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欲变

    翌日。

    素荷流着泪,紧紧地握着云幼清的手:“公主,奴婢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汴京。”

    云幼清拍了拍素荷的手,安慰道:“我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王爷、王妃和我同去吗?”

    青果和初阳走到了素荷的身边:“素荷姑姑,你且安心在王府等我们,我们会保护好娘娘的。”

    云幼清拉着素荷的手:“是啊,素荷你做事最为稳妥,偌大的王府可不能一个人也没有,这次你就留下,和长冬守着这里,若是长冬那解药做好了,便给皇兄寄过去,再给姜家小姐送一颗。”

    素荷连连点头,是啊,她不能走,她没有青果和初阳身上的武艺,不如留下来做好另外的事情。

    “公主,路上小心。”素荷目送着云幼清和赫连雪一行人的马车离开了王府。

    祝长冬见人都走了才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素荷的身边,脸颊两边是可爱的酒窝:“素荷姑姑,你哭什么,这时候,应该笑才对啊。”

    素荷轻轻地推了一下祝长冬:“公主此行是汴京,北凉的汴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的事情,你让我如何笑的出来?”

    “哦?是吗?”祝长冬凑到了素荷的面前,“可是啊,素荷姑姑,你不觉得公主离她想做的事情越来越近了吗?”

    素荷没说话,看着云幼清和赫连雪所乘的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云幼清想做什么,她是不知道的,纵使心里有猜测,也不愿去印证,她没那个胆量。

    但是不得不说,祝长冬说的是对的。

    云幼清,她养大的公主,她从未猜对过云幼清的心思,只不过这次,她也终于意识到,云幼清确实是离她想做的事情越来越近了。

    素荷的双目看着远方,缓缓地说道:“长冬,我不懂那个。”

    祝长冬看着素荷的侧脸,半晌后勾勒出一个笑容,哪里是什么不懂,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不是觉得那条路凶险,就是因为从未有女子成功地踏上那条路,与自己的认知相悖罢了。

    ---

    “王爷,我们为何不与舒云和舒朗共乘一车?”云幼清歪着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赫连雪,“原本只需要两辆车,四匹马,现在却是三辆车,六匹马。”

    赫连雪有些心虚,轻咳一声:“王妃,王妃她,或许和她弟弟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到了汴京,他们就能见到梅老将军和老夫人了,路上恐怕要说不少家事,这样方便一些。”

    云幼清点点头:“王爷想的可真是周到,只是......”

    赫连雪见云幼清还有下文顿时有些紧张。

    云幼清轻蹙着眉头,看上去很是为难:“青果和初阳在一辆马车,恐怕并不方便,毕竟男女有别,不如......不如王爷让我和青果一起,王爷和初阳一起?”

    云幼清抬眸看着赫连雪,观察着赫连雪的反应。

    赫连雪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凝视着云幼清:“小清儿若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便去和青果一起吧。”

    “好,这可是王爷说的,一会儿马车停了,我便去和初阳交换。”云幼清点点头,眼里闪烁着细碎的笑意。

    赫连雪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看着云幼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赫连雪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一片树木葱葱的模样,更有莺啼百啭,风景虽美,却没什么人,赫连雪又向后看了看三辆马车的距离。

    不远不近,刚好。

    赫连雪放下帘子,看向了云幼清。

    云幼清被赫连雪的目光看得心虚,那种像是猛兽般贪婪的目光环绕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得想要远离。

    “王,王爷?”云幼清试探着叫着赫连雪。

    “嗯?”赫连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云幼清。”赫连雪的声音有些沙哑。

    云幼清打了个激灵,赫连雪从未这样叫过她,不管何时,赫连雪都是叫她“清儿”或是“小清儿”,这让她几乎以为赫连雪在自己面前是没有任何脾气的。

    赫连灼和赫连礼口中的赫连雪是一个浪荡不羁的公子模样,云幼清未曾见过赫连雪那样的模样,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人似乎总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但是现在的赫连雪分明是生气了的模样。

    “云幼清,你是本王的侧妃,本王和自己的侧妃共乘一车天经地义,你别再找其他理由远离本王。”赫连雪的眼睛有些充血,额角有青筋跳动,“听明白没有?”

    这马车不高,赫连雪若是站起来只能弯着腰,十分的不舒服。

    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来到了云幼清的面前,弯着腰,看着云幼清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二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

    云幼清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赫连雪当真了。

    哎,云幼清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赫连雪。

    云幼清有些疑惑,她有些读不懂赫连雪的神情。

    赫连雪的目光里充斥着不舍与眷恋,像是失而复得后的及其珍视,又有着那种惊弓之鸟般的敏|感。

    云幼清垂下了眸子,心里思考着赫连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思来想去她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比一个质子时隔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曾经心爱的邻国公主更合适的理由了。

    赫连雪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你抬头看看我。”

    “你说你不愿和我共处一处,却垂着头不愿看我,要是你抬起头看看我,我不信你心里没我。”

    “云幼清,你抬头......”

    云幼清垂着眸子,不为所动,心里却翻江倒海。

    昨个儿夜里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对赫连雪的情感,也明白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

    若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撕破,自己或许还能再赫连雪的面前演一出深情的戏码,但是,当所有的体面被撕破,真的要自己说出真心话的时候,又胆怯了。

    云幼清啊云幼清,儿女情长不适合你,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趁着对赫连雪的感情还未深厚,及时抽离吧。

    云幼清浅浅笑了一下,抬起眸子对上了赫连雪的眼睛:“王爷希望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呢?”

    赫连雪端详云幼清的眼睛,片刻后,跌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那双眼睛里有着些许柔情,不过看上去却有些刻意,不像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模样。

    赫连雪闭上了眼,昨夜的种种,那片刻的温存,难不成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但是赫连雪知道的,昨夜的事情发生的真真切切,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但是云幼清为何对他又是如此地忽冷忽热?

    “王爷,先前我与你说笑的,不料你当了真。”云幼清坐到了赫连雪的身侧,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赫连雪的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王爷带回来的龙血竭,王爷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么可能毫无情意?”

    赫连雪睁开眼,看着云幼清乌黑的发顶,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对于云幼清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利用余地,所以说云幼清不会真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赫连雪伸出手,揽住了云幼清纤细的腰肢,既然如此,那他便真的当云幼清对他有情吧。

    云幼清感受到了赫连雪的动作,而后便缓缓地靠在了赫连雪的胸膛,目光悠远漫长,她不能沉溺于儿女之情,不过,若是可以得到赫连雪更多的信任以及助力的话,她的目的就不是满足自己的情感,而是为了自己更加深远的目标。

    赫连雪笑了,那便先欺骗自己吧,云幼清总有一天会真正地接受他的。

    ---

    梅舒朗看着自己那端坐在马车里的姐姐,他知道梅舒云真正放松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梅舒云向来自由自在,一旦端起了架子,就说明是有了心事。

    “阿姐。”梅舒朗开口,“你在想爹娘。”

    梅舒云沉默不语,看着梅舒朗的眸子里心绪重重,先前在嘉松郡摸不到够不着她那远在汴京的阿爹阿娘,可眼下已经踏上了去往汴京的道路,她却不敢想了。

    “阿姐,阿爹阿娘不会有事的。”梅舒朗露出一个舒缓的笑容看着梅舒云。

    梅舒云看着自己的幼弟:“舒朗,你如何得知?”

    “先前我给阿姐说的,有人来信给我说的阿爹阿娘的近况不是我哄你高兴让你放心的,而是真的是那样的。”

    梅舒云皱着眉头:“可是那些信,那些写信的人明明都是朝中重臣,他们怎会......”

    怎会去帮助一个被皇帝认定的罪臣?

    是不是清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认为他有罪。

    梅舒朗挑了挑眉,示意梅舒云看向了赫连雪所在的马车:“王爷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若是嘉松王不出手,我也能保下爹娘,只是会多费不少力,爹娘的处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阿姐,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梅舒朗凑到了梅舒云的身边,“此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往后,梅府上下都必须是王爷的助力,阿爹阿娘倒还好说,只是大哥二哥三哥那里还需要你加以劝说。”

    梅舒云似乎在看着梅舒朗,又似乎没看,只是朝着前面的方向呆呆地望着,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地说道:“嗯,我知道了。”

    她从前对赫连雪心生爱慕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闲云野鹤,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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