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嗯,挺好的。”
“公私合营那会儿,四合院儿火炕统一都拆了,换成了木头床。这处院落不大,还僻静,我就留下了,房间里的火炕还留着,烧上炕晚上睡觉暖和。”
“京市比京南倒是冷上些。”
“京市的冬天寒冷干燥,冷得时间也长些。”
司机和勤务兵放下行李,就跟着徐嫂去西厢房里暖和去了。简单收拾了行李,郑忠毅就带着她和小孔出去吃早饭。
“天儿冷,咱们去吃炒肝吧?”
“嗯,我还真没吃过呢!”
他们走路到了附近的国营早餐店,八仙桌、圆桌子,满满登登的都是人,多数是准备去上班的工人。
不多时,郑忠毅和小孔就端着炒肝、开花馒头走了过来。
张瑞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炒肝是老京城的特色早餐,主要由猪肝和豆腐皮等材料炒制而成,口感鲜美,配上葱花和香菜更是美味。
开花馒头散发着清甜的麦香,“里面红色的芯是红曲米做的,你尝尝。”郑忠毅掰了一小块给她。
吃过早餐,郑忠毅带着她返回了四合院。
“今天不能陪你了,晚上才能回来,这是一些票证和钱,你可以去京市的百货大楼转转,东西很齐全,离得也不算远。”
“嗯,我晓得了。”
“徐嫂人不错,很好相处,你想出去转转可以让她陪着。”
“我自己也可以的!”
“你刚来京市,有个人陪着不容易迷了方向。”
“你不用管我的,忙着去吧!”
“好,那我走了。”
郑忠毅伸手揽过她,轻轻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出了房间。
“徐嫂,张瑞就麻烦你照顾了,她如果要出去……头一次来京市,你陪着她一起吧。”
“书记,您放心忙着吧!我会照顾好张同志的。”
张瑞按照京市女同志的穿着,挑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一条黑色灯芯绒裤换上,头上系着红色的羊绒围巾,把钱票放进黑色皮包里背着。
“徐嫂,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同志,你等我一下,刚到京市,人生地不熟的,我陪你一起出去吧。”
“不用了,徐嫂,就一会儿,我在附近溜达一圈。”
“这……书记说让我陪着你……”
“徐嫂,你叫我张瑞就行了,我就出去溜达一圈,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
“那行吧,你早点回来,中午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
“好,谢谢你,徐嫂。”
张瑞沿着宽阔的街道走着,到底是首都,非常的安定繁荣,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自行车。
她站在街边朝不远处的古树参天、山峰独秀的公园张望,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半大小子飞速地在街道上穿行。
“韩风,刚哥们儿看到一漂亮姐姐!”
“哪呢?”韩风停下自行车,扭头瞧着。
“那不是……”冯小忠指着张瑞的侧影说道。
“围巾裹着呢,你小子也能看出漂亮不漂亮?”
“怎么着,打个赌呗!要是个漂亮姐姐,你请我澡堂子里搓澡去!”
“成,看看就看看,快点儿,别一会儿再走了!”
韩风蹬着自行车骑在最前面,一个耍酷就停在了张瑞的身侧。
他愣怔地盯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大红的围巾包裹着白净透亮的脸庞,半张脸若隐若现地埋在里面,她的眼睛如秋水般明亮,波光粼粼,仿佛能映照出星辰的影子。
16岁的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就这么盯着张瑞发呆。
“姐姐,交个朋友呗!你要去哪,我们送你。”
冯小忠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扶了扶羊剪绒的帽子,颇为得瑟地说道。
张瑞收回远眺的目光,淡淡地对这群半大地孩子说道:“不用,没兴趣!”
转身就要里离开,几个穿着军绿棉袄,胸前戴着像章的小子截住了她。
“干什么呢?别吓住姐姐了!”
韩风回过神来了,支好了自行车说:“姐姐,你别害怕,我们都住在部队四号院,没有恶意,就想着跟你交个朋友,你去哪?我骑车送你。”
“小家伙,你爸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会怎么收拾你?”张瑞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故作成熟的小子。
“处长,你看那是不是韩风啊?几个臭小子围着人家女同志干什么?”
韩立明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听到司机小李的话,神情冷漠,缓缓睁开眼,朝窗外瞟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停车!”
韩立明迈步走下了车,“韩风,你干什么呢?”
韩风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颤颤巍巍地喊道:“三叔……”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喊到“韩三叔。”一个个都变得像群鹌鹑似的,眼神里透露着畏惧和心虚。
“还不去上学!”
一群小子“呼啦”一声骑着自行车就跑,只有韩风壮着胆子对张瑞说了一句:“姐姐,你记得,我叫韩风!”
张瑞忍俊不禁地笑道:“小朋友,你已经迟到了!”
韩风看得入了迷,呵呵地朝张瑞傻笑——“姐姐,我16了,不是小朋友……”
“韩风!”
韩风身子一抖,推着自行车就去追那群半大的孩子。
张瑞看着一群跑远的小子,扭头向面前的海军军官道谢,“谢谢你!”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甜甜的,暖到了他的心里,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娴静气质。精致小巧的五官,雪白的肌肤,闪烁着星辰的眼眸,韩立明忍不住心脏慢了两拍。
“同志,我代这群小子向你道歉,他们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管教他们,所以整日里有些混不吝的……”
“没关系,再见!”张瑞抬眸对他笑了笑。
“同志,你不是京市本地的吧?你去哪?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逛逛。”她对着韩立明微微颔首,表示感谢,扭头朝附近的公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