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野正准备弯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打给陈医生问个明白，刘婷却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手机夺走，背到身后。
    “哎哟，妹妹，额不是，那个，小野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刘婷妩媚漂亮的脸上堆起尴尬的笑，“我跟陈青岱就是老同学，纯洁到不能再纯洁了！”
    洪小野面无表情，伸手，
    “手机还我。”
    “我发誓，我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他这种好学生，我是不会沾染的，他对我也从来没想法啊！我俩就是一起喝酒吹牛逼的酒友，毕业之后一年也联系不上两三次，去年要不是他突然联系我，要给你定制一件羽绒服，我都以为这个人失联了呢！”
    刘婷一边苦着脸拼命解释，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对着天花板，作发誓状……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呗。
    洪小野却无动于衷，只说了两个字：
    “手机。”
    刘婷整个人一下子垮掉……
    妈呀，这要是让陈青岱知道她故意逗这小丫头，还不得弄死她啊！
    那可是人家的心肝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野，你吃饭了没？走，姐请你吃饭去，楼下刚开了家西餐厅，环境老好了，我昨天就想去尝尝，没人陪啊，正好今天你在，走！”
    洪小野依然伸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刘婷终于败下阵来，长叹一声，把手机还给了她。
    拿了手机，洪小野就回了屋，把垂头丧气的刘婷关在门外。
    她前天回国落地，昨天刚搬进来，东西今天才收拾好，不会这么快就要让她搬走吧……
    她心塞地看了看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主卧，欲哭无泪。
    本想逗逗那小丫头，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怪谁啊。
    只能怪自己咯！
    洪小野趴在床上，划开手机屏幕，盯着看了半天，锁屏。
    接着又解锁，再锁屏。
    反复几次。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最终，她还是爬起来，点亮了台灯，靠在床头，拨响了那个号码。
    嘟——
    嘟——
    电话响了十几声，就在洪小野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突然就通了。
    陈青岱在极度困倦的睡梦中被惊醒，接起电话的瞬间嗓子还是哑的，没有出声。
    “你睡了？”洪小野轻轻问。
    “嗯。”
    嗓音沙哑艰涩，像砂纸磨过皮肤。
    “吃晚饭了么？”
    “没。”陈青岱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时间。
    快到术前会议的时间了，他挣扎着起身，出了宿舍，往手术室走去。
    昨晚在车上就没休息好，今天连着四台手术需要他在一旁指导，午饭也是随便扒拉了一口，这会胃里有些隐隐作痛。
    太阳穴深处也有些刺痛，不过还能忍。
    经过护士台，值班护士跟他打了个招呼。陈青岱顺便要了杯水，掏出随身准备的胃药和止痛药，匆匆咽了下去。
    洪小野听到动静，疑惑道：“你，还在医院没回家？”
    “晚上临时加了台手术，回去太折腾。刚在宿舍眯了会。你睡醒了？累不累？吃东西了没。”
    声音虽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却如往常那般温柔，平和。
    “我睡了一天，怎么会累。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放心啦。倒是你，好歹吃一口再干活啊，你这样搞身体会垮掉的。”
    “没事，习惯了。”陈青岱忍下胃痛，故作轻松问：
    “想我了？”
    洪小野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陈青岱察觉到她声音有些不对劲，闷闷的，不似平日里那般欢实，抬头示意已经等在手术室外的实习医生们先进去准备，自己停住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洪小野讷讷，“就是……又有点困了。”
    本来想刨根问底好好问一番的，但听到陈医生此刻疲累至极的声音，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陈医生，你拍张照片发我好不好。”
    “拍什么？”
    “自拍一张啊。想你了。想看看你。”
    很快，一张自拍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里，男人领口半敞，神色疲惫，下巴冒出点点青茬，头发也有些油了，与平时清爽干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一双眼睛温柔似水，从容淡定。
    如往常那般。
    洪小野看得出神。
    突然很后悔，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
    没有这通电话，他可能还能多眯一会。
    “还没看够？”陈青岱半天没听到动静，调侃一句。
    “哼。看不够。”
    “明天让你看个够。”
    实习医生出来看了一眼，陈青岱知道到时间了，柔声说道：“睡吧，明天下班之后去找你。”
    “你今晚能回家休息么。”
    陈青岱看了眼青山，八点整，沉吟，“看手术情况吧，顺利的话就回，太晚就不回了，宿舍里凑合凑合，明天得早起出门诊。”
    洪小野光是听着，就替他累得慌。
    连续几十个小时不分白天黑夜的熬着，不能摸鱼，还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医生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可她再心疼再难受，也不能不让他干，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和使命。
    而自己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静静等待。仅此而已。
    “好，那……明晚见。”
    “嗯，晚安，小丫头。”
    ……
    熄了灯，洪小野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
    心里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只要一想到陈医生还在医院里拖着疲惫的身躯忙碌，一想到他连晚饭都没吃上一口，她就没有办法安心睡去。
    翻腾来倒腾去，被子已经被拧成麻花，洪小野气的一下子坐起身。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不睡了，干正事去。
    市中心胡同尽头，哑叔的店里还热闹着。
    夏天了，到了撸串的季节。哑叔也买了两个二手烤架，做鸡公煲的同时，兼着卖点烤串。
    没想到生意居然还挺好，本来是兼着卖的，卖着卖着居然成了招牌。
    几乎每桌都得点上十几串，有的还是专门来吃烤串的，顺便再点上啤酒饮料，营业额比上个月翻了一番。
    生意好了，哑叔心里当然高兴，就算每天都忙到后半夜，也是乐在其中。
    还得多亏了寸头和他两个小兄弟，每天晚上在门口一边烤串，一边张罗客人。
    可以说，大部分客人都是被寸头三人热情的大嗓门吆喝进来的。
    “哎哟，青嫂，回来啦！”
    寸头正给烤架上满满一排羊肉串扇着风，见熟人来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