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番外
    商砚初曾想过,或许是他把商虞当jiejie的时间比较少,所以性质转变,把她当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来看的时候才会这么容易。
    他也头一回开始庆幸,庆幸他和商虞的关系非常糟糕,所以尽管有再多的幻想,梦里有再多过分的画面,面对现实,看见商虞冷淡疏离的脸时他总能及时冷静下来。
    除夕夜那天冲动的试探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就止步于此了。
    不会再有什么亲密的接触,更不用说有什么结果。
    所以他耽溺于享受没有后顾之忧的自娱自乐,放任自己时常产生的幻听——
    他经常觉得能听到商虞在卧室里弄出来的一些微小的动静,和她心情好时低低哼的小调,但对门空荡荡,她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夜里燥热难耐的时候,他也曾多次翻阳台闯入商虞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汲取她残留的气息。
    无人知道这里已经成了他可以放松的秘密基地。
    商虞的考前冲刺非常有成效,商振年好几次在饭桌上提起,说商虞班主任多次强调她是省状元苗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今年高考卷普遍难度大,但排名前列的分数依旧咬得很紧,商虞以四分的差距名列文科省第一。
    商振年大摆了三天的宴席,商家各路几百年不联系的旁系亲戚都被通知了个遍,姐弟二人都觉得这个爸爸都已经兴奋的不太像他了。
    宋诚调侃商砚初,说自家jiejie起点这么高,现在压力给到他了。
    商砚初表面不屑一顾,心里也是悄悄替商虞开心的。
    又不禁想,如果他也弄个省状元,他非得让爸爸给全城的人摆一次流水席。
    但也只是想想,就好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商砚初也是一中重点培养的学生,尤其是商虞荣耀在前,老师们给他的关注就更多了。
    商砚初也收了玩心,全力配合,商虞能做到的,他也一定可以。
    只可惜,他对未来的畅享都因为商振年的突然去世湮灭了。
    消息来的时候是凌晨,高考最后一天。
    商砚初一身凌乱的睡衣,脚上踩着的还是居家拖鞋,狼狈而迷茫地靠坐在医院墙边的椅子上。
    抢救室外站满了人,都在门开启时一齐冲上去,将医生团团围住。
    商砚初也条件反射起身,疾走了几步后又像是被什么力道硬生生定在了原地,恍惚的精神被尖锐的恐惧代替。
    他畏惧面对即将到来的现实。
    混乱中,他听见嘈杂人声里的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耳膜像突然被沉重的水压糊住,他喘不过气,不得不微躬下身,张开嘴大口呼吸。
    手背蓦地覆上柔软的温热,商虞握住了他的手。
    商砚初迷茫地看她,商虞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但她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商砚初的眼泪浸湿了商虞肩膀的同时,也感觉到颈边一片湿热。
    商振年死亡后的一个小时,各路消息就不胫而走。
    商雪岚在主持丧事,商砚初浑浑噩噩,眼睛肿得睁不开,天亮之后被商虞强行塞了一套衣服。
    “还有一个半小时考试,赶紧收拾,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她换上了跟商雪岚一致的黑色丧服,脸色憔悴,但几小时前的悲痛好像已经不复存在。
    商砚初低下了头,声音嘶哑:“我不想考了。”
    商虞没有情绪的话音从头顶传来,“可以,你自己考虑好后果。”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商砚初余光瞥见她又在门口停下,“如果爸爸还在,他肯定会希望你有始有终,把试考完。”
    商砚初感觉又有眼泪从眼眶滑了出来,这几个小时里,脸颊被泪水反复浸湿又风干,已经干涸的有些刺痛。
    他的视线空茫,自暴自弃地说道:“可是爸爸已经不在了。”
    商虞沉默了许久,最终没再说什么。
    商砚初还是去了考场,只不过是被商雪岚找人强行压过去的,商砚初身体坐在考场里,魂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他完全是靠着肌rou记忆握着笔在答题纸上移动,脑海里思绪繁杂。
    一会儿想怎么会这么突然,明明昨天还在和爸爸说笑全城流水席的事,今天就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会儿精神又飘远了,注意力凝不起来,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商振年平时不少慢性病缠身,总体还算稳定,只不过工作忙压力大,虽然一直在调理着,总归治标不治本。
    人是突发脑溢血走的,送到医院时状态已经很不好了,他没能多留一会儿,见亲人最后一面。
    遗体送别仪式等商砚初到了以后才开始。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可经历过并不代表能接受。
    商砚初看了一眼商振年惨白没有生气的遗容,瞳孔被一层水雾覆盖住,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丧事虽然办得匆忙,但有条不紊,礼数周全。
    商砚初不想再在礼堂里呆着,一个人溜出来透气。
    过了一会儿,有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商砚初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黑色女士皮鞋。
    商虞递了一瓶水到他面前,商砚初愣了愣,才伸手接过。
    姐弟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和的单独相处了,毕竟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苦难之前,血缘会使人自发团结。
    两个人并肩坐在花坛边沿,商砚初以为商虞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她开口却是:“我要进公司了。”
    商砚初蹙眉,“你还没毕业……”
    而且他记得前不久商虞还跟商振年提过,不想进自家公司,她有自己想尝试去做的事情。
    “嗯,爸爸不在了,总要有人顶上。”
    她看了商砚初一眼,“你还太小。”
    商虞说得轻描淡写,但商砚初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商振年这个顶梁柱一倒,肯定有不少看商家笑话的,暗地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上来分一杯羹。
    商砚初转头看她平静的脸,又想到了她跟在商雪岚身边cao持的样子。
    稳重,有信服力。
    他这才意识到在自己还沉浸在丧亲之痛里闹脾气时,她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将这个家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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