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但已经习惯了早起的宋浅一准时在六点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小学妹那张在黑暗中都略显苍白的脸庞，此时正微微皱着眉，双唇紧闭，微蜷着肩膀，整条左臂裸露在被子之外，手掌挡住了大部分面孔，看不清任何表情。
肯定不是什么好梦。
宋浅一看的有点心疼，摸了摸林衫的手，果然冰凉，将其放在被子里后，轻轻握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其左手，但林衫的面容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微蹙着眉，面部的肌肉都呈紧绷状态。
另一只手则抱在胸前，呈防御姿态。
...........
不再多加犹豫，忘记睡前小学妹警戒的话语，也不想再思考后果，宋浅一还是轻轻将人揽入怀中。
她知道，她还是对小学妹来说，非常重要的。
偶尔僭越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每次装的那么凶，那么冷漠，她有时又分辨不出真假，知不知道她...真的会当真。
明明不讨厌她，就不能试着...接受吗。
唉。宋浅一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她发现喜欢一个人并且想要和她在一起，好像并没有最先想的那么容易。
真是，自己主动提出同床共枕，但又不肯与她离得太近。
还不如别提。宋浅一稍稍抱紧了怀中之人，想要将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
一晚上过去，林衫的身子并没有暖和多少。
她怎么会拒绝她呢，知不知道这对她诱惑多大。
坦露心迹后就连抱抱都不行，摸脸也不行，好不容易一起睡，还是某个小骗子自己要求的，结果还是不能离的太近，就跟分床睡没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能看到小学妹的脸。
只是碰不到。
真是，把她当圣人了，无情无欲，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烦归烦，宋浅一还是顾着小学妹的。
那个人或者事对小学妹影响太大了，说归说，宋浅一决定还是要去主动了解。
不能从小学妹这里知道，那就从那个男生那里下手吧。
希望他能知道点什么。
————
“起床了。”
林衫在黑暗中被喊醒。
入眼的便是站在远处看着她的学姐。
“买了你喜欢的桂花糕，起来吃点。”
“还有点时间。”
“噢...”头有些疼，林衫起了身但是没动，歪着脑袋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
逆着光，看不太清，林衫很快就放弃。
“我再眯一会。”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真是，小学妹知不知道自己很双标啊，老是诱惑她但又不准她靠近。
宋浅一睡前是真的被小学妹那副冷漠样给吓到了，就算是假的，她也有点...怕。
即使是微笑着的小学妹，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抗拒和冷漠。
想着想着，宋浅一的情绪又有些不好。
她不喜欢...小学妹那样子对她。
她有一瞬间真的很想...用强，但好在她一开始还是感知到了小学妹难过的情绪，保留了一丝理智，最后试探下证明那的确是假的后，疯狂的想法才得以遏制下来。
现在真的不能和小学妹离得近一点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看着小学妹并没有动的迹象，宋浅一还是朝林衫那边靠近了点。
脑子有些混沌的林衫压根就没注意宋浅一的小动作，当然她本来也没注意。
“起床，别睡了。”没忍住还是捧起了小学妹的脸。
没办法，小学妹的脸真的很好摸，白白嫩嫩的。
“...还有多久啊？”林衫潜意识就要开始计算ddl，也没反抗她那早已熟悉无比的触感。
“八点二十，送你过去，考虑堵车的话，二十分钟能到。”九点到景令晖他们酒店那集合。
“噢...”那还可以睡个十五分钟至少，早餐么，路上吃吧，不吃也行。
脑子迷迷糊糊地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向后倒去。
她好困，昨天她熬了好久才确定学姐睡着了，都不知道几点睡的。
昨天学姐那番话明显就是想和她睡，本来她就让学姐误会了，还把人家搞哭了，再把人家赶回房睡，感觉她是坐实了“她讨厌学姐”。
林衫真的看不得宋浅一难过，昨天她本来就已经有点慌了神，自然是学姐怎么高兴她就会怎么做。
而且...本来都睡了那么久了，她突然就和学姐切割，感觉像是她心里有鬼一样。
...嗯，总之，保持原状就好，只要学姐不太过分就行。
抱着那样的想法，林衫还是挽留了宋浅一。
她并不讨厌学姐，并做出了行动，希望学姐相信她并不是在说客套的安慰话。
“别睡了，快起床。”宋浅一有些无奈，看到林衫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昨天很晚才睡。
这小懒虫不知道昨天几点睡的，一直防着她。
她是那样的人吗？
而且明明是某人邀请她一起睡的。
心里有些不忿，然后坐到了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学妹紧闭的睡颜。
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了，宋浅一只看到了倦意。
这黑眼圈...虽然不重，但的确一直存在，好像是从高中开始...对，从她开始认识林衫，似乎就一直挂在眼上了。
几乎就没没有过。宋浅一垂下了眼眸，开始回忆着过去那些她熟知却未曾深究的点点细节。
有时候拉着她逃课，说她学习压力太大了，想出去透透风。
她还真就信了。
明明那笑容也没有平时那么灿烂。
又没忍住摸着小学妹的脸，而后拇指轻轻在林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略过。
她什么时候，能真正走近...小学妹的内心呢？
“学姐？”感受到了眼睛上的触感，痒痒的，林衫用手制止住了学姐的行为，然后坐起了身。
她想警惕，但有点困，没什么精力。
啊，好烦，好想睡觉不想出去玩。
“...你，清醒了吗？”收回手，安稳放在身边。
“嗯.....?”不明所以，发出一个单音节，到后面又开始变调转成了疑问。
“应该，清醒了。”有气无力地应答，她真的好困。
“你昨天...凶我。”想了很久，宋浅一决定还是把心中的不满给发泄出来。
“啊？”看到了学姐平静但却有一丝委屈的眼神，林衫很快就想到了睡前的事，心下一虚，但还是打着精神回道，“我没凶。”说着就要起身去洗漱。
只是本来就小声的话语更加显现了某人的心虚。
起了身从另一边下床，下了床之后却发现学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像是死人一般安静。
林衫不安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宋浅一没有动作，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直到林衫又听到了很浅很浅的一声吸气声。
！！！学姐你怎么这么....！！！
本来就没想离开的林衫这下是更不想逃离现场了。
哭什么哭，干嘛老因为她哭？学姐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坚强点？
尤其还是因为这种事......
有些钢铁不成钢的林衫很快就返回到了宋浅一身旁。
“学姐。”声音中气十足了些。
宋浅一抬头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小学妹，神色很淡，也没有什么哭泣的痕迹，只是瞳孔明显水盈了一点。
林衫看着这样子的学姐霎时就心软了下来，刚还想说些什么，此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林衫还是轻轻地开口说道，“学姐，我说过的，我不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说你没凶我？”老是说些她不喜欢听的话。
“...”被噎住了，林衫刚才只是不知道要是承认她是有意凶学姐的话然后接下来该怎么说。
“那...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说这个。
“...”宋浅一没接话，继续看着面前的林衫。
“对不起嘛。”林衫没忍住撇过头去，不想看学姐那很让人心怜的眼神，而后又小声道，“谁让你之前那么过分。”
虽然昨晚不是因为这件事，但林衫还是把之前那件事记在心上的。
太过分了，完全就不听她的想法。
要不是因为她是学姐，她早就......
林衫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容大量了。
“可是我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做。”
“...”又被噎住，重新摆头看了学姐一眼，林衫咬了咬唇，很快又说道，“我不会凶学姐的，我昨天那个不是凶，我和学姐不是情侣，有的事不能做。”
“接吻算吗？”看到小学妹终于在这事上给了回应，宋浅一心情变得好了点。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学姐，结果发现面前的人问的还挺认真，林衫又摆过了头，“废话...”当然不能了啊喂，学姐怎么这么直接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学姐怎么感觉比她还蠢？也是，学姐好像本来就没什么人际关系，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算不懂似乎也挺有道理。
林衫决心要好好教教宋浅一。
“可以吗？”把小学妹的反应尽收眼底，在林衫看不到的角落宋浅一眼里不禁又染上了一丝笑意。
好可爱，又害羞了。
“...不行。”
“你要还对我这么做我们俩就绝交。”
这次林衫的心口不一很容易看出来，因为没什么气势，眼睛都不敢直视宋浅一。
“那另外一个呢？”
“...什么？”第一时间没听懂，林衫又看向了宋浅一。
宋浅一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
！！！！！这次秒懂，林衫唰的一下脸就变红了，光从客厅传来，正对着她，林衫情不自禁地朝着后边的黑暗处退去，但意识到了自己的退缩后又立马立定。
还敢在她面前提这个事！！学姐真的，怎么回事！？
“这更不行！”这个事明显更过分啊！！不仅亲密，而且还很...涩，怎么学姐一点都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正常距离啊？！
难不成是因为学姐和谁都距离很远，除了她，所以把握不好距离？
不然正常人也不会还没告白之前就和别人做这种事吧。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可能学姐觉得喜欢就能做，但是距离把握不好，不知道这是错的所以之前才那样强迫她。
好吧，那她就勉强原谅，让她来好好教教学姐。
什么都不懂，万一以后和端木学姐越玩越好，结果对她也做了这种事这两人该怎么办？
这种事不能发生！
理了理思绪，林衫正色道，“咱两谈谈。”
“可是快四十了。”宋浅一看了看时间假意说道。
“很快的，而且这个更重要。”迟到几分钟没事情的。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