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君，停止进攻吧”一道声音在身边响起。
    有马纯彦才发现师团长町尻量基来到了指挥所。
    町尻已经来了很久，也观察了很久。
    虽然之前也研究过黑风寨的工事，但是只有直面战斗以后，才能明白对面这条防线的凶险。
    即便师团部和各联队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比如先行破坏对方工事里的爆炸物，比如派人填泥土袋子弥补士兵身高上的差距。
    但是只有到了眼前，才发现要实现这一点，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生命。
    就凭眼前八路的火力封锁，你指望皇军士兵搬着几十斤的袋子冲上去？
    不能让帝国的精英白白送死了。
    町尻觉得有点头疼。
    百闻不如一见，这第1纵队的八路确实难对付。
    这一轮进攻，伤亡不大，才40多人，这对于他这个多人的三单位甲级师团不算什么。
    问题是战况全面被动，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他直接通知了第13联队联队长冈部通大佐和第45联队联队长平冈力大佐一起前来，加上主管3个步兵联队的步兵团团长竹原三郎少将一起，商讨解决办法。
    可是研究了半天，就是无解。
    要后面的步骤能够实施，首先要攻上去。
    问题是现在就是攻不上去。
    这完全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困局。
    实在没有办法了，有马建议前面重兵压，后面跟着填泥土袋子。
    为了进攻顺利，或者说有足够的压制力，有马准备直接上1个大队的鬼子进攻，后面跟2个中队的鬼子填土。
    他不知道，历史上进攻衡阳的鬼子也是用的这一招，拿命填。
    效果呢？
    谁用谁知道！
    那阵亡名单，据说感情丰富的日本人看一次哭一次。
    这边坑道里，新2团王团长热情欢迎了撤回来避炮的宋久科，连声感慨。
    好家伙，这个工事好啊，打的鬼子未战先怯。
    其实刚调来的宋久科也说不太清楚，倒是教导员叶焕章是经历过的，就着王团长的问题介绍了一下工事的设计。
    “好家伙，一下打的鬼子半天没动静了”王团长乐呵呵地道。
    “过去打的几仗还真是，基本打半天鬼子就消停一天，但是第6师团那都是老鬼子，出名的凶悍，不至于这么一下就怂了”叶焕章道。
    “估计大风雨在后面吧”宋久科对方先觉壕理解不深，但是老八路的感觉在。
    果然，没有多久，炮击再次开始了。
    不过对于隐蔽在坑道里的战士而言，这样的炮击听起来热闹，并不可怕。
    新兵怕炮，老兵更忌惮机枪，追着你打的时候基本凶多吉少。
    可是这一次，炮击还很猛烈的进行中，就有了望哨一身是血地扑进了坑道口。
    “营长，鬼子上来了”士兵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倒在了宋久科的怀里。
    “我槽”宋久科连忙从坑道口探头观察，满眼黄色的一片，居然已经冲到了离第一道工事80来米的位置。
    果然是老鬼子，这步炮协同玩的溜。
    他已经顾不得头顶还在落下炮弹，直接冲出了坑道口，沿着交通壕往前奔。
    后面，灰色的一长溜战士跟着冲出。
    “打”已经顾不上位置了。
    宋久科就近在一个单兵掩体里开了第一枪。
    马上，工事里陆续有战士就位，对着鬼子开始射击。
    “老宋，这是一个大队的鬼子步兵啊”顶着头上炮弹炸起的泥土沙砾纷纷落下，叶焕章凑到宋久科耳朵边大声喊。炮弹的爆炸声太响，不喊听不到。
    “我知道，小鬼子是打我们一个冷不防呢”宋久科头也不回，手里的步枪又是一发子弹射出，把正面的一个鬼子曹长打翻在地。
    干部用步枪，这也是第1纵队的部队特色了。
    “老叶，你快去准备飞雷炮和重机枪，让剩下两个连全部上来”宋久科一低头，整梭子的歪把子子弹“嗖嗖嗖”地飞过。
    他良的。
    他把嘴里的溅的泥土愤愤吐出，顺手就磕了一颗手雷甩出去。
    这一次是4个步兵中队的一次性压上，而且紧紧地跟在了炮兵的弹幕后面。
    前面第一道工事的投弹手还没有就位，近200颗手雷就直接扔了进来。
    一阵烟雾中，4个中队的36挺歪把子已经在前面架好了位置，“哒哒哒”地吼叫起来。
    这个时候的轻机枪比重机枪还好使，因为不需要顾忌射界。
    密集的子弹直接压的前两道工事里面的战士探不出头来。
    “嗵嗵”营里的两门飞雷炮闷响，两个黑影飞到了鬼子冲锋的队形里。
    “轰”一圈鬼子被炸飞在半空。
    但是随即，早就像秃鹫一样等着目标的鬼子掷弹筒一波榴弹反击了过来。
    “掷弹筒”宋久科声音都变形了。
    1连和3连全部进了阵地，他的腰杆立刻硬了起来。
    他的营里也有27支掷弹筒，不比鬼子的36支少多少。
    这一波，就是拼命。
    鬼子人数上占优势，而且把住了火力压制的主动权。但是自己又工事，而且都是单兵掩体，鬼子的重火力形成不了面杀伤。
    那就比谁更加能扛吧。
    “嗵嗵嗵”榴弹击发声响起，二十多枚榴弹从工事里飞出，在前沿炸开了一条线。
    几乎是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鬼子火力一停顿，3营的27挺轻机枪也冒出了头，开始扫射。
    “槽，老子的也不少”宋久科狠狠地搂动手指，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一个手雷单片擦过了他的额角，鲜血一下从额头的左侧汹涌而出。
    “小鬼子，没打中你爷爷！”他放肆地叫着，自己的动作变形了，也是打了个寂寞。
    “营长”旁边的通信员冲过来，摁住他要给他包起来。
    “起开，老子没死”宋久科没好气地推开了他，伸手一抹，把挡着眼角视线的血流抹成了血呼刺啦的一片。
    “扔手雷”顺手又是一颗手雷远远飞出。
    “轰轰轰”这一次，是步兵炮推到了坑道口的炮位，再次开火。
    “突突突”两挺火力排的重机枪也开始怒吼。
    前面的鬼子瞬间被清空了一排，剩余的鬼子全部趴到了地上。
    “轰轰轰”这一次，是鬼子的炮兵开始反压制。
    随着炮弹在阵地上炸响，趴下的鬼子像诈尸一样弹起，又是一片手雷在空中划着弧线落进3营的工事里。
    “哒哒哒”鬼子的歪把子也开始冒头。
    仗打到这个份上，根本就是以重火力争取主动权轮番杀戮。
    双方的火炮压制轰炸，为步兵争取开火的主动权，机枪、掷弹筒、手雷一起上。
    然后几秒钟后，随着对方炮火的打击，己方火力一个停顿，开火主动权又一次转到对方手里。
    跟在鬼子大队后面的2个中队步兵抱着泥土袋子已经越来越近，有少数直接越过了散兵线，直接把泥土袋子在地上一扔，摘下身上的步枪就加入了战斗。
    宋久科还没有意识到鬼子的泥土袋子本来是填工事的，弥补身高的硬伤。
    不然估计再紧张也要笑喷。
    只是看到前沿越来越多这样的简易掩体，瞬间就急了。
    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变成相持射击了，在虎王村的战斗里1营是吃过亏的。
    特别是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手，本来因为枪架高，身位暴露的厉害，无险可守的山坡上鬼子机枪手还不敢太猖狂。
    基本上自己的机枪一反击，鬼子就只顾隐蔽了。
    但是如果把泥土袋子堆成了工事，这个威胁就大了。
    上次战后方振华专门强调了要规避和鬼子相持射击。
    何况这次面对的还是第6师团的老兵油子。
    “全营都上第一线，手雷扔2颗”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全营上…”两侧的营连干部开始大声传递命令。
    现在不是考虑伤亡的时候了，只有第一线工事可以保证把手雷扔到进攻鬼子的每个角落。
    第二、第三道工事只能打击靠前的鬼子，第四道工事就完全没法扔，会炸到自己人头上。
    必须把鬼子压下去，2颗手雷换1个鬼子也行。
    立刻，交通壕里人头攒动，三线、四线的战士先行向前面运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