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房间里浓郁的血腥气令人感到不适,栗山阳向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泡在血里,但更令人感到棘手的是,那个原先还冷静自持的年轻研究员,从他口中听到宫野明美的消息后立刻红了眼眶。
    栗山阳向一时有些语塞。
    毕竟他先前答应过宫野明美,见面时对她妹妹多看顾几l分,结果……
    青年环顾一片狼藉的凶杀案现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对我封锁了外部的消息,切断了联络,禁止我和姐姐联系……我还以为……”
    宫野志保的情绪有一瞬间决堤,但眼泪落在地板上,将粘稠的血滴晕开些许时,她又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打算报警吗?”她用衣袖擦干眼泪,声音无意识地轻快不少。
    栗山阳向:“……不。”
    至少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份报警,也不打算让警方知道自己今晚来过。否则在警视厅对组织展开调查之前,先被逮进去的恐怕是他自己。
    ——他该怎么向警方解释这一地的死人,说他们都是被一只能穿越时空的猎犬杀死的吗?
    以他丰富的经验打包票,栗山阳向敢肯定杀人的罪名最后八成会落在自己头上。
    ……虽然他自己并不是百分之百清白。
    本不该再次出现的廷达罗斯猎犬再度降临,这已经完全颠覆了曾经的规律,最麻烦的是,对方虽然似乎还会将他优先列为目标,但青年不在场时,也会开始无差别攻击无关路人。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栗山阳向有些头疼自己今后的去向,但这暂时还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这一地的尸体要怎么办?
    “他们是组织雇佣的人手,如果调查他们的身份,应该能查出些参与过地下交易的背景。”宫野志保大脑转得飞快,“虽然不可能牵扯到组织,但如果安排得当,或许能伪装成极道火并。”
    “这次外出主要是来调查居住在这里的一名高中生,这些人被派来保护我的安全,同时也是监视我……”说到这里,宫野志保忽然一愣。
    这些人同时也是防止她中途逃跑的监视者。
    但他们现在全都死了。
    她忽然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茫然,不可置信地意识到曾经求之不得的自由近在眼前。
    没有人能给组织通风报信,只要走出这栋别墅,她就暂时在组织的视线中隐去了痕迹。
    未来当然显而易见地是东躲西藏的逃亡,但在这一刻,久未窥见的自由滋味无比香甜。
    “你之前说,我姐姐还在东京警视厅的拘留所里?”宫野志保忽然道,“如果我现在就去警视厅自首,是不是就可以——”
    栗山阳向:“……等等,麻烦先等一下。”
    他不得不充当那个给疯狂想法刹车叫停的角色:“宫野小姐,冷静一点,先不要急着做决定。”
    本来宫野明美的罪名就还没定下来,他们对警视厅高层
    的立场一无所知,情况并不明晰,这时候就别再送人进去淌浑水了。
    当然,他倒是有些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在一时冲动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说到底,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还十分脆弱。宫野明美的情况只是青年口中的一面之辞,而栗山阳向对宫野志保的印象也不过是前者口中那个组织用来胁迫她的“妹妹”。
    至于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通过自己的眼睛进行判断。没有谁对谁无条件的信任,想要先达成自己目的是人类自然的本能。
    于宫野志保而言,大概就是亲眼确认自己姐姐,宫野明美的存活;而对栗山阳向来说,则是从对方口中更加深入地了解组织的情况。
    不得不说,如果不提猎犬突然出现留下的烂摊子,今晚的收获的确满足了青年的期望。
    一个有代号的组织成员,甚至还是身份看起来比较重要、至少值得组织派人专门看管保护的研究者。
    栗山阳向清理掉两人的痕迹,带着宫野志保偷偷摸摸地溜出宅邸,转头就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在隔壁院门口。
    朝身后的人摆摆手,青年悄无声息地接近对方:“阿笠博士?”
    “哇啊!!”
    阿笠博士被潜行点满的青年吓了一跳,认出对方后连忙捂住嘴巴,上下打量着青年,这才压低声音:“我听到隔壁有些不对劲的动静,想起你这几l天都在那边,就忍不住出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没事。”栗山阳向不赞同地摇摇头,“但我觉得一旦如果出事,最先有危险的会是你,博士。”
    阿笠博士心虚地挠了挠头,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陌生人:“这位是……”
    栗山阳向没回答他:“既然您还醒着,麻烦先借您房间一用。”
    日本和美国有着十几l个小时的时差,东京尚在深夜,纽约则仍是白天。
    于是,刚刚飞回美国没多久的工藤夫妇第一时间获知了老宅变凶宅的噩耗。
    “我很抱歉,这纯粹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栗山阳向歉意地道,“如果有什么能补偿两位,请务必告诉我。”
    隔着一整片太平洋,工藤优作握着电话蹙起眉头,发挥自己多年的推理经验,愣是没从青年的描述中找出谁才是这场屠杀的凶手。
    他当然明白这是对方有意模糊线索,但心中设想了几l条可能都被推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正在给他打电话的人嫌疑最大。
    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谁都有失误的时刻,您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们在出国前就给房子买了保险。”
    这回轮到栗山阳向感叹对方的未雨绸缪。
    挂断这通越洋电话,青年推开门,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家里翻出医药箱,正给宫野志保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擦伤上药。
    听见脚步声,阿笠博士回过头:“你最好也清理一下伤口吧?我看你的肩上……”
    “不用担心,博士。
    ”栗山阳向随手用指尖挑起被划开的布口,边缘沾着几l滴氧化暗红的血迹,下面的皮肤光洁如新,“只是衣服被划烂了而已。”
    坐在沙发上的宫野志保闻言抬起头,眼神闪烁几l下。
    “你和那栋宅邸的主人认识,刚才就是去和他们联络吗?”她看着青年,笃定道,“工藤新一果然还活着。”
    闻言,阿笠博士心中一惊:“组织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没有。”宫野志保抿了抿唇,“目前为止,这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工藤新一在组织名单上的状况为‘不明’,没有确定他的死亡,但也没有确定他还活着……”
    阿笠博士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我今天到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他的情况。”宫野志保说,“他变小了吧?”
    刚松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阿笠博士颤颤巍巍地问:“这也是你的个人推测吗?”
    优秀的研究员终于露出几l分笑意:“是,而且我是在调查过工藤家宅邸,发现工藤新一小时候的衣服全部消失后才确定的……好消息是,鉴于相关随行人员都已经‘意外死亡’,现在这个秘密在组织里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几l经大起大落,阿笠博士觉得他老年人的心脏稍微有点遭不住。
    “宫野小姐之前提到,你在组织负责研究药物。”看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栗山阳向双手插兜靠在墙边,“是组织给工藤新一灌下的那种可以杀人于无形、死后尸体上也检测不出任何痕迹的毒药吗?”
    “……那只是研究的副产物,组织本身的目的并不是研究毒药。”
    “我想也是。”栗山阳向闻言点点头,“杀人的手段有太多,就为个毒药投入那么多资金显然不值得。”
    阿笠博士挠挠头,合上医药箱,总觉得这话听着背后冷飕飕的。
    青年平日里的气质一向都很温和,怎么谈起杀人就变得那么阴森娴熟呢?
    大概就在青年打电话的功夫,宫野志保身上已经被好心的老人家披了条毯子,手上也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如果说对方之前看起来是紧绷的弦,只是克制维持着自己不绷断,现在的情绪明显更加缓和平静。
    深吸口气,她抬眼看向青年的眼睛:“你之前说我姐姐还活着,是真话吗?”
    “我不喜欢说谎。”栗山阳向坦然地和她对视,“不过,明美小姐也的确没留下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些人。”宫野志保顿了顿,话锋一转,“他们是怎么死的?”
    摊开在眼前的惨烈死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当问出这个问题时,比起悲伤,她的语气更多是试探的意味。
    栗山阳向意味深长地反问:“你真的没看见吗?”
    对方捧着茶杯的手一紧。
    ——她看见了。
    隔着柜门狭窄的缝隙,按捺着狂跳的心脏,她亲眼目睹了一场足以突破常人世界观的屠杀。
    “怪
    不得……()”她喃喃道,ldquo;怪不得你会主动找上组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如果栗山阳向的心脏还能跳动,那么他觉得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自己的状态绝对可以用“心头一跳”这个形容来描述。
    但事实上,他仍然只是懒散地靠在墙壁上,平静地浮现出一个笃定的想法:
    这次是真的找对人了。
    “我不了解你的动机,不过,你确定要听吗?”
    回过神来时,宫野志保正认真地看着他:“我看得出来,你或许是个真诚的人,但有些事情,就算只是知道,就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与麻烦。”
    听着这句熟悉的措辞,栗山阳向徒然生出些恍然之感。没想到还有一天,是由别人来告诫他。
    青年想了想:“你知道吗?”
    “什么?”
    “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是每个人的权利。”栗山阳向温和而平缓地说,“但明知前方是深渊,也仍要奋不顾身地探求真相,同样是不能被他人随意剥夺的权利。”
    宫野志保沉默片刻:“普通人未必能真正估量他们选择带来的后果。”
    这句话也很耳熟,栗山阳向淡定道:“没关系,我也不是一般人。”
    宫野志保:“……”
    这话倒是的确没有说错。
    不算藏进衣柜的她,本来跟在她身边的足足有两个人。但其中一个与怪物打了个照面就呆愣在原地,很快被怪物一爪子拍到地上,只剩下领头的男人独自孤军奋战。
    而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对那只怪物十分熟悉的模样。
    眼神好似同情,又像是在看同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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