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希将刚刚拍地那张彩超片子小心翼翼插进一本文件夹里，她抚摸着影片上那两只模糊而朦胧的小脚丫，笑了起来。
    回过头，又将前面几张片子挨个看了个遍，若不是肚子饿了，只怕要永远来回翻下去。
    发着烧，虽然饿意很深，但胃口并不算好，程希随便煮了碗青菜鸡蛋面吃了，又熬煮了壶红糖生姜茶，抱着杯子缩在被子里看蜡笔小新。
    她边看边痴痴地笑，希望以后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像小新一样，善良活泼可爱，就算生命中缺席了父亲一角，也能够调皮捣蛋，最好让她头疼不已。
    可笑着笑着，程希又止不住哭了起来。自从怀孕后，她的情绪便经常像这样波动起伏莫名其妙，也越发多愁善感了。
    程希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发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日后该怎么跟程爸说呢？他会不会彻底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啊...
    未婚先孕，程希光是脑补了向程爸坦白的那个场面，便忍不住一阵恶寒，裹紧了被子。
    也不知是被吓地，还是姜茶起了作用，程希冒了身汗，烧很快就退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后的程希，鬼使神差地搬出了魏成意这段日子以来寄给她的所有快递。
    她将它们逐一铺放在地上，拿着小刀挨个拆开。连带着地，还有最初他留在门边的那份七夕礼物。
    被尘封住的时间终于开始向前流逝了。
    七夕礼物是一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不知是不是黄金制做而成，纹理清晰且轻薄，上面漆红抹绿，倒比真银杏叶多了份精致的意味。
    程希不觉一笑，拿过本书，将这枚永不会枯败的树叶夹了进去，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剩下的快递，有国际包裹，也有来自不同城市的。
    魏成意自那日离开后，并没有放弃联系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一个包裹来，每一个包裹里都是一份礼物，里面还夹着一张明信片。
    程希随手翻过一张，上面是魏成意那熟悉又好看的钢笔字。
    【一枚银杏叶
    落在地上很久了
    我停下脚步
    将它珍藏
    也许是因为它美丽如你
    也许是因为那份静待之意如我】
    程希噗嗤笑出声来，她没想到他还会写诗。
    随同的礼物是一本书，翻开，里头夹着一片被压地叶面平展的银杏叶，大概这就是那片被他珍藏的叶子吧。
    【最近时常有雨
    我们拥有着同一片天空
    不知道这雨
    有没有替我去见过你】
    程希打开礼盒，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雨衣，还有一把雨伞。
    【橱窗里的衣服
    见一眼
    就忘不了
    那一眼里
    都是你穿上它的模样】
    程希将他喜欢的这件衣服展开，是一件大衣，裁剪别出心裁，颜色栗褐如深秋的色彩。她笑着将衣服放在一旁，打开了下一张明信片。
    【知了又在叫了
    我想成为它
    停驻在你窗前的那棵树上
    在你没有看向我的时候
    也要一直叫着】
    明信片下面是一盒手工巧克力，之前她曾夸过这家手工巧克力是她吃过味道最好的。
    【每天我都要做很多事情
    那些事情里
    没有一件是关于你的
    我提笔写下一段话
    我想
    我一定要把你装进今天的事情里】
    程希瞟了一眼，盒子里是一条丝巾，还有一盒沉香屑。他记得她说过喜欢沉香的味道。
    【我总想把你喜欢的东西都留下来
    待一日
    皆数送给你
    细细想来
    你没有最喜欢的东西
    也没有最喜欢的食物
    就连最喜欢的人
    你都没有
    那就还是做咪咪吧
    只有它
    能永远得到你的眷顾】
    这次没有什么礼物，是一本相册，里头有杏杏，有鱼缸，有他去过的地方，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最后一张明信片正面上是小王子独自仰望蓝色星球的背影，程希将它翻过来，背面仍是他落下的寥寥数语。
    程希看了一句便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角早些时候汪着的水光便随着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快要滴在明信片上时，她伸手护住了那些字，任鼻涕眼泪落在了手背上。
    明信片上写着：
    【我想做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每天都能等到想见之人
    就算不能
    哭一哭
    那人也就来了】
    黄昏的光即将沉下去，屋子里那一片灿烂的橘黄慢慢被升上来的黑色清退了出去，程希将那些明信片紧紧护在怀里，免被泪水晕花了上面的字。
    做饭的时候，程希仍在抽抽噎噎，抽油烟机嗡嗡作响。
    等最后一盘菜出锅，关掉抽油烟机那一瞬，程希好似捕捉到了一声敲门声的余音，她怕自己听错，侧耳屏息留意了了一阵，门外却再没响起任何动静。
    盛了碗饭，拉开椅子刚坐下，那骨节叩击门板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清脆却不够响亮。
    程希心里咯噔一下，仍是站起来往门边走去。
    她打开了门，门外不是魏成意还能是谁。那样有礼有节克制的敲门声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她对他，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实在太多熟悉了。
    “小希，你哭了？”魏成意向前一步，灰扑扑的面容上显出焦急的神色。
    程希眼睛红彤彤地，立下别过脸，挡在门边，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综艺上线了，我怕你看了会不开心。”
    刚止住没多会的泪意瞬间崩盘，程希想忍却没忍住，眼泪又像决堤般往下涌。
    “小希，小希...怎么了？别哭别哭...”
    魏成意伸手试探性碰了下程希的肩，见她轻轻侧身躲过，便收回想要拥住她的动作，垂下一双手，干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
    程希哭地上气不接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伤心，为何会对他有满腹怨言，分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妊娠反应直到上个星期才结束，那段日子，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荤腥更是一点沾不得。每天不知要吐多少次，嗅觉灵敏味觉也灵敏，除了盐以外的调味料，一概一碰就吐。吃不好就算了，身子也好似换了副，永远困乏，永远觉得没睡够。不是这儿不爽落便是那儿不对劲。
    有时候又会突然特别想吃某样东西，想吃的又全是曾经在广州吃到过的那些空运回来的精品水果。她上网查，也试着买过一些同款回来，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这几个月，她瘦了10斤，去产检的时候，医生说，你原本就瘦，可不能再瘦了，否则对胎儿对你都不好。
    于是她又拼了命的吃，可前脚刚吃进肚子，后脚又吐了出来。扶着厕所出来时，眼里全是用力过度翻涌上来的泪水，她擦干那些泪水，继续坐在桌边吃。
    能吃进一点是一点啊，每天要上班还要备考，碰到调班还会连着熬几个夜，若再一点东西不吃，她真怕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就不要她这个妈妈了。
    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回到天上，不知又要等多久。
    她是第一次做妈妈，也没有人能告诉她该如何去做好这个妈妈。在每一个身体难受的瞬间，她都无比渴望见到他。
    她知道，若他在身旁，她一定就没那么害怕了。
    魏成意再拥上来时，程希就没再躲了。
    他将程希紧紧抱在怀里，失而复得，好似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从此再不分离，而她的鼻尖上皆是他满身风尘的味道。
    “小希，我刚从美国回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还是让你觉得来迟了。”
    程希伸手推了他一下，抽泣着说：“轻点，别把小家伙给挤到了。”
    魏成意蓦地抬起头，眼睛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程希泪光闪闪的眼睛，渐渐地，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他呜咽一声，低下头埋在她的颈肩哭了起来，身子轻颤，终是哭成了一个孩子模样。
    晚上他们打开一盏台灯，就着那昏暗中唯一的灯光紧紧相拥着。
    魏成意一只手轻轻放在程希小腹上，那儿已经微微隆起，像一朵小山丘，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落在他手心里却变成了一朵花，抚摸时，异常珍贵小心翼翼。
    无言中，他的眼中又悄悄漫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嘴唇翕动，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好久好久。
    程希侧头盯着他，他眨动着眼睛，泪水挂在了睫毛上，“小希...这里面真的有...有我们的孩子吗？”
    “我以为...以为...他不会来...”
    程希伸手轻拭掉从他眼角滚落下来地眼泪，今晚他已经哭了许多回了，眼睛红肿一片。
    入门时拥着她时克制地痛哭，吃饭时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碗里闷声哭泣，洗澡时还能从水流声中捕捉到他放肆的嚎啕声。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就连无声流泪都很少有。不似宋远清的眼泪让她心中酸楚，他的每一滴眼泪都砸在她的心尖上，颤颤地疼。
    “为什么他不能来呢？最后那一次，你不是还说想与我要个孩子...”
    魏成意抬起一双眼，透过朦胧的水光深深望向程希，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你走地时候，那瓶药忘了带走...我打开看了眼才觉得不对劲，找人查了下...是避孕药。”
    程希从他脸上讪讪将手收回，整个人看起来尴尬极了，连着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硬着脖子承认了,“那个...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魏成意轻轻笑了一下，抓过她那无处安放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柔声道:“小希，我没有怪你...哪怕你没怀孕，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便是开心的。”
    “只是...我只是...”说着，他的声音里又含了丝浓重的鼻音,“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深情相望的眼睛里，是情深不可自拔的涌动，是深感幸福的触动，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让她是那样承受不住，不禁也悄悄红了双眼。
    程希抹了把眼泪，无声打开床头柜，从里头拿出一本文件夹递给了他。
    魏成意打开，里头有三张黑白影片。
    第一张影片上是一颗小圆点，第二张影片上是一团依稀可辨的人影，第三张里头那团小影子，正翘着脚丫子，不知在干什么，看起来似乎很快活的样子。
    魏成意一遍又一遍磨砂着影片上的人影，以及那双模糊成两小颗星星的脚丫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落，他紧紧抓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下又一下亲吻哽咽道：“谢谢你，小希。辛苦了，小希。”
    程希吸溜了声鼻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头几个月，你过地那么辛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离开广州后，我是真的做好了此生与你再不相见的打算。这个孩子我一开始也并非存了心要留下他...那天被推了一把，又淋了场雨，情况并不明朗，医生劝我保胎可我没有，是他坚定不移地一二再再而三选择了我这个妈妈。就算没有爸爸，我也会好好将他抚养长大。”
    魏成意眸光一黯，低落道：“也就是说，若没有这个孩子，今日我来你不会让我进门。”
    程希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那封信以及那日在雨中我对你说地话，大部分都是真心话。”
    “小希...”魏成意脸上显出悲伤的神色来，“我知道你喜欢宜阳的生活，踏实安定平凡。我也喜欢，并且只会比你更喜欢，那是我人生中最无忧快乐的日子。但没有办法，我不是沈意而是魏成意，我有我想要去完成的使命，也有想要去追寻的理想信念。”
    “小希，你觉得你我门第不配，无法相伴终身，可门第究竟是什么？不也是世人定下的一种规则。说白了，我只是比你多了许多的钱，可你却丝毫不在意钱，那门第于你我之间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还记得最初我腿未好时，你跟我说，我走不到的距离，就由你走向我。我爱你，这世上最爱地人就是你了。我不会为了我的理想去迎娶其他人，但也没办法为了此生与你长相厮守，而放下我过去几十年堆积起来的信念。”
    “小希，我能迈向你的路，就只能到这儿了。我可以扫清这世上所有跟我们说不的人，但是我唯独无力面对你对我们说不。我一点办法没有，哪怕是你让我离开你，我也会做到。”
    “只要你快乐，我怎样都可以。”
    程希眼里涌出泪水，倔强道：“可是你并没有做到！那日我分明跟你说我答应宋远清的求婚了，但你依旧给我寄快递。今日还跑了过来。”
    魏成意动作轻柔擦拭掉她眼眶下的泪珠，柔声道：“我知道你在骗我。那日你手挽上宋远清胳膊那刹，他低头看了你一眼，只那一眼，我便知道你在骗我。且事后，勇斌告诉我，他注意到你负在身后两只手的小动作了。”
    程希窘迫道：“为何他要告诉你这个？”
    魏成意笑了笑，没说话，只执起她的手，穿越时光抚摸着她手背上的累累伤痕，轻声道：“不痛了吧？”
    程希摇了摇头，想抽回手，却被魏成意紧紧攥着。
    “小希，勇敢一点好不好？我知道我父亲定说了许多威胁你的话，但请你相信我，如今脱离魏氏许多年的我，早已有了应对一切的能力。你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程希轻轻笑了一下，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问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说我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还会让我回来躲风头吗？”
    魏成意盯着程希的眼睛，连眨动都不舍得，久久才坚定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希。”
    “从前单为了我自己，的确容易退缩，瞻前顾后，没那么勇敢，可如今不一样了，我快要当妈妈了，为了小家伙，我再不会退缩了，只要你不放弃，我便再不会离开你。”
    “好...好...那我们明日就去领证好不好？”魏成意毫不掩饰激动道。
    “......”
    程希呛咳两声，支支吾吾道：“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魏成意眼中兴奋刹那尽退，警觉道：“难道你又是骗我的？”
    本是一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地一句话，未料竟会让他如受惊之鸟，反应巨大。
    程希心中犹如被压上一块巨石，沉闷憋堵，她知道是她给他造成了这些心理阴影，伸手主动紧紧拥住他，轻声道：“没有，真的没有，我也再不会拿离开一事骗你了。我爱你，成意。”
    魏成意乖巧地将头耷拉在她肩头上，沉默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领证这事的确太突兀了些...我父母你还未见过，你外爷外婆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如今我有了咱们的孩子，还能躲去哪里呢？我要给他一个圆满的家，有妈妈，也有爸爸。”
    魏成意抬起头，看着程希认真道：“那明日我就去拜访伯父伯母。”
    “......”程希又咳了两声，“你不是说明日要去哪儿开个什么会吗？”
    魏成意盯了她一眼 ，拨通电话贴在耳边，很快就听他对着电话道：“杨秘，麻烦将我所有的行程都往后推延至少两日以上。”
    程希：“......”
    “对，谢谢。”
    挂了电话，又紧接着拨通了下一个电话，“喂，大卫，我赶不回来，明天那个会议你帮我出席吧。”
    “对，我们现在在一起。如果顺利，两天后你就能见到我，如果不顺利，可能会再往后延迟几日。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魏成意笑了起来，说道：“日后你若要与中国女孩结婚，也会有这么一天。”
    程希不觉有些好奇，将耳朵凑了上去，贴在手机另一边，魏成意不觉好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拿过手机，打开了扩音。
    “啊啊啊！算了，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日后再说吧。祝你一切顺利，带着小希小姐早日归来，我实在不想再陪你喝闷酒，看你流眼泪啦！”
    程希揶揄着瞟了魏成意一眼，他挑了挑眉却毫不在意，状似随意对着电话道：“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小家伙。”
    “哈！？”
    第二日，程希继续请假，并且连请两天。主任在电话里噼啦啪啦一阵训斥，末了说了句，是不是要请我们喝喜酒啦？请假这么频繁。
    程希摸着鼻子嘿嘿干笑两声，赶紧糊弄敷衍两句挂了电话，心想可能要连满月酒一起吃。
    魏成意拉过程希的手，她脸上仍堆着讨好的笑，他心疼极了，柔声与她打商量道：“你现在怀有身孕，日后肚子一日比一日沉，以后也会随我走，要不就将工作辞了，先在家专心备考吧？”
    程希歪着头沉思，默不作声。
    “我不想你这样辛苦，至少这段日子，轻松点吧。”魏成意见程希面容松动，追劝道。
    “嗯...今日回去了之后看情况再定吧。”
    二医这份工作，的确做不长久了。
    到了这一步，程希竟然生出许多不舍，何止是二医，包括宜阳这座城市，日后都将渐渐离她远去。
    昨夜，魏成意跟她说，研究院建成了，前些日子他们便一直在筹备这件事，去美国也是为了抢拦相关人才，将他们请回中国，过段时间还要再去英国一趟，快则一个星期慢则半个月以上。
    程希思忖了会，说那就等过完年再跟他回广州。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也许这是她仅作为程爸闺女陪程爸过地最后一个年了，再回来，就是回娘家了。
    想到这里，程希鼻子发酸，眼眶泛红，魏成意本有些不舍，见此也便答应了。
    程希还说，怀孕之事先瞒下来，蓦然带回一个男朋友...魏成意纠正是未婚夫。程希翻了个白眼点头改口说，好，蓦然带回一个未婚夫，已经能让我爸大跌眼镜了，更何况你的身份...
    她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他做出那些妥协，内心很是满足，便笑着说，好，这些小事都听小希的安排。
    程希又问，那唐婉的事怎么解释？你俩在综艺节目上正打地火热。说罢，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魏成意拥过程希，亲了一下，说如实相告。
    见程希脸上仍有顾虑之色，便接着说，眼下的确不是去拜见的最好时机，唐婉仍未澄清，我父亲也未松口。你走后那两个月，他盯我比寻常紧些，恰逢研究院敲定了下来，我不动声色，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上头，他这才松懈下来，不知道我来了宜阳。
    “但小希，就让我冲动一回吧，这件事拖不得我也等不了了。一日未定，我心一日不安。而其他的事，都不算什么，唐婉自不必理会，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拖太久，我父亲那边，我羽翼已丰，不足为惧。”
    程希点了点头，紧紧回拥住他，坚定道：“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