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棘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他轻轻替自己掩去泪水，护着玄荷的头将她紧紧抱住。
    “对不起...”
    黑气见此笑得兴奋，还忍不住欢快拍起掌，“死了？死了好。”
    崇棘表情沉重，眼底升起莫名的失望，他将玄荷轻缓放平在地上。
    望着女人咬紧了牙关，一步步向着她靠近，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悲伤。
    阿玄没骗他，眼前之人不是他的母神。
    离中宵将地上之人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两指探在她脉搏处。
    略有些诧异地凝着少女，正好见少女睁开一只眼，朝他吐了吐舌头微笑。
    他看向她时温柔如水，嘴角上扬，任凭她继续躺在自己怀里装死。
    女人见此指着玄荷骂道：“崇棘，她根本就没死，都是装的。”
    “够了。”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你把我的母神藏到哪去了。”
    “崇棘，我就是你的母神啊。”
    说罢她眼神又向着他发出引诱。
    下一瞬却被崇棘一掌挥了出去，“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黑气从地上缓缓爬起，看着已经恢复神智的眼前人，升起汹涌的怒意。
    “你想反抗我？”
    她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既然如此，我不介意你变成一个傻子，永远留在我身边。”
    “那你便试试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女人摊开掌心，一团淡蓝色流萤像一团火苗般徐徐燃烧着。
    “只需一瞬，你便永远都是我的了。”
    玄荷眯着一只眼，仔细观察着女人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崇棘的神识。”
    “若神识被毁了，他是不是会死啊？”
    离中宵安慰道：“不会，但是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真正的傀儡。”
    嗯？！
    闻此她惊得直起了身子，一眨不眨盯着女人的动作。
    离中宵将她拉回怀中，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还得“装死”呢，别那么大反应。”
    “那怎么办？”
    “还得靠他自己，若是我们再掺和，恐怕黑气会气急败坏，那就麻烦了。”
    “你就乖乖躺着吧。”
    她乖顺着点点头，在离中宵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他说得的确不错。
    许是他俩动作太明显，女人阴沉着黑脸，朝他们重重嗤了一声。
    “你想清楚了吗？崇棘。”
    少年睫毛低垂，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只是淡淡回应着她，“我想清楚了。”
    “我会留在这里陪着母神。”
    女人满意地扬起笑，“这才是我的乖孩子，过来吧。”
    玄荷见他似乎又开始神志不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完蛋了。”
    瞥见少年转身向她看来，又立刻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
    她抖了抖离中宵手臂。
    他俯身在她耳边道；“可以睁开眼了。”
    于是乎缓缓睁开眼，崇棘背对着她，站在女人面前，不知两人在做什么。
    崇棘望着对他伸出手的女人，抬起手轻轻搭了上去，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女人得意将他拉在自己身侧，“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他靠近女人，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您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女人对他这乖顺的态度十分满意，掌心握起黑气对着二人，张狂着朝他们轻蔑一笑。
    没等她出手，胸口便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胸口被一柄长剑刺穿，血液顺着剑锋滴答落下，扎进尘土中沾染上灰尘。
    回头含泪望着身侧之人，“为什么？”
    崇棘面无表情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又刺了进去，黑气从胸口中泻散向四周。
    鲜血再次从剑锋中涌出，晕染在白色长衫上，鲜明而灼眼。
    “你用匕首捅了阿玄两次，这是你应该还的。”
    随后再次拔出剑，向后退了两步，一跃而上直插向她腹部，女人被剑气重重推出几米远。
    翻滚着在地上吐出一口污血。
    “至于接下来的，是你不该骗我。”
    崇棘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蓝色六方法阵浮现在眼前。
    女人捂着胸口向另一处跑去，“不，不要。”
    “一切都该结束了。”
    少年向她一掌挥去，挑眉间带着果断的杀气。
    不等她反应，飞身在空中再次结印，倒转身子直冲向地面。
    黑气被法阵压得不能动弹，单膝跪在地上承受着头顶的重压，有些不舍地望向崇棘。
    “这专门为你打造的美梦，你竟没有半分留恋吗？”
    崇棘没有理会，在另外三个方向来回结印，铸成一个阵法牢笼将她紧紧困住。
    黑气被阵法洗髓，再没了斗争下去的念头，瘫坐在沙地上，眼中含泪凝着崇棘。
    他盯着女人，终淡然开口，“这梦很美，但始终只是梦而已。”
    “若我继续沉沦下去，便愧对我海神的职责，愧对母神，况且有人为了我如此拼命。”
    “我若再做傻子，可真对不起她了。”
    女人惊愕向他看去，“你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幻境生于情，亦当陨于情。”
    她似是极不甘心般怒吼一声。
    阵法也不断强劲，风携沙卷，沙石掩过已看不清她面容。
    “哄”一声。
    尘土飞扬大雾四起，阵法退去，女人也没了踪影，仿佛化为泡影随风消散而去。
    玄荷又惊又喜，她熟悉的那个喜怒无常的崇棘回来了，见他转身，她又本能闭上眼。
    崇棘看着她红润的小脸，垂下眸轻笑一声，“回家吧。”
    望着四处坍塌，虽大梦一场，但每一刻他都记忆犹新，却也是圆了他曾经所想。
    玄荷觉得身体似乎抽搐了一下，耳边轰塌之声骤然消失，蓦地睁开眼看向旁边。
    “这是......”
    她兴奋抓着离中宵手臂，“我们回来了，太好了！”
    他朝着她点头一笑，“嗯，你做到了。”
    她转头看向依靠在树上的少年，又转头想要询问离中宵是何情况。
    他瞥一眼便知，“放心，他很快就会苏醒，给他一点时间吧。”
    于是两人都安静着没说话。
    没过一会，少年便睁开眼，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颤着手轻轻抚在她脸上。
    可还没触碰到，女人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而去，他蜷曲着手指将手收了回去。
    眼前却有一人向他走来，女人周身泛着光晕，就好像真正的仙女一般。
    双眼温柔朝他一笑，轻柔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母神。”
    崇棘上前紧紧抱住她，像个小孩般靠在她肩头来回蹭。
    女人张开手臂给予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充满关爱的揉了揉少年的头。
    “母神，我好想你。”
    女人笑着将他轻推开，“好孩子，你长大了，母神很为你骄傲。”
    “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别害怕，担起你应有的责任吧。”
    崇棘听话的点点头，“我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女人身体开始透明，最终还是消散而去。
    他眸中倒映掩去，金眸中依稀泛着泪光，他低着头一笑，安静片刻便整理好了情绪。
    再次看向玄荷，眼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
    脑中想起在幻境中的点点滴滴，想同她说些什么，可觉得又没那些必要。
    只是走近她伸出手，向她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