来，已万世轮转。创世之战后我被收入无量海天，修为被天老头儿蹉跎掉不少，如今还有几世修为，不知也。”蜃龙老祖道。
    “涨！”
    二人说道间，蜃行素又发出一道响亮的喝声。
    那九彩仙韵便如潮水般涨起，百余丈高的气墙自四周生成，迅速拔高成云墙，三人立身之地顿时变成了漩涡中心，一股恐怖的力量已在酝酿之中。
    那谜障纷纷后退，细碎的嘈杂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噫，云不扫害怕了。”蜃龙老祖笑道。
    “云不少是谜障，怎会害怕？”蜃袖儿问道。
    “先天之物，精格、气格、神格各自圆满，自然有灵性，有灵性便懂得趋利避害，你说它害不害怕。”蜃龙老祖道。
    “精格、气格、神格是何物？”蜃袖儿又道。
    蜃龙老祖指向蜃行素，见他通体已是金色，便道：“这便是精格激活的表现。太古十族，但凡天分非凡之人，皆内蕴物格，这小子是天孙，自然是有的，而且还是全的。你身为蜃族族长一脉，自然也有，不过三格俱全还是有缺，需你到乾坤界乾形境大圆满之后方才知晓。”
    “我只知道修行便是连山、归藏、乾坤三界里的折腾，不承想三界之外还有物格修行。”蜃袖儿喃喃地道。
    “不妨事不妨事，知道多一些对你没坏处，切莫满足现状。”蜃龙老祖道。
    此刻，蜃行素聚集起的滔天能量已无比庞大，他手印变幻，印迹愈来愈快，手势形成虚影后，便催动天之气将那股能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催出。
    云墙开始向外坍塌，九彩云浪放逐而去，又逼退云不扫十里之境。
    “噫噫呜呜——”
    水面下原本被遮蔽的蜃民受到惊扰，鱼儿般纷纷跳脱，争向云不扫覆盖的范围逃去。
    “孩儿们莫慌！”蜃龙老祖喝道。
    蜃民们看到蜃龙老祖，又纷纷聚拢过来，顿时霞光照耀之地大批蜃民前来归附。它们柔弱的触角，纷纷朝向蜃龙老祖和蜃袖儿，似在寻求庇护。
    蜃袖儿牵引出一道蜃息，将水面遮蔽，它们才安分下来大快朵颐。
    与其说蜃行素炼化了方圆十里范围的云不扫气息，不如说是逼退了它。
    然而，在蜃龙老祖看来，这仅仅是完成了第二步，最为要紧的第三步，炼化千里范围内的云不扫才至关重要。
    依靠仙族的夺虚养炁丹，蜃行素有与云不扫一战之力，但强逼它退后十里已是极限。若要彻底炼化，蜃行素将施展何种神通呢？
    “天意琮！”
    蜃行素祭出绿琮，顿时九彩气息再度凝聚，围绕在绿琮侧旁，团团游荡，再次粘结成云墙。
    “好小子，要决战了。”蜃龙老祖顿时暴涨身形，硕大的蜃龙站在蜃行素身后，一副随时助力的模样。
    “飞虹剑！”
    蜃行素又祭出飞虹剑，周遭九彩气息便被吸引而来，化为一道剑穗。
    “成我精格！”
    空中隐隐传来一道闷响，像是云不扫的声音。
    十里开外，谜障归结成浩大一团，随着气息的凝重，蜃龙老祖看到了似曾相似的东西在幻化身形。那物已然化出耳目，但尚未成形。
    “聚我气格！”
    空中又传来一道闷响，闷响中夹杂着些许风雷之声。
    方圆百里范围内的谜障快速加入，那怪物的耳目躯干已成，身形比蜃龙老祖还要庞大许多倍，身体四周有诸多玄黑气息刷刷坠落。
    “凝我神格！”
    空中再次传来一道闷响，闷响中似有山崩海裂的声音。
    方圆千里的元泽顿时风声四起，道道风气如旋刃般刮来，一座山峰样的巨人自水面升起。
    ——这怪物，便是云不扫的真身。
    云不扫的威风，自结成之时已然压倒蜃龙老祖。在它面前，蜃龙老祖渺小如蝼蚁。
    “坏了，不想万世以来，它竟然进化成了如此可怕之物。”蜃龙老祖对蜃袖儿道。
    “哥哥斗得过么？”蜃袖儿担心道。
    “够呛。”蜃龙老祖也觉得自己的挑唆有些冒失了。
    “孩儿，你还好么？”云不扫突然说道，一股股玄黑色的气息随着它的口齿喷将出来，吹得蜃龙老祖摇摇欲坠。
    “还好，母上大人。”蜃龙老祖双膝泛软，竟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你弟弟也好么？”云不扫又道，一股股玄黑气息再次扑来，蜃袖儿在到来之前便闪身到蜃行素后面，躲藏了起来。
    “袖儿，此地不安全，进我神识。”蜃行素道。
    “哥哥，咱不和它斗了，好么？”蜃袖儿道。
    “云不扫已有齐天底蕴，不过差着几世机缘，今日不能放过它，否则天下必将大乱。袖儿，叫老祖，进识海。”蜃行素顾不得说话，每说一字，便有九彩气韵泄露。
    “听哥哥的。”蜃袖儿道。
    “禀母上大人，弟弟已不知所踪。”蜃龙老祖道。
    “被他收了么？”云不扫气息暴涌，似是生气了。
    “母上大人，孩儿不知。应该不是被天老头儿收了，天老头儿怕是也遇到了麻烦。”蜃龙老祖道。
    “噫——”云不扫轻哼一声，一道无比磅礴的气息便席卷而来。
    蜃龙老祖被这道气息裹挟着上下翻飞，顿时头重脚轻神魂摇荡。
    那道气息却不曾撼动蜃行素，蜃行素端坐水面三尺之上，飓风般的九彩云墙将这波攻击悉数化解掉了。
    一道哼声便有如此能量，蜃袖儿忙道：“老祖！过来！”
    蜃龙老祖似皮球落地般又翻滚数遭，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他道：“母上大人好手段，孩儿不及您万分之一。”说道间缓缓朝蜃袖儿走过去。
    “你修为不至于此吧？”云不扫道。
    “母上大人有所不知，上次创世之战后，我被天老头儿收进了无量海天里，那老东西蹉跎了我不知十世百世还是千世万世，还请母上大人为小子做主。”蜃龙老祖边揉搓眼睛边说道，竟掉下来几滴伤心泪。
    “孩儿莫哭，母上大人为你做主。待我恢复你的修为，你将弟弟寻来，我们母子三人要逆天而行，上伐无道天君。这天君，便由你当哥哥的来做吧。”云不扫平静地说道。
    听闻此言，蜃龙老祖停下脚步，斜视着云不扫道：“当真么？”
    “当真。”云不扫体内似有经脉，道道闪电如同脉络般运转起来。
    “老祖快来！”蜃行素喝道。
    蜃龙老祖两头儿看看，一头儿是天孙蜃行素，一头儿是母上云不扫，他颇是为难道：“噫，本想借炼化胎衣提升我蜃族实力，不想逼出了母上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眼珠一转道，“母上大人，我们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么？”
    云不扫依旧在夯实自身能量，体内天地雷气进一步凝实后才道：“你问那天孙愿意否。”
    这样一位从未谋面的母亲，秉性难以捉摸，所谋之事更大，蜃龙老祖感觉胆颤。他寻思，天下毕竟是熟人好办事，于是想快速躲到蜃行素身后去。
    “咔！”
    一道闪电劈在他身前，炸得空气满是焦糊味道。
    蜃龙老祖被吓得定在半空，看向云不扫的眼神就卑微得很了。
    “天吟！”
    蜃行素动用天之气，将清欢使了出来，顿时一道强大的威压将山峰般大小的云不扫禁锢住。
    “老祖快来。”蜃袖儿道。
    蜃龙老祖趁云不扫忙于脱身之际，赶忙跑向蜃行素。但他迟了一步，另一道诡异电弧凭空而起，将它罩住，只听得云不扫道：“天阶功法么，能奈我何？”
    “碎！”
    云不扫又生出两只巨手，竟凭空拿捏住了“天吟”的威压！
    威压竟也能被拿捏？
    那可是无形之物，不过是纯粹的能量流，竟被云不扫拿捏住了。
    云不扫双手用力，生生将蜃行素的天吟招式化解了。与其说是化解，不如说是破除。
    “天注！”
    蜃行素直接开启清欢注字诀，千万道蓝色天之气纷纷注入云不扫体内，云不扫顿时形若蓝色光球，体内天之气滋啦作响，随时要爆炸一般。
    “爆！”
    蜃行素拳头一握，注字诀立时起效。
    他知道这招天阶杀技仅能伤及云不扫的皮毛，但解救蜃龙老祖还是够了。
    果然，云不扫被炸得七零八落，那雾身很快又重聚到一起。刚刚就在云不扫雾身消散之时，蜃龙老祖身边的电弧遮罩立时化为无形。得以逃脱后他来到蜃行素身边，对蜃袖儿道：“妈妈耶，我的母上，吓死老龙宝儿了！”
    “老祖，哥哥叫我们进他识海。”蜃袖儿道。
    “噫噫噫！”蜃龙老祖拽上蜃袖儿，一口气钻了进去。
    “天孙，安敢坏我气格？”云不扫凛然说道。
    骤然间，天地动荡起来，风云气动，那飞虹剑的九彩剑穗亦飘飘荡荡的。蜃行素知道仅凭小小的飞虹剑无法奈何云不扫，便将它召回，立于识海中央守护蜃龙老祖和蜃袖儿，尔后道：“云不扫，念你是天地本源炁息，我不为难你，但戾气需要剔除。”
    “戾气？”云不扫喝道，“天之下品气息，与我何干？此乃我修炼的先天怄气，与九气有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