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的结束语

    中村哲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时已然是暮色四合。他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尽管把公文包忘在了车内也不愿去拿,在打开家门换好拖鞋后,便径直瘫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双眸紧闭到像是要即刻入睡。

    “就算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也要吃点饭再起来吧?”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他的头顶响起。

    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最近借住在他家里的小家主,他在进门时也看见你正趴在长沙发上,手中似乎在翻着什么书,只是他没能清楚地瞧见这之上是什么内容。

    他刚启动自己生锈的大脑,想要做出应有的得体回复,你却抛下他一人在客厅,趿着拖鞋取了流理台上的塑料袋回来,将它高高举起在他的面前。

    “买的时候店员是有加热的,但这是我中午买的了,放到晚上就变凉了。我不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二次加热,但至少买回来了,所以就先将就一下……吧?”

    你迟疑着将后半句话补全,实际上自己心里也很是没底。从小就在本家娇生惯养长大的你和在职咒术师之间最大的不同便是你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就算自己所在时空的科技已经发达到领先这里两百余年,却还是连百年前最基础型号的微波炉都不会用。

    算了,至少你有考虑到没吃饭的中村哲也,这点倒还算贴心。也算是寄人篱下的你应有的美德了吧。

    出乎你意料的是,中村哲也愉悦地笑了开来。他这一笑倒是使他面上掩都掩不住的怨气消散了不少,尽管眼下还有两个浓重到无法令人忽视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也比方才有精神气多了。

    “没关系的五条小姐,不如说能让家主大人记得为我带饭是我的荣幸啊。”

    “油嘴滑舌的家伙,你这人在工作单位肯定也是很受上司喜欢的类型吧?”

    “恰恰相反哦,就算已经在‘窗’这里任职十余年了,我却还是最低等的辅助监督呢。虽然总被安慰说远离权力中心是件好事,但十年如一日地拿着基础工资果然还是令人不爽。”

    中村哲也的自我剖白反而令你沉思了一小会儿。你大概知晓他们不愿提拔中村哲也的原因了,兴许是他和五条悟走得太过于近了些,那群迂腐的老头子们怕他会是悟安插在‘窗’内的眼线,所以才决定将他边缘化的吧。

    “没关系,‘窗’开出的薪水我已经翻倍给你了哦,如果想要更多也完全没问题,只需要中村先生在这段时间内好好配合我就可以,就算是我走了,也会让悟善待你的呀。”

    已过而立之年的大人又被你的话语逗笑了:“什么啊,搞得好像我有多可怜一样。你是对辅助监督的薪水没什么概念吗?尽管是最低一级的辅助监督,每个月的薪水也是这个数呢。”

    中村哲也比了个手势,试图让你明白他一个月工资的概念。你在看过之后含糊地嗯了一声,旋即道:“但和五条家的利息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嘛。没关系的,本家主同意了,以后会给你开比这多得多的薪水,助力你早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家庭料理店!”

    语毕二人又凑在一起笑了开来,中村哲也只觉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顺着这些笑声流走了,心头一阵畅快。电光火石间,他又回忆起在方才的对话中一些格外重要的细节,便开口道:“你刚才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是啊,毕竟我也终归是要回到自己的时间线上去的。长久停留在过去按理来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对我终究是……不会太好的,所以还是早日脱身为妙。”

    一谈到这样的话题,你便少见地严肃了下来,  苍蓝色的双眸之间盈上些许暗色,彰显着它们的主人此时此刻心情着实不佳。

    “那,大概会留到什么时候呢?”

    “等桃子生完小猫宝宝吧?就这样把它放回高专待产也太可怜了。中村先生你正常忙你的工作就好,我会照顾好它的。”

    “好。不过,五条先生没有强行留下你吗?你们不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

    “这个啊,”你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接着回答道:“悟他当然拗不过我啦,虽然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但他还挺尊重我的,我说我很疲惫了,要回到现在自己暂住的居所去,他也没有阻拦,就让我这么回来了。”

    “……哦。”

    对于你的这番说辞,中村哲也其实不怎么相信,毕竟他今天有在‘窗’的总部见到过五条悟本人。他们没能说得上话,彼此都太过于忙碌了,但哪怕他距离对方能有八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冒出的层层寒气。

    这是绝对心情不佳啊。要说他是心甘情愿放过你的话,他作为局外人也是一万个不相信。

    中村哲也胡思乱想着打开塑料袋,从中取出几个金枪鱼饭团和一份炒面来。他发现其中一份饭团还是被打开过的,包裹住饭团的金枪鱼不翼而飞,他再定睛一看,发现它已经出现在了桃子的猫碗里,差点又没忍住笑出声。他想要揶揄的对象这时候也已经站到了楼梯上去,在发觉他的目光后蹭蹭蹭地跑上楼,他只能瞧见对方泛着红的耳根。

    你这厢刚躲避开中村哲也的视线,旋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其实不是很能大方地接受他人向你抛来的感谢,以及其他诸多的复杂情绪,所以你干脆自己跑上楼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今天你其实什么都没做,在五条悟和中村哲也忙于处理被你消灭掉的那个特级咒灵的烂摊子时,你反而趴在沙发上看中村哲也少年时期的高专课本。你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书面的教学,本来想自己亲自实践一下,但害怕你因咒力太过旺盛而不小心破坏掉中村哲也好不容易才装修好并搬进来的新家,所以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乖乖地一页页读起来,将它们灌输进自己这颗聪明到过目不忘的大脑。

    只是看的时间越久,未能好好休息的你的大脑便愈发疲惫起来,于是你少见地伴着晨光就此昏睡过去,直到正午时分才悠悠转醒,出门买了些足以充饥的便利店便当回来,和书本一起等待它们的主人直到深夜。

    不过这还真是麻烦啊,你收拾那只咒灵只需要弹指一挥间的功夫,接下来的辅助工作竟然需要这么多人反反复复奔忙这么久,要说最辛苦、最应该给到高薪的不是处在金字塔尖的特级咒术师,反而是这些辅助监督吧。

    你抱着这样奇怪的想法一路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本来还稍有些困倦的精神在察觉到门后熟悉的咒力时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才好了,纤细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未能用力到打开这扇紧闭的门扉。

    “没想到悟你竟然会追到这里来啊,好卑鄙。”

    你轻声开口道,极其微弱的不忍的眸光被你生生压制下去。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地心平气和,有身为新一代家主的气度。

    “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寻山,很简单的道理。”

    白色的卧室门被屋内的人骤然打开来,还未等你反应过来,你整个人就已经被屋内的不速之客紧紧揽住,他关门的速度亦很快,几乎是瞬息之间,你就已经被比你高出许多、在力量上也强上许多的前代抵在门背后,纤细的手腕被他擒在掌中,你们之间只隔着不到半臂远的微小的距离。

    “那么,你考虑好应该怎样回答我了吗?”

    最强远没有他亲口许诺的那般有耐心。他微微垂下眸,未被绷带束缚的瞳眸在黑夜中闪烁着,向你投来像是亟待捕食的雪豹才会露出的目光,而你便是他此行的猎物。

    他对你有着充分的信任,不然也不会在昨晚放过你这么一次,但他在本该静下心来处理事务的今日完全提不起任何干劲与精神,好像在与你见过面之后,连灵魂都被足以摄人心魄的你的双眸尽数抽空掉,只留下一具属于五条悟的躯壳在无边无际地行动。

    你没有急着回答五条悟的问题,思绪被强行抽离掉,下意识地忆起昨日你和五条悟的尴尬对峙。要从他的手中逃离的确不容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继续秉持自己躲躲藏藏的奇怪原则,可光明正大地同他对峙不代表你就能够对他所好奇的种种问题对答如流,于是你提出了各退一步的折中之计——

    “我们先各自冷静一阵好吗?我保证时间不会太久,五天……不,三天之内吧。我会让中村先生去寻你的。”

    尽管当时的五条悟面色着实不佳,他却还是对你的请求尽数答应下来——想必他也是不得不委身于你源源不断的眼泪。你们在高空之中就此作别。你在确定五条悟并没有跟上来之后,自百里之外辨认出了中村哲也的咒力,一路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很快便到了自己暂住的一户建。

    悟也真是心急,明明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怎么就硬是寻到中村先生这里来了呢?

    “……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你把心下一直盘旋着的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两双澄澈的苍天之瞳互相对视了,这是因为你们各自覆眼的白绢与绷带都在对方的手中,双方都将其收好在各自之处,等待着这样一个时刻的来临,才是交还给对方的最佳时机。

    “前些日子被中村带着来到这里时,我就已经隐约有所预感了。将咒力藏得那么干净,果然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啊。”

    五条悟将语气放得很轻,说这话时还矮下身来贴伏在你耳边,好似情人间的呢喃。“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直觉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大对,你想要向一旁侧过身子去,不让五条悟同你贴得太近,他却一眼就勘破了你的小心思,手上微微发力,将你禁锢得更加紧了些。

    “是用浮云晷做到的。”在挣扎无果后,你选择回答他格外感兴趣的这个问题:“虽说我不是通过浮云晷回到过去来的,但它在我第一次启用它以来,都是开启的状态,我便让它起到一个帮我隐藏踪迹的作用了。”

    “哦。”五条悟在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反而摆出了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好像十年的时间也没有很长……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副样子,有十八岁了吗?”

    “我就是在十八岁生日当天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的。”

    “还好你是在十八岁时看到那封信的啊,虽说有个老太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她是从前那个经受我百般照拂的小盲女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什么啊,悟原来也如此肤浅、只喜欢年轻貌美的我吗?”

    五条悟不答,眼眸中的湛蓝之色失去了月光的映照,透出一片阴恻恻的幽蓝。你感到他的目光比之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似乎他心中的野兽经由某种召唤而就此复苏了,与此同时,他的脸距离你更加近了些,在这般近的距离之下,你敢肯定你略一倾身,便能够与他肌肤相贴。

    要这样做吗?还是不要?

    这完全就是出自你的一念之间的事。

    你在心中反复做着心理准备,而你的这一行径显然也被五条悟所察觉。他安静地等待着你的下一步行动,你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他的唇畔落下一个轻而又轻的吻。

    “总而言之,我回来了。”

    你为这个清浅的吻做了一个满意的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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