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眼皮都没抬，不耐烦道“找人没有，点单欢迎”面对莉莉的态度，江婉眉头微蹙，确信小佳在这里的同时心里更加焦急，想她的小白菜一定又哭了，一定哭得很伤心，所以莉莉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如果冷清言算是她和小佳共同的朋友，莉莉则只是小佳的朋友，而且还是在店里，她不能失态，更不能对莉莉发火，克制着情绪再次问道“她在二楼？”
    莉莉蓦地抬眼，冷笑道“江总，总裁大老板，我们呢，只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普通小老百姓，赚的不多还土里土气，你们有钱人之间的把戏拜托你们自己玩去，别再来招惹她了可以吗？她惹不起也玩不起，但也没有贱到可以任你们随便贬低。。 .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已经吸引了店里顾客的目光，最后压着火打发道“我们这种小店虽然入不了您的眼，但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不点单拜托您出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江婉诧异地看着莉莉，除了她阴阳怪气话里带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钱人的把戏，什么随便贬低？这些。。 . 是佳佳跟你说的吗？”
    莉莉无语冷笑，反问道“是谁说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被劈头盖脸的嘲讽了一番，江婉本就觉得被侮辱了，她还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情绪再克制不住，怒声道“我不知道！”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 ”莉莉冷哼一声，顿时沉了脸，凝视江婉问道“总裁姐姐，这就是你说的认真？”
    江婉怔愣住，呼吸愈发沉重，心中的恼火全都转向了小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对自己的朋友这样形容她，这就是她的女朋友，很好。
    她咬牙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身离开了咖啡馆。莉莉缓着情绪，感觉到手机震动，接起了高琪的电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佳哥呢？好点了吗？”
    昨晚有朋友过生日，她和高琪在朋友家通宵庆祝，凌晨四点准备回家的时候发了朋友圈，没多久就接到了小佳的电话，问她能不能来接自己。
    她和高琪赶到的时候，小佳孤身蹲在路边，在深夜的寒风里像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脆弱无助又可怜，她逼问了一路，可小佳的嘴巴像上了锁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她不放心让小佳一个人回家，只好带小佳回自己的家，然后继续逼问，直到天光大亮才撬开小佳的嘴，知道了原委。
    小佳一夜未睡，她和高琪也一夜未睡，早上又陪着小佳去公司请假，可回家的路上小佳开始发烧，似乎病情更加严重，但店里离不开人，她只好让高琪留在家里照顾小佳。
    “你中午别回来了，我要带她去医院”
    高琪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莉莉心里一紧“她怎么了？”
    “刚吃的午饭全吐了，烧也不退，头疼得厉害，她胃里没东西也不敢让她吃药，你别担心，先去医院看医生怎么说”
    小佳是她最好的朋友，莉莉又心疼又着急“那你们注意安全，让她多穿点，有事没事都告诉我”
    “好”
    挂断电话，莉莉咬牙切齿，什么霸道女总裁，认真？呸！
    江婉连着三天情绪反常，不是阴沉着脸就是突然发火，心思也不在工作上，连开会、听汇报都会走神。
    公司里的气氛因老板的情绪而变得异常紧张，年资浅的员工生怕惹火上身，见到江总都会躲着走，凌萱收到的工作信息已经从各个部门经理的询问试探到小心翼翼地抱怨，她隐约猜到是因为小佳，但不敢向江婉求证，直到昨晚下班后去了莉莉的咖啡馆，她才知道原因。
    莉莉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在向她发泄对江婉的不满时，那些原因变成质问从嘴里漏了出来。
    虽然莉莉认为江婉玩弄了小佳的感情，但在她看来那只是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价值观，对待人事物的看法和态度自然不尽相同。
    她跟在江婉身边做了六年的助理，知道这也许是江婉第一次认真对待感情，难免会有些笨拙，何况成长环境和生活环境不同的两个人若想走到一起，本就需要更多的磨合。
    整个上午，凌萱都在犹豫是否应该告诉江婉有关小佳的事，可她毕竟是个外人，而且江婉知道她曾喜欢过小佳，有些话由她来说实在尴尬，也不合适，但莉莉已经视江婉为玩弄自己闺蜜感情的渣女，不可能帮助江婉和小佳和好，她思来想去，终是不忍心看着两个相爱的人各自折磨自己，于是决定去找江婉谈心。
    她的工位挨近江婉的办公室，可刚一起身凌萱便看到徐雅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立刻迎了上去“徐总。。 . ”
    徐雅看都没看凌萱一眼，径自加快脚步闯进了江婉的办公室。
    江婉冷眼看着徐雅走近，这个导致她和小佳的感情产生裂痕的疯女人发完酒疯之后像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只发了条象征性的道歉短信，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江婉恨得牙痒痒，但算时间，她也该来找自己了。
    徐雅边走到办公桌前边质问江婉“小婉你什么意思？你要撤出项目我不拦你，你让江廷以江心集团的名义参与我也没意见，现在把我踢出局是什么意思？”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在，江婉并不打算把事情做绝，只让江廷给徐雅使了个绊子，让徐雅赔了夫人又折兵也算解了她的心头气，这次的事，算是她给徐雅的警告。
    在心里称赞弟弟的办事效率还算快，江婉顿时面露疑惑，无辜道“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把你踢出局？我怎么听不懂，是江廷做了什么吗？”
    徐雅阖了阖眼，疑狐道“你不知道？”江婉蓦地叹气，忽然明了一般随即无奈地摇头“我知道了，一定是江廷，他前几天来找我，说看上了那块地，想和乔楚一起做室外娱乐项目，让我撤出来，自己的弟弟我能怎么办，我让他去找你，先和你谈，看来是没有。。 . ”她再次叹气，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个弟弟和乔楚的风评你也知道，先别生气，等我问清楚让他给你个交代”
    徐雅敛了敛眸，半信半疑，江廷和乔楚的风评她当然知道，圈子里最有名的两位公子哥，年轻气盛、仗着家势压人、做事随性，项目想抢就抢，想扔就扔，毫无信誉和规矩可言，若真如江婉所说，她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撞上去惹一身腥。
    但若说江婉毫不知情，她绝对不信，江婉是江家的掌上明珠，若不是性取向的问题，江心集团的接班人也不会是江承，而且江家姐弟的关系很好，三个弟弟都对江婉唯命是从，江廷不可能也不敢背着江婉做没规矩的事，除非江婉默许。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的那通电话，她进来前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有员工在悄悄谈论江总的感情生活可能不顺，其实她没想怎么样，能恶心到小佳也算解气，况且这个项目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损失也在能接受的范围，看出江婉并没有想把事情做绝，徐雅藏着得意扬了扬眉，假客气道“这样啊，交代就不用了。。 . ”
    敲门声打断了徐雅的话，凌萱端着咖啡推门走了进来。
    见徐雅抱着手臂站在办公桌前，却面带笑容，不像是和江婉起了争执，可进来前明明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凌萱心有疑惑，将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咖啡就留着下次喝吧。。 . ”徐雅转身欲走，想起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于是停下脚步回头“对了，都是自己人，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交代就不用了，不过江廷和乔楚想做的项目我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说不定还可以合作呢”
    徐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这是想通过乔楚接触乔凌，江婉藏起不屑，扬眉笑道“那我让他们去找你”
    徐雅已经离开，见凌萱还站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婉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有话就说，没事出去”
    凌萱紧了紧五指，试探道“是。。 . 有关小佳的，江总。。 . ”
    听到这个名字从凌萱的嘴里说出来，江婉心里的火霎时烧遍了全身，却冷笑道“你很关心她嘛”
    江婉心情不好，她能理解，但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对她阴阳怪气，还话里有话，凌萱愈发诧异地看着江婉，不可置信道“江总，您这是。。 . 您是想说。。 . ”
    江婉垂了垂眸，沉声打断道“没什么，你接着说，她怎么了？”
    关心换来了误解，而且从江婉的态度里既看不出对小佳的关心也看不出在乎，凌萱有些失望，忽然不想说了，也说不出来，甚至想也许莉莉有句话说的没错，在一起久了新鲜感也就过了，感情自然会变淡，没那么重视和在乎了。
    凌萱垂着眸摇头，低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您忙，我先出去了”
    一个两个全都这样，江婉的情绪快要失控，怒声道“站住！你知道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娇女，精明能干是因为家里的培养和从小见惯了人情世故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成熟有魅力则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虽不蛮横跋扈、仗着家势欺人，但除了家人和真心对待的朋友，江婉很多时候都不会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和情绪，也不在乎，除非有所图，否则没必要。
    换言之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以自己的情绪为优先，就算懂得体贴也无法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为对方考虑，但这不是江婉的错，也不算缺点，毕竟江婉自身所在的高度根本不需要这些。
    除去多年积累的感情，单纯作为助理，凌萱接得住江婉所有的情绪，包括无理的大小姐脾气，她向来都是站在江婉的角度为江婉考虑，还在莉莉面前替江婉辩解，此时却忽然对江婉起了埋怨，替小佳觉得委屈。
    凌萱停下脚步，带着失望转身看向了江婉“江总，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算我们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面对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我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会难过，更何况是小佳呢，她是您的女朋友，不是您的员工。。 . ”
    已经意识到的事忽然被凌萱点破，江婉的心被刺痛，怒声打断却没了气势“你想说什么？”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凌萱涩声问道“江总，您刚刚的话，是认为我对小佳还有什么留恋吗？”
    江婉蓦地心颤，眸中泛起了抑制不住的动摇，却扬起下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知道小佳生病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如果不是，那看向小佳时的情不自禁和爱而不得的苦涩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一个向来做事有分寸的人怎么会跑来干涉她的感情问题。
    凌萱失望地苦笑，却故意没有否认。有时候，她自己也很难定义她这个助理在江婉身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既要像管家一样为江婉安排好一切，又要像保姆一样照顾好江婉，既要像秘书一样为江婉处理日常琐事，又要做好本职在工作上辅助江婉，说白了，都是拿工资做事的下属、职员。
    可无论在外还是在公司内部，江婉都给了她足够的体面和尊重，私下里更是待她像家人、朋友一般，连她妈妈生病需要做手术都是江婉出面帮她联系医院和医生，帮她里外安排。
    她很感激、也很尊敬江婉，却时常告诫自己要懂得分寸、不能越界，姐姐或朋友的感情放在心里就好，只要她一天没有离职，江婉就只是她的老板。
    此刻她却忽然想要不顾分寸、想要越界了。自以为是也好，自作主张也罢，她想如果错过了小佳，江婉一定会后悔，她不想江婉后悔，更不想江婉失恋后变回曾经那个随意对待感情的人。
    她想要赌一把，赌小佳在江婉心里很重要，赌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那她就把心里的失望放大，用来承受江婉的怒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离职，失去一份好工作和姐姐的幸福相比，她选择后者。
    可有些事，光靠语言是没有说服力的，有些感受也不是说了就能明白。
    凝眸看向江婉，凌萱认真道“江总，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感情，可如果你已经不喜欢她了，不，应该说是已经没那么在乎她的话，我也不想再错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