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檩

    泡得差不多,秦檩上了池子。晚风一吹,泳装便紧紧裹着身体,湿漉漉的有些难受,她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泡久了,你先喝点水啊。”欧阳誉叫人端了柠檬水过来递给她,秦檩无意久留,还是站着接过来。

    下一秒钟,肩上一暖。朴嘉陵将干浴巾披在她身上,指腹很轻擦过她的手心。秦檩感受到自己小幅度的颤栗。

    朴嘉陵声音很小,在她耳边:“披着进去吧。”

    “谢谢嘉陵哥。”秦檩攥紧了浴巾。

    “对了,那个。”

    朴嘉陵挂毛巾要进更衣室了,闻言回眸看她。

    秦檩浴巾下指甲嵌入掌心:“嘉陵哥,能方便加个微信吗?”

    女更衣室有一面墙高的镜子,秦檩走到跟前解开浴巾才发现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深褐色发尾湿淋淋黏在颈侧,脖子以下被热水蒸得发红,加上泳衣对身体的贴合收效……

    总之,挺性感的。

    她看着那条朴嘉陵给她的浴巾,琢磨不透什么意思,脑子里乱作一团。

    魂不守舍躺下,秦檩翻来覆去睡不着,解锁了屏幕,朴嘉陵的通过好友验证还挂在最顶上。信息爆炸时代人没有微信才奇怪,只是八年前朴嘉陵给的是邮箱,秦檩便不好意思进一步要别的。这回终于借着机会要到了。

    房间唯一的光通过小屏幕打在她的脸上,秦檩下定决心打字:今天谢谢,嘉陵哥。

    朴嘉陵今天说的那些,无论是不是实话,都很好维护了她。

    深夜了,她等了好一会儿,等得七上八下的时候,朴嘉陵终于回了:没事儿。

    秦檩:你明天是不是要走了?

    朴嘉陵:嗯,中午的飞机。我回北京还有事。

    秦檩不自觉含住了下唇,删删减减不知道回什么,太近的距离给她造成了精神上的误导,很容易促使她做出不清醒的事情。

    半晌,是朴嘉陵发了一条:早点休息吧。

    秦檩立刻:好,晚安。

    她点进朴嘉陵头像。她一开始以为是纯黑色,点开才发现不是,只是星星太小一颗,压缩了看不出那是一片夜空。

    朋友圈半年可见,出乎意料,并不是没有东西。

    前两条是帮导演宣传电影,记忆里都票房很好。后一条显示昨天。没有文案的一条,拍了飞机窗。

    秦檩看完便睡了。

    次日秦檩照旧开了围读,朴嘉陵没再来。中午听金子麒说,他差不多已经到机场了。那一刻秦檩其实不舒服,她和朴嘉陵之间似有似无的联系就这样骤然切断,对方表现得毫不留恋。

    她只能一心一意拍电影。围读结束,各部门完善相关问题,准备两个月后开机。

    两个月筹备全程在南方的小县城,也就是电影的拍摄地。剧组租下一套房子,当场施工改装,用来充当许闻的住所,律所,还有一个房间作为休息室。正对面过条马路就是剧组包的酒店。一到地方,秦檩带人开始拍空镜头,等演员进组就拍得差不多了。

    开机仪式结束,黄媛媛组织饭局,吃饭喝酒一顿下来,秦檩给他们放半天假,第二天下午才开拍。

    据黄媛媛观察,一旦开始拍电影,秦檩就老老实实做陀螺,把其他什么全扔一边。

    她年轻,不怎么发号施令,和演员沟通都以商量沟通为主。就算背靠秦朝成,《第一人格》也并不是单靠她说了算的。黄媛媛毕竟是制片,她介绍的不在少数,其中有靠资本插进来的,也有攀关系来请秦檩私下谈的。资本和流量对电影有利有弊,秦檩对此谈不上反感。

    带资进组,可以啊,前提是得演到位。欧阳誉就是个典例。秦朝成一贯是这个标准,秦檩和他一样,不同的是秦檩不爱发火,比起花时间在骂人,她宁愿多讲戏。

    黄媛媛也知道,有一些导演喜爱演员自由发挥,有一些导演对镜头把控极为苛刻,风格各异,拍电影的要求也各有不同。秦檩算后者,她很清楚每一个镜头她想要什么。节奏把控能力强是短片导演的优势。但同时,她也有劣势。

    这一幕的前情是凡芝林娜第二次来找许闻,他们在律所前说了几句话,下起了大雨,凡芝林娜进律所躲雨。

    凡芝林娜的白布裙被雨渍晕染,额发湿漉漉滴水,她的脸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仍高昂头四处打量,依次扫过木质台面,书架,上面厚厚的书籍。

    她的声音有些疑惑:“你这个小律所……怎么没人?”

    皮手套的指尖被扯松,许闻把手套脱下来,叠得方正搁在桌角,随即踩着锃亮的皮鞋一步步走来。

    凡芝林娜原本双手撑桌,见状不可察觉地往后倾,桌边的手蜷起来。

    许闻在她面前停下,道:“这个点一般只有我上班。”

    “真的?”凡芝林娜狐疑,“你忙得过来吗?”

    “我经常被他们调班。”许闻苦笑,耸耸肩,“我的同事们不太好相处。”

    “他们欺负你?”凡芝林娜皱眉,似乎不大高兴,“原来你们这儿也好不到哪去。”

    许闻没多说:“要喝点水吗?”

    “……”凡芝林娜见许闻抬手开橱柜,背对她,宽肩窄腰,目光一路往下,皮带是深棕色的。

    她别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可以。”

    “你的裙子湿了。”许闻把玻璃杯递给她,手指很轻蹭过她的手腕,“不太方便外面的人看见吧。”

    凡芝林娜低头,她的布裙前襟半湿,若有若无透出颜色。她知道许闻正安静注视着自己,却没有一点防备的意思,反而接过那杯水:“我没有说我现在就走。”

    于是许闻低下头吻住她,手从她的侧脸摸到脑后,最后顺着头发放在她腰际。等气息不稳才分开,凡芝林娜的睫毛一直轻颤,似乎很紧张。许闻盯着她,目光直勾勾的。

    “那别走了。”许闻说,再次俯身上去。

    “卡。”秦檩说,盯着显示器里两人唇齿纠缠不分的特写,叫人传话,“太色/情了,重拍一条接吻的。”

    “为啥啊!”欧阳誉在她旁边喝奶茶,倒是老老实实收心思跟着学习来了。金子麒拍感情戏信手拈来,刚刚那幕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脸红心跳的,不停词穷:“我靠,金老师那亲的,那个氛围,就贼好啊!”

    闻言,旁边人都笑了。

    助理去和金子麒说,回来对秦檩:“金老师说刚刚已经收着了。”

    “再收,眼神含蓄一点。”秦檩说。

    之前ng基本上都在杜月身上,凡芝林娜热情大胆,和她本人出入大,没这么容易入戏。这一场她第一次和金子麒有吻戏,本来也紧张,只是恰好和戏中凡芝林娜的状态对上了。

    调整机位,金子麒掌着她的头找角度,尽量绅士不随便触碰她,杜月不好意思,一直跟金子麒说:“没事没事,金老师你随便来,我无所谓的。”

    第二次秦檩又没给过。

    金子麒第三次吃她ng的时候,到显示器前看完了全程,和她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在片场,经验足的演员有底气和导演叫板,经验足的编剧有底气和导演叫板,经验足的导演当然有资格固执己见,争得唾沫横飞导致拍摄延期也是常态。

    “这是他们第一次,初吻。”秦檩给他讲,“许闻没有这么野性,我懂你意思,他第一人格文质彬彬,可本质上是有欲望的。我想说,他第一次要收敛,太得寸进尺会吓跑对方,许闻和凡芝林娜还不熟,他不知道女方什么想法。冒进不是他的风格,你要有那种,发乎情止于礼的游刃有余。”

    金子麒说:“凡芝林娜爱上他不只是因为他体现出来的礼节,人的荷尔蒙,冲动,结合起来。太收就一点欲望没有,不像动情了。”

    秦檩撑着头,似乎在思考。

    这就是秦檩的劣势,论起剧本,她很难和争论者速战速决。或者说,她可以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镜头,但受到外界干预后,她的权衡会摇摆。其实这点也说不上是坏处,只是缺了阅历,不可避免的。

    “你先演一回含蓄的看看吧,”秦檩说,“演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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