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秦檩移开眼睛，张了张口，被杂乱的脚步声打断。
她和朴嘉陵一起回头，剧组的人进旋转门，一见朴嘉陵纷纷打招呼：“朴老师来了！”也不乏毕恭毕敬来握手的，要和他寒暄。朴嘉陵客气地一一应下后，被金子麒勾着肩带往里面走。
“秦檩！”
秦檩正和他们告别，站在电梯前。应声回头，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插兜向她走来，身后的助理在帮他转移行李。
因为头有些发晕，等他走到秦檩面前，秦檩才看清他的样子。一头蓝紫色头发，休闲西装领口大开，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脖下肌肤，朝她晃了晃手，中指上的指环一闪而过。
“欧阳？”秦檩露出意外的神色，“你也刚到？”
“早到了，这不是逃应酬嘛。”欧阳誉满不在乎地笑笑，痞气很足，“你还不知道我？”
“知道，原谅了。”秦檩说，凑近眯眼看他的头发，“我不是说不许染这么骚的颜色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染回去嘛。”欧阳誉站在她旁边一起等电梯。
“定妆前染好，不提供假发。”
这家伙是钱芷言的表弟，比秦檩小一岁，他俩也认识了很多年。不同于勤勤恳恳吃自己家饭的钱芷言，欧阳十七岁就进娱乐圈玩了，谁知道玩了七八年也没玩出什么水花，于是他的家人便萌生了让他进军影视界的想法。
秦檩答应是答应，也没想让他挑梁，临时加了个边缘角色叫他客串。
欧阳戏份很少，这么早过来其实是拍定妆，顺便度假。
他年轻个子高，身型也修长，和秦檩站在一起格外养眼。其他人聊得差不多也走过来，副导演投来暧昧的目光：“你们俩挺熟，我听说欧阳是小秦导的特邀？”
“我们是很熟。”秦檩没多解释。
“秦檩是我姐。”欧阳誉嘻嘻笑，搭住她的肩。
她没注意，走出几米外的朴嘉陵脚步一顿。金子麒问他怎么了，他俩房间要从对面的电梯上去，朴嘉陵摇摇头。
第二天是围读会。
围读在电影里必不可少，是“戏”从平面到立体的第一步。《凡芝林娜》这个剧本刚买下的时候只有大致框架，内容是秦檩和编剧一起丰富的。围读过程中，演员可以提出问题和建议，这对影片是进一步完善。
她原来拍短片的时候也会组织围读，但肯定没有电影这么正式。
杜月第一次拍电影，读剧本还好，要走位的时候明显放不开。相比之下金子麒实在熟练太多，他提的很多问题都落到了实处，编剧和秦檩一个拿笔一个拿电脑，方便实时改动。
秦檩无所谓形式，他们站着坐着躺着都可以，她坐在地板上，把剧本卷起来对着杜月：“没事儿，你有问题就提，不用管金老师。”
杜月点点头，低头看剧本：“我觉得难把控的可能是凡芝林娜对许闻的感情点。他们只认识了三天，虽然凡芝林娜很天真，但从台词个方面能看出她骨子还是比较骄傲的，这么说这种一见钟情是……”
“浪漫主义。”编剧说，“所以初见的时候许闻要符合她一切爱情的幻想。就是有上流的味道。”
“凡芝林娜和许闻相比纯粹很多，最难的地方是把控骄傲和天真的平衡，不能让这种天真变成蠢。”秦檩说，喝了一口水，“这里的一见钟情它映射的是悲剧。”
杜月点头。
他们简单对了一次凡芝林娜和许闻的冲突戏，只是读剧本，金子麒酝酿了一会儿，再抬头眼神变得阴郁，语气随着激动起来。
秦檩皱眉盯了一会儿，没说话。感觉腿被衣角扫过，身边坐下一个人，她闻到了清爽的须后水味道。
侧目，朴嘉陵单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秦檩和他的目光一触即分，表面上装得极其淡定继续看二人对戏，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朴嘉陵和她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秦檩的胳膊只要往后靠一靠就能碰到他的手指。男人的存在感很强，轻微的呼吸起伏都能感受到。
她没挪动一丝一毫。直到那一页读完了，金子麒看过来，打了个招呼：“嘉陵？什么时候来的？”
朴嘉陵笑笑：“刚刚。”
各部门的和朴嘉陵打了个招呼，都清楚他是出品方身份，讲了两句就没再打扰。秦檩问他：“你真的来做监工的？”
“是啊。”朴嘉陵直直看向她，“说到做到。”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秦檩小声，“你不会无聊吗？我叫人拿瓶水来吧。”
“不用。”
她刚起身，手腕被人松松拽住，朴嘉陵说：“没这么多事儿，你忙你的。”
副导演在一边道：“哪能，朴老师什么咖位，得好吃好喝供着。”扭头就叫人拿水。
说完，众人都笑了。
闲聊打岔几句，对戏继续。仍然是冲突戏。通过调整，金子麒对许闻的台词把控不断精细，这是成熟演员的素养。
秦檩这次没看多久就叫停了。
“杜月。”她说，“你放开一点，别拘着。收得太多了。”
杜月脸有点红，忙低头说不好意思。
”知道问题在哪儿吗？“朴嘉陵声音很低，只够他们二人听见，秦檩不方便扭头，只好侧了侧脸：“嗯？”
“她接不住。”朴嘉陵在她耳边说，气息浅浅，“金子麒情绪一起来她就不行，你得让她适应一下。”
经验不足，搭戏对象又是金子麒，杜月情绪紧绷，秦檩确实能感受到一些。
演员还不熟悉的时候直接演冲突戏是比较苦难，但这只是单纯围读环节。心理那一关不消除是不行的，所以秦檩前面一直没喊停。
“适应？”秦檩说。
“你们读了三个小时了？先休息吧，晚上再说。”朴嘉陵说，“很多东西急不来。”
再下去演员的心理负担会加重，反而是不利于后面围读的。
“杜月。”她叫了一声，“别太紧张，你被金老师完全压住了。”
金子麒作为对手自然感受同样明显，也挑眉打趣道：“你放松点，我不吃人。”
杜月呆愣了一瞬，才抿唇笑：“好的。”
秦檩翻了翻剧本：”好吧，那先休息吧。”
得到批准，众人才散了。
“嘉陵，我回酒店。”金子麒道，“中午不一起，晚上再说。”
朴嘉陵举手挥了挥。
秦檩正好站起来，白短上衣，下身是军绿色工装裤，昨晚穿着风衣没留意，今天一看，身材曲线漂亮，大概一直有运动的习惯。
朴嘉陵喉结轻动，移开视线。
出排练室，阳光有点大。
“你没约的话，我请你吃饭吧，嘉陵哥。”秦檩扣上鸭舌帽，“一直没还。”
再不请说不过去，他们上次去西餐厅谈合作朴嘉陵都提前买了单。
朴嘉陵勾上黑口罩：“吃什么？”
“粤菜吧。”秦檩说，“吃点清淡的。”
“怎么？”朴嘉陵看向她。
“失眠还是不要吃辛辣油腻的了。”秦檩低下头戳手机屏幕。
她昨晚专门上网查失眠患者的忌口，今天这顿饭也是做了攻略的，离酒店不远就有一家比较高档的粤菜馆。
“这样啊。”朴嘉陵插兜，语气自然，“你想得太严重了，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就是因为这么不重视你才失眠啊。”秦檩说完，拧起眉盯着他，“嘉陵哥，你真的是成年人吗？”
朴嘉陵脸上波澜不惊，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嗯？”
“算了，没事。”秦檩见状，耳根有些发红，“我叫助理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