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先见之明

    作为一名在咒术界摸爬滚打十几年之久的社畜,刚刚迈入而立之年不久的中村哲也终于是拥有了一所属于自己的一户建公寓。

    他的新家坐落于东京的近郊,他本人搬来这里也还不满一年,再加上工作繁忙到经常早出晚归,休息日又严重短缺,导致他没什么时间去添置家具,所以这颇为气派的新家尽管因他的入住而充斥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

    你从前所居的院落是这所一户建的五倍大,毕竟气派的五条本家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西式住宅能比的,但你在进门之后还是不断地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一会儿摸摸沙发边的落地灯,一会儿凑上前去看看电视柜上已经蒙了一层浅灰的猫咪摆饰,仿佛这里是个能够令你尽情探险的新世界。

    只是……桃子呢?你怎么没有看到桃子的猫碗和猫砂盆?

    你刚想向中村哲也询问桃子的下落,这话在口中滚了一圈,却被你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怎么就忘了呢?今时不同往日,从前还是个留着板寸发型的青涩的中村先生现如今也已步入中年,十年的时间在人身上都能令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就更别提寿命本就不长的小动物了。

    眸底一闪而逝的悲伤神色被眼前蒙着的白绢尽数过滤掉了,你尽可能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站起身来回到中村哲也的身边去,他却似有所感一般,对你如此解释了:“是在找桃子吗?很可惜,它现在并不在我这里。”

    并不在这里的意思是……难道说桃子还活着吗?

    你因这个很有可能成真的认知而微微愣住,好在对方很快就接上了下半句话,不让你的情绪陷入更深一层的焦灼。

    “这两年我工作太忙啦,你看,我这不也是刚出差回来吗?我可不能让桃子这样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的,干脆将它送到了高专去,在夜蛾校长身边养着,据说现在已经成了散养猫了,胖得和煤气罐罐似的。”

    一谈起他的爱猫,幸福的笑意立刻就洋溢在了中村哲也的脸上。

    你看着这一幕只觉分外好笑。尽管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中村先生爱猫的本性还是没有变,而且曾经与你互相贴贴的可爱的小桃子还尚在人世,岁月的长河并未残忍地将它的生命从这个世界强行带离,这于你而言,可真是头一等的好消息。

    你跟着中村哲也的脚步上了二楼,这几天他打算将你安排在这间客房之内暂住。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你,也因这件小事而感到格外不好意思,哪怕这并非是你第一次体会寄人篱下的感觉。

    为了掩盖这份尴尬,你率先走入房间之中细细打量起来。房间的外置阳台之上放着一面四周镶嵌复古花纹的格外大的落地镜,出于格外小女生的心理,你率先就走到了落地镜前,透过一片朦胧的白,看到自己抽条了不少的身形与愈发圆润起来的脸。

    并非是一切都没有改变,亦或者,不会改变的是停留在过去的他们。回到正确时间线上的你的确随着时间的正常流逝而成长了许多。

    “我可以问一句吗?”

    在你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身影之时,中村哲也迟疑道:“为什么会不想见五条先生呢?他这十年来一直都……”

    “你是想说,他一直在找我吗?”

    你很少会主动打断他人的话语,但这次你实在是没忍住,被迫破了戒。

    白绢之后的双眸轻轻阖上了,你走向站在门口不再往前半步的中村哲也,从袖口的暗袋之中向下掉落了一小块已经生锈发黑的金属碎片,你将它拿在手中,将其递给中村哲也。

    “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中村先生。”

    在确认对方将你递给他的东西真切地拿在手中之后,你无比认真地开口了:“谢谢你暂时保管在我这里的怀表。”

    若没有这块怀表中残余的咒力相护,你怕不是真的要在那一日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你所隐约知道的是,它的确为你提供了领悟反转术式的时间,但你不敢往深回想——每当你鼓起勇气这样做时,你的右眼眼眶都会隐隐作痛,似是身体新生的某种规避机制,以防你因频繁回想而就此陷入疯狂。

    “诶?怀表?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样的东西……”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中村哲也一脸的迷茫。他仔细看了看那枚被它捏在手中的金属碎片,另一只手伸入西装暗兜里,摸出自己的那块完好的怀表,左右对比了一会儿,才愣愣地道:“还真的是一样的,可这块怀表一直好好地在我这里啊。”

    中村先生真是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是不明白吗?

    你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心中虽然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出口,你却强行将它们按回了跳动的心脏之中,强迫自己不发一言,只让对方自己发现。

    好在中村哲也在十二年前也是高专的优秀毕业生,他突然就福至心灵般地知晓了你的未尽之言,在怀表的碎片彻底消失在他的掌心后,历经十数年沧桑的大人分外无奈地笑了:“原来,‘我’还做过这样的事吗?”

    “这就是我率先来见你的原因啊。”

    “看来,那个时候的我还挺有先见之明的。的确应该感谢他——包括我,也应该感谢他。”

    这话一出口,你便因这之中只有你们二人能够知晓的默契而轻轻地笑了开来。你很难形容此时此刻于脑海中不断翻腾着的愉悦感,哪怕在你领悟了反转术式的那一刻,你想你的神经都没有如此轻松过。

    只是你刚刚还给中村哲也的怀表碎片现如今已经风化成看似是不明物质的沙,彻底消失在你们的面前。你不想去深入考究它为何会就此湮灭——用鼻子想也能知道,这大概是出于你强行让怀表的不同状态出现在了一个相同的时间轴上的原因,不属于这个时间轴上的本体当然就会被抵消掉了。

    无所谓的,这样也没关系。反正拥有着反转术式的你是再也用不着这样的东西了,还是让它留在中村先生身边,保护着他自己吧。

    你收回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纤纤五指闲不住似的绕了绕胸前流泻的雪色长发,又将被你绕开的话题重新拐了回来:“中村先生不是问我为什么会不想见悟吗?”

    “——既然他都已经等了十年之久了,那么再等上短短几天,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中村哲也本就已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没想到你如此故作玄虚地回复了他,心下无奈之时,却总觉自己和你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些,现在看着这样的你,就像是陪伴着闹了别扭的自家妹妹一般。

    “悟这个人多厉害呀,他一定会找到我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虽然对于现在的你们而言,过往的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整整十年了,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光看我的模样也能够猜测得出吧?”

    你再度于房间内绕了一圈,在为方才自己“冷酷无情”的话语做出解释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身后只有一块床垫铺就的床上,又比了个手势,示意中村哲也坐在你斜对面的书桌前,显然是一副要谈话的架势。

    中村哲也对你的潜台词再熟悉不过,这倒并非是因为你们之间有着所谓的“默契”,而是你现在的模样和他出身于御三家的直属上司太过于相像——在应付上司这方面,他简直都要形成肌肉记忆了。

    你叫住他的初心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向他说明自己真实的身份,以及回到这个时间点上的目的。眼眶中好好安放着的六眼让你在阖上双眸的情况下,也能够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觉,它们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令你能够接收到中村哲也在倾听的过程中格外审慎的态度与诚恳的目光。

    “……这些事情我在昨晚已经和惠君说清楚了。本来是想着率先向中村先生说明的,只是没想到时机会这样不合适,让我们现在才有工夫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在将结束语彻底抛出的下一秒,你如释重负地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却久久未能等到对方的回应。

    说实在的,你并没有那么期待中村哲也听到这些经历之后的反应,却还是在他简短却掷地有声的这一句话落在耳边时,干涩的眼眶泛上难以忽视的酸意。

    “真是不容易啊……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你的这双眼睛早已不会流泪,想必是从前流血泪流得多了,机体理性的选择便下意识地主宰了情感上的控制,便于你克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你想,你有这句话就已足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你是否辛苦,甚至连禅院元都不会如此直白地向你道出关切的话语,你只有在过去的时间线上,才能短暂地忘记自己的身份、摒弃掉所有的伪装,将过去的人视作可以短暂停泊的港湾,并向他们寻求一些心理安慰。

    在中村哲也说出这句话后,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度开口,哪怕十八岁的五条家主已经不再是十六岁时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却依旧与从前一般毫无血色。为了缓解你的低落情绪,他主动寻找起了话题:“五条小姐,你想看桃子吗?”

    在这片安静中努力调整着起伏情绪的你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果断地给出答案:“我想。”

    “既然五条小姐这段时间会在这里暂住的话,不如帮我照顾桃子一段时间呢?可以的话,我下午就去把桃子接回来。”

    被隐藏在白绢之后的你的双眼终于再度睁开了,苍茫白雾萦绕着的一片碧蓝简直都要在这通话语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你立刻就答道:“当然可以,如果中村先生不介意我毛手毛脚的话。我可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小动物呢……”

    “桃子可不是需要那么费心的宝贝,正好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任务安排,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因中村哲也的认真回答而愉悦地笑起来,被迫再度回忆过去的悲伤与纠结就这样一同烟消云散了。后者也因你挂在唇边的浅淡微笑而感到舒心,他可总算是将这位小公主哄开心了,就算将猫咪接回来的流程麻烦些也没关系,他愿意多费些力气。

    既然都冒着这样的风险远道而来了,作为三次都陪伴在你身边的辅助监督,他当然要好好招待你才行啊。这样才不会浪费开给他的三倍工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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