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一顶精致的红色小轿子，将徐清清抬进李大将军府。
    悦溪苑，是府里离主院最近的一处院落，院里假山流水，各色花卉，一样不缺。
    之前最受宠的一位姬妾，便是住在此处。
    拨过来的两个小丫鬟，小悦，小溪，极为机灵，将各种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
    徐清清入住悦溪苑十多日，竟然连李大将军一面都没有见过。
    徐清清心里有点发虚，便招了小悦、小溪进屋问话。
    徐清清一人赏了一支银簪子，两个小丫鬟欢欢喜喜接下，谢过徐姑娘。
    李大将军特意吩咐过，令下人称呼徐姑娘，而不是徐姨娘。
    “府上，如今有几位姨娘？”徐清清直接发问。
    “府上得宠的姨娘，就有四位，赵姨娘最年轻最得宠，只是没有子女。”
    小悦率先开口。
    “另外三位得宠的姨娘，钱姨娘育有一女，孙姨娘育有一女，李姨娘育有一子。将军府上，就只得一子二女。”
    小溪紧接着说道。
    这些信息，在将军府上，不算是什么秘密。
    得了银簪子的两个小丫鬟，争先恐后在主子面前争表现。
    “另外一些姨娘，来来去去的，就不知数。”
    小悦，想了想，添上一句。
    话里的来来去去，可就大有讲究。
    徐清清不以为意，不得宠的姬妾，在大家族里，就跟物件似的，可以随随便便转赠他人。
    她，自然不想沦落到如此境地。
    争宠，势在必行。
    “最近，老爷都歇在何处？”
    徐清清目光紧紧锁住面前两个小丫鬟。
    “姑娘，初一十五，老爷都歇在李姨娘房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这是给小公子面子。
    小悦放低声音，生怕主子不高兴。
    “至于其他日子，大多数都歇在赵姨娘房里，还有就歇在另外两位姨娘房里，也说不上谁多谁少。”
    小悦一口气说完，低下头。
    “如此说来，这些日子必是赵姨娘在伺候老爷。”
    徐清清面色如常，不辨喜怒。
    “是，姑娘。”小溪垂下双眸，声音有些发紧。
    “平日里，老爷喜欢的菜色，你们可会做？”
    徐清清若有所思。
    “姑娘，老爷口味比较重，喜欢辛辣肥腻的食物。”
    小悦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想来也是，作为武将，哪有不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今晚，你们就备下老爷喜欢的菜肴。”
    徐清清吩咐道：“等老爷爷回府，你们去将老爷请来。”
    入夜，悦溪苑各处都点了灯。
    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圆桌，清粼粼的美酒倒进酒杯。
    饭菜香混合着酒香，令刚刚回府就过来的李大将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爷，快坐下来，尝尝这些菜肴，可合您口味。”
    徐清清只管招呼，不提其他。
    李大将军正是腹中空空，闻言欣然落座。
    徐清清殷勤布菜，倒酒，伺候得颇为妥帖。
    酒过三巡，李大将军有些醉意。
    徐清清未施粉黛，莹白的肌肤，因着酒意，泛起淡淡粉红；眼尾染上一丝嫣红，显出几分媚意。
    李大将军瞧在眼里，有些心猿意马。
    但一想到徐姑娘的身份，他便是丁点儿旖旎心思都无。
    徐清清眼底，清明一片：“老爷，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妥？”
    “没，没有。”李大将军下意识地否认。
    这位小姑奶奶，他可是供着，哪敢说半点不好。
    “那老爷怎么不来悦溪苑？”
    徐清清垂下头，有点委屈。
    “今日不就来了。”李大将军顺口说道。
    “那老爷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徐清清微微扬起头，眼里含羞带怯。
    “不能留下来。”李大将军一震，赶紧拒绝。
    不能？
    为什么不能？
    难道，他是嫌弃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徐清清双手微微攥紧，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衣袖轻晃，微微甜香，瞬间融入酒香之中。
    “老爷，谢谢您，这杯酒，妾身敬您。”
    徐清清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大将军自然不会拂她这份心意，端过酒杯，仰头喝下。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李大将军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徐清清身上，后着轻轻勾唇一笑，他只觉魂儿都没了。
    这一夜，李大将军自然歇在悦溪苑，要了三次水。
    醒来，李大将军微微头痛，宿醉的感觉。
    睁眼，他瞧见怀中一丝不挂的佳人，“嗷”一声，惊坐起来。
    顾不得其他，李大将军慌慌张张换上衣服，进宫请罪。
    “圣上，微臣不是有意冒犯徐姑娘。”李大将军将头磕得砰砰直响。
    圣上抚了抚眉头：“那是你府上的姬妾，你想如何便如何。”
    到底是武夫，真是一根筋到底。
    “圣上，昨夜微臣喝多了，犯浑。”李大将军只管磕头认罪。
    他快要吓死了！
    昨晚，徐姑娘有请，他自然不会不理会。
    只不过吃顿饭，喝杯酒，那里想到会酿成如此大错。
    尤其，他喝上头，完全没有顾忌，直将各种手段都在徐姑娘身上施展开来。
    估摸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肌肤的徐姑娘，今日怕是起不来。
    “朕都说了，徐姑娘是你府上的姬妾，生死都跟朕没关系。”
    圣上脸色不太好。
    难道要他堂堂一国之君，直接开口，让他将人折磨死。
    李大将军，平日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如今瞧着怎么这么蠢笨。
    “是，圣上恕罪，微臣知错。”李大将军晕晕乎乎的。
    圣上，好似真不在意徐姑娘？
    “以后徐姑娘的事，不必禀告。”
    圣上瞧着地上跪着之人迷迷瞪瞪的样子，长叹一声：“徐姑娘，是生是死，跟朕无关。”
    “死”字，圣上说得极慢极重。
    这话，说得够明白吧。
    李大将军这会儿是真听懂了，一双眼睛睁得极大。
    “退下吧。”圣上挥挥手，不想看到那副蠢样子。
    李大将军退下去，眼底还残留着震惊之色。
    这位徐清清真是了得，竟然惹得圣上不顾皇家体面，也要借他之手，将人搓磨致死。
    回到府上，李大将军眼底已是喜色。
    徐姨娘不说容貌不俗，到底也是伺候过圣上的女人，如今任他把玩，此间滋味，实在难表。
    这日过后，李大将军时不时就歇在徐姨娘房中，甚至赵姨娘房中都少去不少。
    赵姨娘求之不得，其他三位姨娘也是乐见其成。
    只是，徐清清脸色一日白似一日，衣服上、被褥上，暗红色痕迹比比皆是。
    徐清清眼底的恨意，越发沸腾。
    金秋十月，悦溪苑的桂花开得正好，十里飘香。
    这一晚，李大将军又宿在徐姨娘房中。
    女子低低的呜咽声，伴随着哀哀的求饶声，传入耳内。
    小悦、小溪守在房外，只作不闻。
    “啊～贱人！”
    突然，李大将军一声痛呼，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