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孩子，既然知道我想问什么，就如实告诉我，这样你也可以少点痛苦。”
    “痛苦？”沈临书好像不甚在意，他说：“痛苦算什么？你又不能杀我。”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你觉得，我杀白轻墨真的只是为了向你表明衷心吗？她可是我最爱的女孩……”
    索廷的眼睛眯了眯，好像想到了什么，平和了几十年的心境突然感觉到一丝震撼。
    沈临书见他神色便知他想到了，于是说出答案：“我杀了白轻墨，白家夫妇必然恨我想要寻仇。这世界上能杀我的人不多，索廷先生算一个。恰好，他们夫妻身上有索廷先生想要的东西。于是他们一定会寻求你的帮助，让你杀了我。同样的，在索廷先生还没有得到白家夫妻身上的东西前，你一定不会杀我。因为杀了我，他们就没有必要把长辈拼命守护的东西轻易交给你了。索廷先生，我这条保命的计策怎么样？”
    “确实是选了一条很好的生路。”索廷没有吝啬他的夸奖，他说：“但是我可以一直困住你，等白家夫妻进了西山，他们就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了，他们会为了杀你，一直替我卖命。”
    “索廷先生真是小看我了，你忘记我身边有一个身手很好的孩子吗？”
    索廷思索片刻，然后看向齐三。齐三皱着眉，他见过沈临书说的那个男孩，只是一面，在满金楼洛述的房间里。
    见索廷看他，齐三回道：“当时蝶宫的人在追杀他，后来这孩子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他已经被蝴蝶杀了。”
    “呵。”沈临书笑出声，他道：“我亲自带在身边培养的人，会被一些不入流的蝴蝶杀了？齐三爷，你这么看不起梦园吗？”
    齐三被沈临书问的心神不宁，他在这点上失误了。
    索廷倒是还算平静，看起来没受到什么影响，他说：“人的活法多种多样，沈老板应该知道。”
    “如果我缺胳膊少腿的话，荀风那孩子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世上谁都会背叛我，荀风不会。他是我养大的，是我告诉他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好自信的沈老板，倒是有我当年的影子。”
    沈临书伸出手虚握了握投射进来的光，苍白的掌心里有一道极深的红痕，他看着那光照在掌心里又握不住的样子说：“当然自信了，我的命可是用我最爱的人的命换来的。”
    “当年你父亲为了保住白家，牺牲了梦园所有人。如今你为了保你自己的命牺牲了白家女儿，当真是因果循环，世事无常。”
    “唉……”闻言，沈临书也长长叹口气，说：“我不是我父亲，我更贪生。索廷先生想知道我为什么建度假村我可以告诉你。只希望在您从白家夫妻手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对我下手轻一点。”
    索廷笑着，没有答话。
    沈临书也没有奢求能从索廷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摆弄着手里的铁链，伴随着金属摩擦水泥地的声音，他平静地说：“我父亲玩过那个游戏，萍末异世。他在里面的角色和我的名字一样，都叫沈临书。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关于当年“梦园大火”事件的唯一线索。他不是一个关注网络的人，倒是他的好友，一把年纪了竟然很喜欢玩游戏。后来我发现，其实这个人喜欢的不是游戏本身，他喜欢的是游戏里面的风景，准确地说是模型。”
    索廷坐在沙发上隔着玻璃打量对面牢房里的沈临书，这个年轻人有头脑，有手段还有一身好功夫，只可惜知道的太多，注定是活不长的，他拼尽全力用白家女儿的命换了他的命，真的只是想摆脱藏公馆吗？
    索廷心里有疑惑，在沈临书看不清他的时候，他也有一些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遗憾的是，现在的索廷还不认为这个困在牢笼里的年轻人会威胁到他，他对他还是没有足够谨慎。
    沈临书继续道：“梦园大火之后，什么都消失了，唯一找到的竟只有父亲和他好友在游戏里聊天的记录。虽然聊过很多内容，但大体上他们在游戏里聊的都是游戏。我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每天翻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父亲好友特别喜欢在游戏里的一个地图挂机。这个地图叫做奉天城。这位先生不仅喜欢在奉天城挂机，还喜欢研究奉天城的结构布局。于是我跟他一样也去研究这个。恰逢那时我想重修梦园，于是我在建筑方面更用了一番功夫学习，在梦园初步规划好的时候，我也把游戏里奉天城的模型模拟了出来。我发现……这是一座可以实现的城。“
    “你不会只是因为这个就修建了度假村，还发现了什么？”
    “我还发现，这城市和梦园的构建有异曲同工之妙。分为阴阳两个部分，由不同的路引指示方向。后来，我开始派人调查萍末异世这款游戏，从游戏的开发组到企业集团，能查的我都查了个遍，到最后这款游戏竟然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更何况这件事还被我父亲注意到，当初我父亲虽然不如索廷先生这般只手遮天，但也算个人物，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到藏公馆的出现，他们一来就和我说知道大火的真相，说知道很多东西，他们逼迫我说出有关梦园发生的一切，还时刻监控我。我和他们接触时试图套过几次话，都失败了，一直到有一次，我以梦园修建为由，和戴鼎之探讨了一下布局，关于梦园喜欢的阴阳布局。这时，戴鼎之的神色才出了异常。梦园分阴阳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该让戴鼎之露处那样的神情，我敢肯定，从那次之后他几乎就在心里百分百地断定我肯定知道内幕，这是他缠着我到如今的原因。度假村我本不想修建的，但是为了摆脱他，我只能赌一把，从这里下手。我知道引起梦园大火的不可能是藏公馆之流，那这个可分阴阳同梦园布局相仿的游戏城市一定可以给我带来答案。果然，索廷先生……您来了，并且还留在了最后。”
    “我和你爸早就认识，你没想过我？”
    “父亲认识的人太多了，我总不能怀疑所有的人吧。更何况您……声名在外，我只是个苟活着的人，如何能见到您，再确认您是否能帮我摆脱藏公馆呢？”
    “你为了摆脱戴鼎之，用光自己所有的积蓄修了一个度假村。这一切只是在赌？”
    “差不多。”沈临书无所谓地说，他好像摆弄够了铁链，把他们丢到了一边，然后靠在墙壁上，仰头会看索廷，大概是因为坐姿舒服的原因，眼眸里竟然又涌上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