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去！”
    听到“万卿”两个字，陈熹微浑身都写着抗拒。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观晏。
    “怎么？不回和李总的爱巢？”
    蒋潭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还是你想跟我回蒋家？”
    “不。”
    “那你说个地址。”
    陈熹微不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哪。
    “你把我扔在路边。”
    “行。”蒋潭对司机说：“回家。”
    “牡丹花园！”
    陈熹微急了，她下意识说出了许江家的位置。
    上次许江告诉她备用钥匙放在哪里，许江周末的时候一般都会回去。
    陈熹微一直保持警惕，但是发现车子确实在往临江区驶去。
    蒋潭没有想搞鬼，他是真的要送她去牡丹花园！
    “你为什么救我？”
    蒋潭瞥了陈熹微一眼，“我欠你的。”
    “欠我的？”
    乖乖，这位反派，你没事儿吧？
    陈熹微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人对她说不上是好，但是似乎也完全不想伤害自己。
    非常拧巴。
    路上，蒋潭一言不发，他手边还是放着那本白皮书。
    陈熹微看到那本书，想起了那张照片。
    电光石火之间，陈熹微脑海里闪过了一些记忆片段。
    等一下，那个卖冰棍的小女孩……
    好像是原主啊？！
    陈熹微震惊得感觉五感快消失了。
    七年前的事从记忆的深处渐渐浮现。
    雨夜，野狗，垃圾场，受伤的男人。
    ——拿着吧，去买吃不完的冰棍。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陈熹微再次看向蒋潭。
    他和原主的记忆里的那个人，还是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五官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气质完全不同。
    陈七七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是暖色调的，声音、表情都像是琥珀色的月光一样柔和。
    原来原主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但是她已经死了。
    被人霸凌，被人欺辱，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死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如果蒋潭知道救过自己一命的小女孩是那样凄惨得死去，不知会作何感想？
    陈熹微有些唏嘘。
    不过这是不是代表她拥有了一个筹码？
    或许蒋潭可以是她的突破口。
    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到了牡丹花园。
    蒋潭看了一眼这个寒酸的小区，想起了她以前住的那个破房子。
    他前几年也想过再去看看她，但是那个破房子已经变成了国道。
    然后她就杳无了音讯。
    一直到在蒋固山的生日宴前再次遇到。
    陈熹微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变态，她试图打开车门走下去。
    可是迷药的药效还在，她的小腿根本使不上力。
    蒋潭下车拉开车门，一把扯起座位上的陈熹微。
    “哪栋楼。”
    “我自己会走。”
    蒋潭推了推眼镜，“陈小姐，如果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让这里的人都出来认领一遍。”
    陈熹微指了指眼前的3号楼，“就这栋，我自己能上去。”
    蒋潭松开陈熹微，让开路，展开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熹微慢慢往前挪，打开铁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好往外出，她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人正要把陈熹微拉起来，却被人一掌推开。
    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地上的女孩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几楼？”
    陈熹微看着蒋潭的侧脸。
    他的怀抱并不让人感到温暖，身上的气味也让她厌恶。
    陈熹微觉得烦躁，随便说了个三楼。
    没想到刚走到二楼，就遇到了打着手机匆匆往下走的许江。
    狭窄的楼道里，三人的相遇像个荒诞不经的恐怖故事。
    许江看到抱着陈熹微的蒋潭，他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结了层冰。
    他刚刚接到了李总的电话说七七失踪了，原来是被蒋潭抓走了？
    那他又把她送来自己家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气氛不对，陈熹微迅速主动开口：“哥，我回来了。”
    许江立刻心领神会，“七七你怎么了？”
    虽然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但许江还是维持表面的淡定，他看向蒋潭，疑惑地问：“你是？”
    蒋潭看到许江，二话不说把陈熹微推进了他的怀里。
    “她中毒了。”
    然后从上衣口袋取出透明药盒丢给许江。
    “用热水化开，睡前喝一次。第二天醒来喝一次。”
    说着蒋潭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消失在逼仄的楼道里。
    许江低头看着陈熹微问：“还能走吗？”
    “嗯。”
    他扶着她，慢慢向五楼走去。
    走进门，走进熟悉的安全的空间。
    陈熹微终于忍不住抱着许江痛哭流涕。
    这声音快要把许江的心哭决堤了。
    “到底怎么了？李总说你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遇到蒋潭？”
    “我……我真的是太愚蠢了。”
    “别这样说。好吗？”
    我会难过。
    许江没说。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意识到她现在的状态不是谈正事的时候，“你先去洗个澡，加速血液循环，让毒素排出体外。”
    许江帮她放好洗澡水，扶着她走进浴室。
    他站在窗台上，看着夜色阑珊，掏出口袋的手机拨打了李观晏的电话。
    除了他在担心她，还有人也在。
    甚至是满城找她。
    “嗯，她现在在我这里。嗯，没事，我会照顾好她的。”
    许江挂了电话，看到身后的女孩，解释道：“是李总。”
    “你们吵架了？”
    陈熹微点了点头，整个人都裹在浴巾里。
    许江走了过去，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陈熹微盯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和许江说了一遍。
    “许许，我真的太没用了……从来都是死到临头了，才想办法解决，就这样已经精疲力尽了，最后还把什么都搞砸了。”
    许江没说话，他盯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说：“七七，我帮你吹头发吧。”
    说着他就从沙发下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好电。
    小小的房间里都是吹风机做工的轰鸣，陈熹微觉得整个脑袋被吹得热热的，很舒服。
    关掉吹风机，许江才开口：
    “七七你知道吗？不是谁都有像你这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和魄力的，哪怕知道是绝对的险境，为了心中的真理也愿意全力以赴，这是非常可贵的品质。”
    “我真的很……倾佩你。”
    许江看着陈熹微，桃花眼里是烫人的爱意：
    “不用怀疑自己，面对任何人你都不要觉得自己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