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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红尘劫(8)

    “我不是故意的——”
    兰重火说着说着,声音哑了,气势也低了,哀伤大过了气愤,“你知不知道,他那半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他娘的不知道!那半年——开始的时候,为了戒药,他身上像是千万蚂蚁在爬,他受不住,就开始发疯、自残,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没一处好地方。
    “后来,又得了另外一种病,幻听,耳鸣,乏力,呕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短短几天,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多次寻死,一次,拿发簪将手腕割的血肉模糊,非要把一身凤凰骨给挖出来,后来又跳河,那一次——那一次,差点人就没了——我抢救了好长时间,才从阎王爷手里,把他夺回来——
    “再后来,他丧失了味觉,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更吃不下饭,喝水都吐,吐胆汁,吐胃液,最后吐血。他总是做噩梦,梦到你要把他吃掉,吓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就抱着他,一宿一宿的,看外面的星星。
    “那个时候,他最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兰宣,我好饿。兰宣,我好困。可是,他睡不敢睡,吃又吃不下。苏星河,你可知我看了多心疼?”
    兰重火无力跌在地上,“皇位,他一早就没有想过要。你为什么非要让它把他困佑一生?”
    “难道成神就是我想要的?”
    世人皆道神仙好。可是有谁知道,这滚滚红尘才是最诱人的。
    若无贪嗔,若无爱恨,若无生老病死,哪怕拥有永恒的生命又和一天有何区别?
    生而为人的乐趣难道不是有七情六欲,然后享受它们被满足的过程吗?他为爱而疯魔,为怨而萎靡。他要他爱的人爱自己,只他一个就足够。
    如此的人生,才百味俱全。如此的滚滚红尘,才能够让他留恋,一步三回头。
    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天全部变成了梦幻泡影。
    他的一生挚爱,死在了昆仑墟,更死在了他的心里。
    两个大男人哭的不能自已,稀里哗啦。
    三人对坐长夜,无人得眠。一缕孤魂,更不曾来临。
    次日。兰重火离开了洛阳。
    白鹭洲里,兰重楼一宿未眠。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响的雷,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震聋,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几乎要把整个人间给淹了。
    他更加噩梦连连,夜睡频惊。只好无心睡眠,坐着捱到了天亮。
    这一天,是一个好天气,好的不像话。与昨天夜里有云泥之差。
    天空湛蓝,云朵一层一层的,放肆铺满了整个东方。于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就霞光万丈,看的人从心底里欢喜。
    兰重火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兰重楼看到他这样落魄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
    叫了他一声。
    兰重火置若罔闻。
    兰重楼更觉不妙,上前拉他,兰重火跌在地上,趴在兰重楼的怀中嚎啕大哭。
    兰重楼心有不忍,“兰宣,到底——”
    兰重火断断续续开口,“哥,他走了……”
    兰重楼闻言,心中一震,喉咙就酸胀起来,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白归一笑靥如花叫他哥的模样。
    虽然只是短短半年,可是他喜欢他的品格,更佩服他的心性。后来因了兰重火对他生出情愫一事,虽然对此事不喜,倒也没有上升到排斥这个人。
    此时闻听噩耗,不异于亲人离世,心中也悲痛非常。
    兰重火哭够了,终于把那天发生的一切,乱七八糟说了。
    兰重楼大约明白了内情。怪不得兰重火如此,原来不仅是失去他后的伤心欲绝,更是一爱难求下的心死如灰。
    他刚想安慰他,突然听到福兮来报,说是有朝臣前来宣旨,点名是给兰重火的。
    兰重楼不敢大意,只能让人备好香案,两个人更衣,前去接旨。
    来人是萧时和。这让兰重楼有些意外,可是他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旨意出自高唐台,言明白鹭洲在长安时疫与西北战事中功高至伟,特地赐婚给兰重火,对方正好是萧时和的千金,萧泽兰。
    与此同时,另一封一模一样的旨意,也送到了九重天。赐婚对象是苏明伦与萧款冬。而萧款冬,正是萧时和的另一位千金。
    兰重楼还没有品出来这里面的内情。兰重火更是郁郁寡欢,心不在焉。
    兰重火与萧时和虚与委蛇一番,就把人送到了别苑休息。
    他来到了兰苑的正堂,兰轩。
    一见到人就开门见山,“赐婚,你是什么态度?”
    兰重火冷笑,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此事可以先缓一缓——”
    “不可能了,大哥。”
    “什么?”
    “成婚。”
    “你——”
    “明天,我就去找李甘棠,要她收回这话。”
    “慎言。她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后,今天这更是圣旨——”
    “还没举行登基大典,她这皇后名不正言不顺。”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此事过几天我再来问你。”兰重楼给两个人陷入僵局的谈话,自找台阶。
    “你不必再问,到我死都是这话。”
    如此,兰重楼还有何话说,只能先行作罢。
    ***
    高唐台。
    李甘棠守在夜扶桑的身边,她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听到叮的一声,循声望去,看到他手上属于国师的锁灵环碎成两半。
    李甘棠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乎喜极而泣。
    国师,终于死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夜扶桑长出一口气,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坐起来,然后眼中簌簌落泪。
    李甘棠拿出手绢给他擦了,却又拿不准他到底是谁,“你是——”
    “我是夜扶桑。”夜扶桑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走了,李甘棠——”
    “他?”
    “我哥——”
    “你哥?你有哥吗?”
    夜扶桑又说了一次,“我哥真的走了。”
    李甘棠心一沉,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白归一?”
    “嗯。”
    “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清楚他的一切,不管是他在我这具身体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他是白归一的所有。似乎,我们之间的灵魂产生了共鸣。”
    李甘棠黯然神伤了很久,“你不怪他?”
    夜扶桑摇头,“他是我哥啊,我怎么会怪他呢?”
    ……
    五日后,举行了登基大典。夜扶桑,这位曾经的光明地少主,黎府后嗣,终于有族谱为证,是高唐李氏的血脉,更是曾经的太子李宸的玄外孙。
    又有遗失百年之久的传国玉玺的加持。他的九五之尊之位,不仅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更让一众朝臣无话可说。
    两日后,龙渊府发出江湖讣告,公布白归一的死讯。
    与此同时,高唐台晋封殉国的七位文臣八位武将,并且敕造龙图阁,悬挂他们的画像,记载他们的丰功伟绩。
    白归一的画像挂在了龙图阁的正中央。高唐台赐了谥号——武襄,并且封王,食邑洛阳。
    两日后,夜扶桑来到了龙渊府,他来看看他的外祖父家,既凭吊白归一,也来悼念他的生母。
    在后苑,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莫随风。
    “你——”
    莫随风回头,“我来祭奠亡亲。”
    说完,转身欲走。
    “哥——”
    “一介草莽担不起圣上的——”
    夜扶桑打断他,“你不愿意认我吗?”
    “于理不合的。”
    “又不是朝堂。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不是我们兄弟三个人的家吗?”
    莫随风叹气,“你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我其实,不想当这个皇帝,一点儿都不想。”
    “为什么呢?”莫随风席地而坐。
    “不自由,像是在坐牢。那些国家大事有一众朝臣和李甘棠就够了,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想做什么呢?”
    “做个侠客,行侠仗义。”
    莫随风笑了,“做个侠客只能造福一方。可当个好皇帝能够福佑万民。所以这皇帝才是世间最大的一个侠客。”
    “你这话,好像挺有道理。”
    “也不是我说的。”莫随风复又叹气,“是你另一个兄长……”
    ***
    兰如令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苏星河。她以为他们已经天人永别了。
    苏星河自从醒来就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精神萎靡,如行尸走肉一般。
    有的时候,突然就会落下几滴眼泪。有的时候,又会大哭不止。
    兰如令来的时候,他正在作画。
    他在画白归一。
    龙图阁要悬挂诸人的画像,鉴于苏星河与白归一、凌云、冯闯等人素有谋面,于是,李甘棠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他。
    苏星河想画白归一。他觉得,他脑子中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害怕有一天突然醒来再也记不清楚他的模样。
    可是他画了一张又一张,却没有一张满意的。别说能够画出白归一的一半神采。就是兰重火的那种水准也达不到。
    于是他将所有的画像都撕了,颜料也打翻了。人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潸然泪下。
    “为什么又是你?不是轮也该轮到我了吗?”
    兰如令看了看一地狼藉,于是明白了什么,人也心疼了,“都过去半个月了,再这样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他真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你还如何去见他?”
    苏星河摇头,“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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