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现场。
“复赛第一场结束。”主持人宣布，“我们将挑选出三幅绣品，进行第半赛。不论肤色，不论国籍，艺术都是相通的，作品将交由国际绣师协会的五位会员打分。”
华夏主持人宣布完，另一位主持人用其他国家的话，翻译一遍。
台上六位绣师退到一边，礼仪小姐上台，取下绣品，先面对观众展示。
“小泽他们的作品不错。”郑老师坐在观众席第一排，鼓了鼓掌，对旁边的徐阳说。
倭国的作品，是一幅樱花图，配色粉嫩鲜艳，树下有位女孩子抬头，十指交叉在嘴边握拳，像在祈祷什么。
微风吹过，裙摆飞扬，灵动飘逸。
的确不错。
不过，徐阳更在意那位朴先生的作品。
他绣的，是间月光下的破屋子，一个女人推门而出，衣衫褴褛，低着头，长发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尖削的下颌。
怀里抱着只黑猫，猫眼睛闪着绿油油光。
整体色调灰暗，远处却繁华似锦，十分诡异。
这作品，和徐阳的风格很像，他喜欢。
其他人看见，怕要吓得冒冷汗了。
果然，主持人看了眼那幅作品，话都说不利索了，“请……问嫖先生，这作品叫什么名字？”
“暗夜。”朴先生推推眼镜，“你试试，碰一下。”
“啊？”主持人犹豫半天，没敢。
朴先生叫来另一位男主持人，“摸摸看。”
男主持人伸出手，没敢摸，咬咬牙，碰触过去，两秒钟过后，面上现出惊恐神色，急忙收回手后退两步，满头冷汗，“太可怕了，我、我好像被吸进去了。”
这话一说，观众席掌声不断，都在讨论这幅绣品。
能把人吸进去，是徐阳一直想要，但绣不出来的感觉。他鼓了鼓掌。
绣品展示完毕，交到评委席评判，其中一个评委，就是小泽龟太郎。
他把绣品仔细看过，一一打了分，不用看就知道，给他们的樱花图打分最高。
分数全部出来，主持人宣布结果，“取得半决赛资格的三个国家是，倭国，棒子国，以及，华夏。”
掌声雷动。
华夏绣品是由绣师协会的一位会员绣的，精细非常，比倭国的樱花图毫不逊色。
“半决赛将在下午进行，这次除了考验各位的手艺，还有创意，下一场将是命题绣品。下面，请各位评委出题。”主持人说。
几位评委讨论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中一位女评委有些急，往后一靠，把笔都摔了。
剩下几个男评委脸上浮现出笑意，互相点头，小泽鬼太郎拿起话筒，
“下一场比赛题目是……美女，要求是，不能穿衣服。”
公开场合出这种题目，实在让人不舒服，台下又一阵骚乱，有反对的，有兴奋的。
徐阳皱了皱眉。
女主持人一阵无语，“试探着问，“在场女士很多，可不可以换一个题目？”
“刺绣是一门艺术，我们不要拿有色眼光看待作品。”小泽说：“世界有名的油画以及雕塑，全是赤裸的，这是艺术。我们欣赏的，是人体肌肉以及骨骼呈现出来的美，没有肮脏的想法。”
冠冕堂皇的话一说，主持人想了想，“那好吧，请各位下台休息，下午精彩继续。”
其他人纷纷离场，几幅绣品还在评委席放着，由专业人员进行装裱。
徐阳走上台，近距离观察那幅暗夜片刻，伸手去触碰。刚碰到，便看见里面的女人，一点，一点抬起头来，似乎红色的东西，在顺着眼睛往下滴。
一股寒意从背后蔓延，徐阳闭了闭眼，收回手。
“我的作品如何？”朴先生问。
徐阳说：“不错。”
“我早就说过，刺绣起源于我们，你们只是学生。”朴先生嘴角带着不屑。
“朴先生太自信了。”徐阳并不生气，“如果我们赢了呢？”
“你赢？哈哈……”朴先生笑了两声，“那我就认你做老师……不，用你们华夏的叫法，是……师父。”
“说定了。”徐阳笑，“到时候，朴先生就在镜头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大喊三声，祖师爷。”
“好。”嫖先生很自信，“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徐阳想了想，“那我就勉为其难，承认我是你祖师爷。”
“好…”话说出口，嫖先生才觉出不对。
徐阳已经大步下台，归队，和郑老师他们，一起往外走。
人走得差不多了，挺安静的，郑老师一边走，一边问大家，“下一场，谁比？”
“剩下两个很厉害，尤其那位朴先生，他的绣品和张绣绣出来的感觉有点像，很特别，我没信心。”一位大姐说：“能和他们比一比的，大概只有徐阳了。”
大家都点头，看向徐阳。
徐阳说：“好，下一场我来。”
“不要有心理负担。”郑老师说：“我们这次，一来看看各国刺绣的共通之处，二来，对以后的古刺绣研究，也有帮助。尽力就行。“
“我知道。”
话虽这么说，徐阳心里没底，他已经能绣出虎王图缺的那半分悲悯，但是和张绣绣出来的比较，气势上总是差一点。
张绣曾反复强调，不能急，他并不急，可是这次比赛，高手实在太多。
先不论倭国有没有保存实力，单朴先生，就不好对付。
如果张绣在，那些人不值一提。
心里琢磨着，已经走出歌剧院，门前是大片停车场。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平稳落地。
机舱门打开，张绣抱着孩子，和程超一前一后顺着悬梯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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