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好后，洪小野从厨房拿出五个杯子摆好，倒上果汁，嫌弃地说，“李雷，你这厨房也太难用了，你平时不嫌呛得慌吗？”
    “喂，大过年的，喝什么果汁啊？”李雷起身准备拿酒，却被洪小野一把拽坐在凳子上。
    李雷：“咋啦？不喝两口？”
    见她坚持摇头，无语地说：“你怎么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学乖啦？”
    “什么意思，我以前不乖么，你皮痒了？”洪小野挑眉看他。
    李雷举手投降，“得，姑奶奶，你这阵跟吃了枪药似的，我不招惹你。”说着举杯把眼前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捞过酒瓶给自己倒满。
    “我这店里平时就炖炖牛肉，煮煮面条，最多拌几个凉菜，谁知道你整这么大阵仗啊，搞得跟人间仙境似的。”
    “消防不查你？”
    “哈哈，你当人家天天闲的蛋疼啊，咱们这破城中村，值当人家大费周章来查一顿吗？”
    洪小野斜他，打掉他伸向排骨的筷子，“等会吃。”
    李雷还没明白过来这说的什么意思呢，门就响了起来。
    他掀开卷帘门，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光景。
    门外站着一个漂亮姑娘。
    准确地说，是个有钱人家的漂亮姑娘。
    女孩妆容精致，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披散肩头，半长的皮草将将遮到大腿中间，脚踩一双麂皮绒长筒靴，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夜，就这么露着半截白皙的腿，挑着眼角盯着他。
    李雷看呆了，把姑娘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回头，女孩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门外任他打量。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只是在他们城中村这个片区，多是像洪小野这样不修边幅的丫头，再漂亮也不新鲜了。
    这样穿着打扮的姑娘他还头一次见。
    正当他呆愣的时候，姑娘开口了，声音甜丝丝儿的。
    “洪小野在吗？”
    李雷点点头，“你是？”
    “她姐们儿。”
    那丫头啥时候多了个他不认识的姐们儿了？正狐疑着，洪小野从屋里窜了出来，一脸惊喜地说：
    “嘿！萌萌，你还真来啦？！”
    孙萌翻了个白眼，把手里刚买的大大小小的礼盒塞到李雷怀里，只余一样。
    她给了洪小野一个大大的拥抱，“废话，我向来说话算话。这个拿着，那谁给你的。”
    洪小野盯着手里被她强塞过来的满满一袋子巧克力，疑惑：
    “谁啊？”
    “你说谁啊，还能有谁啊？！”
    看着孙萌促狭的眼神，洪小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俩早不联系了，我怎么还能要他的东西呢，拿走拿走。”
    孙萌倒不在意，“你爱要不要，反正我东西我帮忙转达了，我就完成任务咯。”然后把手举过头顶，举得老高，说什么也不接洪小野递过来的袋子。
    她又不傻，虽然陈医生没说破，她也当然知道那巧克力不是给她的。
    而是给他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人。
    此时的洪小野活像拎着个炸药包，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急的脑门冒汗。
    最后没办法，只好也塞到李雷怀里。
    “你你你你先收着，回头再说！”
    李雷看看这姐俩搂着往饭桌方向去的背影，又瞅瞅怀里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然后钻进了厨房。
    ……
    妞妞不愧是社牛症患者，跟谁都自来熟，看见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坐在她旁边，立刻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啦！”
    洪小野暗笑一声，真是个小马屁精。
    “你没认出她是谁？”
    妞妞愣了一下，终于“呀”了一声，喊道：“护士姐姐！你是最漂亮的那个护士姐姐欸！
    洪小野明白了，拍马屁这种行为之所以能流传至今，就是因为它好用啊！
    孙萌看着小姑娘认认真真说话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把妞妞抱到自己的腿上，两个人居然小声说起了悄悄话，那笑声传到洪小野的耳朵里，让她不禁感叹：
    当社牛遇上自来熟，就没她这个嘴笨的人什么事了。
    俩人正乐呵着，哑叔却在一边急得不行。
    洪小野趴在哑叔耳边说：“放心啦，萌萌不会介意的。”
    哑叔叹了口气，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那衣料一看就很贵，妞妞身上脏兮兮的，蹭得人家一身灰，那可怎么好。
    人家不怪罪那是人家大度，但咱们不能干那讨人嫌的事。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安地扯了一下妞妞的袖子，妞妞回头看了哑叔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情不愿地从孙萌身上跳了下来。
    李雷端着一大盆鱼汤从厨房出来，吆喝着：“来来来，挪挪盘子。”
    几个人起身，把桌上满满的菜挪了挪，空出中间的位置。
    洪小野斜着眼看李雷，“什么意思啊？鱼头汤刚才怎么不端出来啊？”
    “这不多了个人嘛，加个菜！”
    李雷摘下围裙，在孙萌身边坐了下来，给她的杯子添满饮料。
    “你还搞差别待遇啊？”洪小野敝撒嘴，“从来没见你给我倒杯饮料呢。
    李雷刚准备出言反驳，又听某人酸溜溜地说：“哎，也不知道谁说的，这店里啊，平时只炖炖牛肉，煮煮面条，最多拌几个凉菜，可没说过还有鱼汤呢。
    孙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搡了洪小野一把，一双笑眼看向李雷，“我从小就喜欢喝鱼汤，你这汤炖得奶白奶白的，看着就有食欲。”
    说着，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小口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孙萌起身给大家盛汤，轮到李雷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们应该见过吧？”洪小野给妞妞夹了一筷子牛肉，“我住院那会儿，他来看过我呀！”
    洪小野这么一说，李雷忽然直拍大腿，“你，你是那个小护士？！”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雷惊呼：“整容了？咋长得不一样啊！”
    他真没把眼前这个大小姐模样的女孩和医院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护士联系到一块儿去。
    “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着嘴，吃你的饭喝你的汤。”
    洪小野瞥了一眼目瞪狗呆的李雷，准备给孙萌面前已经见底的杯里再倒满饮料，却被人抢了先。
    “大过年的，喝什么饮料啊！”李雷抢过孙萌的杯子，拿到眼前，“我一个人喝酒也忒没劲了，你们也没个人陪陪我，真不够意思。”
    “陪什么陪，陪什么陪，我们这一桌人除了你之外都是老弱妇孺，你自己喝吧你！”洪小野呛他。
    李雷本就两杯酒下肚，这会儿听洪小野这么说，嚷嚷起来：
    “哟，你这会儿又成弱势群体了？不是放着我这不住，梗着个脖子非得睡在桥洞或者厕所里了？不是住院住得好好的，非得带着一身伤出来讨生活了？你不是能吗？你这会儿搁这给我装什么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