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荷望着那向她伸来的手,灿然一笑,搭了上去,随后身体被他一拉,整个人站了起来。
崇棘咳嗽两声,诚恳道:“谢谢你玄荷,不顾一切将我唤醒。”
她叉着腰满意点点头,拍拍他肩膀,“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嘛。”
“而且我这么拼命救你,日后你是不是得好好报答我?”
“朋友还说这些?”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崇棘无奈点点头,看向她旁边的离中宵,“也谢过星月神君了。”
霎时间,他脑海中浮现着一幅画面,身穿红衣的玄荷一剑刺向眼前人的胸口。
他抬眼再次向离中宵看去,又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玄荷。
脑海中却什么也没浮现,但骤然想起,之前在她的过去看到的那位少年。
随即笑着摇摇头,真是一段复杂的关系。
玄荷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珍惜眼前人。”说这话时是看着离中宵的。
离中宵:忽然觉得他没那么碍眼了。
她挠挠耳朵,“你......脑袋是不是还没清醒啊?”
“清醒得很。”
他双手环臂自顾自向前走去,“走吧,幻境应该快塌了。”
似是想起什么,玄荷上前拽住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三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无影。
面面相觑。
玄荷戳了戳他手臂,“无影被黑气入体了,按理说应该只有你能帮他。”
“好吧,既然你都求我了。”
哪个字看出她求他了?玄荷对着他后背就挥挥了两拳。
崇棘捻诀在他胸口结印,三两下,动作行云流水,黑气便冉冉从他体内散出。
正当无影有些清醒时,崇棘脑中又闪现了无数画面。
无影轻蔑地对着地上之人说着些什么,那人满身伤痕,却也没有丝毫情绪。
此人他也看清了,就是眼前的这位星月神君。
纷飞的大雪中,一名红衣女子从远处走来,无影撑着伞向她靠近,温柔将伞都偏向少女。
伞柄倾斜,他看清了红衣女子,双眼晶莹,是眉眼弯弯笑着的玄荷。
画面消失,崇棘顿了顿,依旧在回想刚才的画面。
他不禁有些同情这伤心伤身又伤情的星月神君了。
“崇棘。”
几声呼唤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再次试着看向玄荷,可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转向离中宵时,又见他一身伤痕抱着玄荷,少女在他怀中似没了气息。
滴滴鲜血顺着她手臂落下,扎进纯白的积雪中,少年走得吃力,就这么艰难走在苍茫的雪地中。
画面消失,他神色复杂。
玄荷被他这眼神看得古怪,“你确定你没事?为何这般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会下雪。”
“哈?”
虽觉得他这问题很没来由,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他,“如今还是夏中,若是下雪...”
“至少也要等五六个月。”
“五六个月吗,似乎也不算太长。”
玄荷不安看向离中宵,见他朝自己摇摇头,于是也不再过问,想着许是被幻境影响。
无影缓了好一阵才清醒,映入眼帘的便是玄荷,有些激动地想要抱住她。
却被离中宵适时拦下,“既然你没事,我们便准备离开吧。”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刚才有些神志不清,不过现在都好了。”
玄荷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很奇怪,之前无影被附身时说了些中宵的事。
他当时的模样明显很在意,想必所言非虚,可无影又如何得知这些事。
中宵是跟着她,才入这幻境中,但无影又是如何凭借不济的修为到此?
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他。
崇棘伫立在三人身后,刚才所见,应是这二人将来,他是借幻境觉醒了轮回之力。
但为何对玄荷却无效,明明最开始,是从见到她过去开始的。
轮回之力能窥得天机,如若真的看不见,那她便不属这天机内的人。
他倒觉得极有趣,这样错综纠葛的三人,将来会走向何种结局。
又凝着手中玉簪停顿,玄荷真的会死在那场大雪中吗?
眨眼间。
几人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密室,微弱的烛光照亮这石墙上的壁画。
仿佛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没由来的梦。
***
崇棘挥手解开水盾。
玄荷从他身侧跑过,入到牢狱中,看着平安无事的二人,松了口气。
“明汐。”
南隋用手臂抖了抖身旁之人,“有人叫你。”
“谁叫我,你幻听了吧?”
叫唤之声再次响起。
两人闻声齐刷刷坐起来,看向玄荷时是一脸不可思议。
明汐提起裙摆便朝她飞奔而来,撞入朝她张开手臂之人的怀抱中。
她说话声中带着些哭腔,“我就知道,玄荷你一定会来救我们。”
玄荷轻柔拍打着她后背,“那当然了。”
南隋扬唇一笑,走到离中宵身旁,一只手揽在他肩上,“靠谱!”
瞥见一旁陌生之人,“你是何人?”
玄荷退身转过头,“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们出去再慢慢说吧。”
“海神殿下,看在我们辛苦搭救你的份上,是不是该好好犒劳一下?”
“既如此,那请吧。”
明汐拽着她袖子附在耳边道:“这就是海神?竟如此年轻俊朗,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无奈叹气,“一会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向您汇报,可以吗?”
明汐这才满意点点头。
几人来到一座高耸的宫殿前,玄荷瞳孔微缩。
“云鳞殿。”
崇棘转过身略有些诧异,“你还记得?”
玄荷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有丝毫难过和痛苦,只有平淡和自如。
“因为这里很美,很难不记得。”
几人穿过莲池上的花桥,走上蜿蜒向上的阶梯,横过翠绿的小山。
殿门缓缓被推开,四周静得实在太过诡异,没有丝毫人气。
美则美矣,却寒冷如冰。
“这里没有侍奉的仙侍吗?”
崇棘摇摇头,自顾自走在最前面。
玄荷那时才明白,为何幻境中那一点点的善意,可以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崇棘将衣袖放下,拍了拍衣衫,“这可是本海神亲自下厨,足够给你们面子吧?”
几人看着一桌的菜肴,面面相觑。
“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说罢便夹起菜,满意吃了起来。
玄荷有些呆愣,对崇棘来说,这些小事便是他千年来解闷的趣事。
几人用过膳后,被他带着来到后院中。
一棵枝繁叶茂挺拔的杏花树最是抢眼。
纤长的树枝好似插入天际,风一吹,俯身摇曳着,点点花瓣徐徐坠下。
“这棵杏花树还是母神所栽,已在此处伫立四千年,历经无数个四季轮回。”
树下伸出手含笑的少年,就像冬日的旭阳一般温柔祥和。
玄荷觉得,他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少年郎。
崇棘回过神,提起衣摆坐在石阶上,“说吧,你们入我麒海族,有何目的?”
几人面面相觑,将视线投递在玄荷身上。
他见此视线锐利,一言不发盯着少女,向她轻挑起眉。
离中宵见势护在玄荷身前。
玄荷觉得眼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她相信,他们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遂将离中宵的手臂按下,向前走了一步。
“我想见知玥。”
此话一出,四人皆大脑空白,一脸茫然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