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清言约好在租住房汇合，邹棠抵达后直接上了楼。
    走进家门，邹棠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怅然，一切都如她离开时的样子，就连放在客厅角落的纸壳箱都一模一样，可空置了近一年的地方，不仅一尘不染，依旧散发着香薰的香气。
    客厅、厨房、书房、卧室和浴室，每走进一个地方，邹棠心中模糊的猜想便清晰一分，虽然衣物和书籍已经全都搬去了新家，但这里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
    潮湿的心田变得泥泞不堪，坐在床边，邹棠弯着唇角的苦涩，在心里嗔那个笨女人，问她还来打扫这里做什么。
    早有结论却不敢认领的答案就在心里，猜对了是懊悔与愧疚，猜错了便是自作多情。
    搅成一团的心绪被传来得开门声打散，邹棠立刻收拾好心情，起身迎了出去“来啦”
    “嗯。。 . \&冷清言笑着回应，心中的酸楚却依旧如出门时一般浓烈，明明是周末，明明这个原本忙碌的人不用上班，可她们一同准备、一起出门的往日甜蜜已经不复存在，就仿佛那些记忆都是她幻想出来的一般。
    “今天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了。。 . ”邹棠说着牵起冷清言的手，扬眉笑道“等会有个免费的苦力要过来”
    心随着相牵的手而悄悄悸动，冷清言抿了抿唇，随即问道“苦力？是陆锋吗？”
    的确是她哥的形象，邹棠笑着摇头，牵着冷清言的手走向了客厅“是蓉蓉，她想搬过来，所以不用退租了，东西都留给她，只把你的行李搬走就好”
    “怎么突然。。 . ”忽然明白了什么，冷清言会心笑道“为了离欣欣近一些？”
    坐在沙发上，邹棠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说等她搬进来以后才知道欣欣要去其他医院工作，会是什么反应？”
    冷清言愣了愣“蓉蓉不知道？”“你看她急着要搬进来就是不知道啊，不过也有可能
    是欣欣还没决定好吧”邹棠耸了耸肩，对冷清言讲了悸城国际医院也向冯欣发出邀请的事，所以冯欣也在犹豫和选择。
    冷清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想若是邹棠能和冯欣选择同一家医院工作就好了，有什么事彼此也有个照应。
    “在想什么？”邹棠说着再次牵起冷清言的手，攥在手心里轻揉。
    冷清言眸光潋滟，被手上的力道拨弄出了似蜜的柔情“其实不用续租，这里正常退掉，楼下的房子已经空了，让蓉蓉搬到楼下吧，这样她可以随时搬进搬出，还不用交房租”
    邹棠垂了垂眸，心里想的却是无关房子的其他事情。
    她知道左仕明和罗晴已经醒了，冷清言这样说，便说明罗晴的父母已经带着乐乐搬了出去，但她从未问过冷清言，冷清言也从未主动向她提过左家的事，包括林萍的问题。
    手上的力道渐松，冷清言的心却在发紧，她隐约能猜到邹棠在想什么，立刻反握住邹棠的手，解释道“他们是年前搬走的，搬回。。 . ”冷清言顿了顿，斟酌着称呼接着说“搬回自己家了，陆锋应该告诉过你吧，他们已经醒了，我是觉得。。 . 你说过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了，所以没有告诉你”
    听出冷清言已经小心翼翼到连名字都不敢在她面前提，邹棠心中的酸楚骤然翻涌，有自责也有心疼，可冷清言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想提，也不想听，但其实她一直在等冷清言主动告诉她，不论是林萍的问题还是她离开之后的事。
    真是又矛盾又矫情，还是自己亲手断掉了后路，唇角泛起自嘲与苦涩，邹棠掩饰着情绪点了点头“嗯。。 . 那。。 .先替蓉蓉谢谢你了，我会让她交房租的”
    心蓦地刺痛，冷清言极力克制着骤然满溢的酸楚，强颜欢笑道“棠棠，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
    邹棠没有开玩笑，却不敢回答，正想转移话题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蓉蓉来了，我去开门”邹棠避开冷清言的眸光，同时起身跑向了玄关。
    叹不尽的苦闷淤堵在胸腔，冷清言收紧手上残留的温度，仿佛只有这样，千疮百孔的心才不会被冻住。
    邹棠开着门等在玄关，见来的是两个人，眸中泛起了笑意，调侃道“哟，一大清早就约会啊”
    冯欣瞪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悄悄红了耳根，苏蓉边进门边嘟囔道“你不也是嘛”
    见苏蓉和昨晚离开时穿的是同一身衣服，邹棠噙着笑，即便知道苏蓉有可能连着两天穿同一身衣服，还是想要逗逗这两个人，故意问道“蓉蓉，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换衣服？不会是。。 . 没回家吧？”
    苏蓉和冯欣同时身子一僵，同时闪躲着邹棠的目光，同时羞红了脸。
    邹棠回国后分别问过冯欣和苏蓉进展到了哪一步，虽然给出的反应不同，但她看得出苏蓉和冯欣还没有进行过深入交流，可见两人的反应，她眨了眨眼，眸光忽闪，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又似感慨一般地惊叹道“天呐。。 . ”
    苏蓉立刻挡在冯欣身前，不满道“干嘛呀，至于嘛”“怎么不至于？”兴奋和激动直窜头顶，带着嗓子都吊了起来，邹棠清了清嗓，握拳做话筒，绕开苏蓉后伸向了冯欣“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成年人嘛，谈谈感想如何呀？”
    冯欣又羞又恼，刚要骂人就被苏蓉转身护在了怀里“别说了，没看见她害羞了吗？”瞥见闻声赶来的冷清言，苏蓉告状道“冷姐姐你快管管她呀，烦死了”
    “怎么了？”冷清言只听见了邹棠的尖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邹棠快速凑到冷清言耳边，掩着嘴说了什么。见冷清言抿着唇笑，苏蓉的脖子都红透了“你们，你们再这样我们就走了”
    “好，不说了。。 . ”邹棠伸手阻止，却眸光一转，藏着坏笑保证道“我保证，绝对不问你们是如何度过的这火热的第一个夜晚”
    “你！你还说！”苏蓉气得直跳脚，却不自觉地将冯欣抱得更紧。
    冯欣羞得说不出话，又动弹不得，只能咬着唇将红透的脸埋进苏蓉的颈窝。
    知道调皮鬼是故意的，冷清言宠溺地嗔道“好啦，先让蓉蓉和欣欣进来。。 . ”
    “还是冷姐姐好。。 . ”苏蓉瞪邹棠一眼，拥着冯欣关上了房门。
    却在门锁落下的同时听见冷清言对邹棠说“你怎么知道是第一个夜晚，说不定。。 . ”
    苏蓉猛提一口气，红着脸回头吼道“怎么不是！就是第一。。 . ”
    ＇次＇被冯欣的巴掌捂住，苏蓉才意识到她被冷清言诓了。
    望着冷清言的眸中泛起惊讶地笑意，邹棠没想到冷清言竟然会配合她，更不知道冷清言还有这样腹黑的一面，但感觉到傲娇即将爆发，她担心冷清言脸皮薄，承受不住傲娇的扫射，立刻挡在冷清言的身前，安抚傲娇的情绪“好了我保证，真的不再说了”
    冯欣暂且咽下这口气，狠狠地瞪了邹棠一眼，随即又狠狠地瞪了苏蓉一眼。
    望着挡在身前的背影，望着总是将她护在身后的人，冷清言心里又酸又甜，弯着唇角的苦涩拉了拉邹棠的手“都进去坐吧，我先去房间收拾”
    邹棠转身拉住冷清言，眨眨眼暗示，随即说道“你和欣欣去客厅聊天吧，我带蓉蓉去收拾”
    冷清言会意，点头笑道“好”冷清言和冯欣很少单独聊天，此时更是尴尬，还是冯欣先打破了僵局“你。。 . 身体好点了吗？最近还有头晕的情况吗？”
    冷清言心里一暖，感激道“欣欣，谢谢你”看出冷清言并不是在谢她的关心，冯欣疑惑道“你指什么？”
    唇角泛起苦涩，冷清言涩声道“你给棠棠看了我的体检报告，所以她才回来的，对吗？”
    冯欣蓦地叹气，没有偏向好友，严肃道“如果这样还不回来。。 . ”咽下涌到嘴边的＇不如分手算了＇冯欣改口道“我替你骂她”
    另一边卧室里，不待邹棠说话，苏蓉抢先不满道“都怪你，她都生气了”
    邹棠强忍着笑，挽住苏蓉的手臂问道“人都是你的了还怕什么，哄一哄就好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把那个死傲娇骗到酒店的？”
    “什么酒店？”苏蓉脱口回道“怎么可能，那我早被她打死了”
    邹棠眼睛一亮“那是骗去宿舍了？”“什么骗，不是。。 . ”差点又说漏嘴，苏蓉生气道“不许再问了！”
    “好好不问了”没有套到傻妹妹的话，邹棠不免有些失望，松开苏蓉后悻悻道“快收拾吧，冷清言让你搬去楼下住，这边今天收拾好了就退掉”
    “楼下？冷姐姐家？”苏蓉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就不用交房租了？”
    “铁公鸡”邹棠嗔她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不用，住多少天交多少天，每月按时交”
    苏蓉不满地嘟囔道“小气吧啦的，都是一家人还算这么清，我没钱，你替我交”
    邹棠被气笑，将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蓉蓉，你又没时间出去玩，也不买什么东西，还天天骗红包，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哎呀我工资低嘛。。 . ”苏蓉想了想，索性坦白道“以前
    是不想花家里钱，你也知道我妈总是拿这个威胁我，我就想独立嘛，这样她逼我辞职我也不怕，大不了去别的城市工作，现在是。。 . ”
    “是什么？”
    苏蓉小脸一红，小声道“为以后做准备”邹棠眸中泛起狡黠，故作疑惑道“以后？什么以后？做什么准备呀？”
    “不告诉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苏蓉蓦地想起什么，拉住邹棠说道“姐，我还没告诉她我想从宿舍搬出来呢，你先替我保密”
    邹棠又起了逗她的心思，耸耸肩指向了门外“那你不早说，你冷姐姐可不知道”
    苏蓉一愣，转身跑向了客厅。一屁股坐到冯欣身边，两个疑惑地视线同时投了过来，见冯欣并没有开口询问，苏蓉试探的同时想要支开冯欣“你口渴吗？饿不饿？”
    冯欣嗔她一眼，好笑道“饿了就直说，问我干什么”
    她们出门后直接来了这里，还没吃早饭。这才想起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冷清言起身道“我去买吧，你们想吃什么？”
    想着支开冷清言再偷偷发个短信也是一样的，苏蓉不客气道“咖啡和面包吧”随即问冯欣“你想吃什么？”
    邹棠走过来牵住冷清言的手，对苏蓉不满道“想吃叫你女朋友去买，使唤我女朋友干什么”
    苏蓉咬牙切齿道“小气吧啦的，我看你才是铁公鸡”冯欣翻了翻眼睛，没好气道“我去买行了吧！幼稚”苏蓉立刻抱住冯欣，瞪着邹棠说道“就是，不给她们买，只买我们的”
    冯欣差点背过气，推了推苏蓉“你也幼稚！起来”“哦。。 . ”苏蓉松开手，立刻随着冯欣站了起来“我陪你去”
    邹棠带着小得意看向冷清言，见她抿着唇偷笑，不满地问道“你笑什么？你也觉得我幼稚？”
    冷清言笑着点头“嗯，很幼稚。。 . ”又小气又爱记仇，还总是像要报复她一样，又像是要把曾经受过的委屈和心伤都回敬给她一样，可是。。 .
    “什么？”邹棠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唇角却有笑意，伸手要捏冷清言的腰，却不想冷清言先一步躲开，站到了她的面前。
    宠溺地眸光渐深渐柔，冷清言捧住邹棠的脸颊，柔声道“但是很可爱，我很喜欢”
    “你。。 . ”邹棠怔愣住，一颗心扑通乱跳，撞痛了胸腔。
    她什么？又想说她是在勉强自己吗？还是在想她主动表达爱意只是因为愧疚？
    为不被邹棠下一刻的闪躲而刺痛，冷清言松开手，和失落的双眸一起垂了下去。
    大脑无法做出反应，悸动的心却先一步被冷清言的神情刺痛，邹棠眸中泛起幽怨，带着私心赌气般地在冷清言的唇上用力啄了一口“惩罚你”
    冷清言怔了怔，一颗心怦然，看向了已经红着脸逃走之人的背影。
    惩罚她什么？是主动还是明明主动却又退了回去？冷清言苦笑出声，蓦地想起了弟弟的话，女人心海底针，别说是男人，就是同为女人的她也猜不透。
    尤其是一颗矛盾的玻璃心，还给了她虽猜不透，却很甜蜜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