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你是说，她是……”徐夫人瞳孔瞬间放大，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一句话说得破破碎碎。
    “是的，娘亲，凝烟跟画像上的端妃十分神似。”徐清风肯定地回答，眼底也是一片火热。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徐夫人激动地面色通红，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徐家终于苦尽甘来。”
    十多年，徐家终于熬出头。
    这一刻，徐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亲，一次醉酒，凝烟还低声呢喃过，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爹娘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待她极好。”徐清风眼底精光一闪，“只是清醒时候，凝烟从来不曾提及身世，儿子也不好打听，以免打草惊蛇。”
    “清风，那还等什么，我们确认凝烟的身份后，赶紧送她进京。”徐夫人有些迫不及待。
    临安城这个破落小地方，如何跟繁华的京城相提并论，她早就待得够够的。
    “娘亲，我们徐徐图之。”徐清风眸光幽深几分，“等儿子得到凝烟的人和心，我们再回京。”
    “什么，清风，你疯了？”徐夫人眸光微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凝烟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魁，你实在喜欢，养个外室或者纳为妾室，也不是不可以。”徐夫人缓缓说道。
    “可如今，凝烟十有八九是北莫的公主，她的娘亲曾是宠冠后宫的端妃，圣上苦寻她多年，一旦回归，必然恩宠无限。”徐夫人慢慢分析。
    “清风，你明知凝烟真正的身份，还染指她，圣上若是得知，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我们徐家将会尸骨无存，甚至九族尽灭！”说至最后，徐夫人声音都有些颤抖。
    徐清风冷静得可怕，“娘亲，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凝烟就是端妃的女儿，就是我们需要寻找的公主，将她送回京城，难道就真的只是大功一件？”
    “清风，你是说，圣上他？”徐夫人细细思考一番，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徐清风。
    “圣上怜惜公主，必然惊痛公主的遭遇，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沦落风尘，岂不是给皇室蒙羞。”徐清风眼底清明一片，“公主在青楼一待就是这些年，同在临安城的徐家人，却一直没有发现公主的存在。”
    “娘亲，您觉得，本就对临安城厌恶，对徐家颇有芥蒂的圣上，还能不能许我们徐家一个富贵长安？”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徐老爷的的贬谪就是最好的说明。
    何况，端妃的死亡，根本跟徐家毫无干系。
    可如今，公主的遭遇，徐家难辞其咎。
    越是深想，越是胆寒，徐夫人脸色煞白，额头冷汗一层层沁出来。
    “可是，清风，你染指公主，岂不是罪加一等？”
    “娘亲，若儿子不知道凝烟是公主，却爱她护她，替她赎身，救她于水火之中？若是儿子得到凝烟的心，得到凝烟的人，凝烟非儿子不嫁？”
    “清风，当今圣上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若是圣上认为公主受辱，认定你不是公主良配，圣上一道圣旨，就能灭了徐家。”到底曾是尚书夫人多年，耳闻目睹之下，徐夫人对圣上还是有几分认知。
    “那么，再加一条，若是凝烟已有儿子的骨肉，圣上还能不能视若无睹，将我们徐家覆灭？”徐清风开口的声音，还是那样刺骨的冰寒。
    “清风，你让娘亲再想想。”一连串的话语砸过来，徐夫人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娘亲，富贵险中求。”徐清风神情依旧冷静，一字一顿。
    徐夫人没有作声，眼底显露几分挣扎，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
    “何况，儿子已与凝烟，有了肌肤之亲。”徐清风淡淡地说道，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
    徐夫人惊得猛然站起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娘亲，我们没有退路。”徐清风仰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徐夫人，眼底有着不容拒绝的执着。
    这话落在徐夫人耳内，却比战鼓声还要让人心悸。
    “夫人，我们没有选择。”当年，徐老爷如是说道。
    “清风，你放手去做吧。”徐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决绝。
    “是，娘亲，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徐清风再次重重地磕下头。
    “清风，快起来，地上凉。”徐夫人扶起儿子，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之色。
    自己长子，有勇有谋，徐家后继有人，老爷地下有知，也会高兴吧。
    “清风，这个给你。”徐夫人回房，捧出一个红木匣子，递给儿子。
    徐清风接过，打开一看，上头垒着一叠银票，面值都是一百两；下面是几张地契，粗粗一扫，房产、田产、店铺各有一些。
    “娘亲，这是？”徐清风眼底露出几分疑惑。
    “这些都是娘亲的嫁妆。”徐夫人微微一笑，“你放心拿去用吧。”
    “娘亲，嫁妆您自己留着就是。”徐清风想也不想地拒绝，“儿子怎能用您的嫁妆。”
    “清风，你要做大事，娘亲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钱财上支持一二。”徐夫人显然打定主意。
    “可是，如今儿子根本用不上这些啊。”徐清风一头雾水，自己又不是要造反，需要花钱招兵买马。
    “你不是要为凝烟赎身？”徐夫人默默思量，一个花魁，可是身价千金，这些银两，恐怕还是不够数。
    “娘亲，儿子没有打算自己出钱。”对着一心向着着自己的娘亲，徐清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不出钱，怎么给凝烟赎身？”徐夫人声音微微提高，这个儿子，自己越来越看不懂。
    “娘亲，在凝烟眼中，儿子不过一个落魄穷秀才，要是突然拿出来一大笔银子为她赎身，那才是咄咄怪事。”徐清风微微勾唇。
    “红袖招是临安城第一青楼，也是第一销金窟，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徐清风淡淡笑着，眼底隐有不屑，“凝烟是临安城百花的魁首，也是红袖招的摇钱树，她敛下的金银珠宝可是不计其数。”
    “娘亲，凝烟哪里还用得着我一个穷书生辛苦筹钱？”徐清风轻嗤一声。
    “再者，红袖招的老鸨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将凝烟赎了出去？那不是断了红袖招的财路？”徐清风眼底都是淡淡的讽意。
    “那怎么办？”事关徐家生死存亡，徐夫人焦急不已，凝烟可不能落入旁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