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林说道：“可不可以去看一下她。”
    学琳说服了他了？
    旭林看钟延没搭理他，继续恳求：“就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不会耽误你时间。”
    “为什么？”
    只要说一句“她想见他”，给个台阶下，不就好了吗？
    “算我求你了。”旭林卑微说着，“我求你了。”
    “我时间很宝贵的，不说清楚请离开。”
    他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好吗。
    “她生病了，很严重。不吃不喝，会死的。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这几天都出现幻觉了。”旭林吞下哽咽声，“去看她一眼吧，让她知道你真的来过。我，我求你了。”
    “怎么现在才说！”钟延怒喝。
    “我以为过几天就好的，以为都会好的。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上车！”钟延急切想知道学琳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旭林跟上：“医生说身体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钟延和旭林两人上车。
    “其他方面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也不好说。”
    总不能跟他说他妹妹精神出问题了吧？
    不！还没去看过呢，不能算。她只是压力大，一时调节不过来而已。
    “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严重吗？”
    “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出发，前往学琳的住所。
    走到学琳房间门口，旭林说道：“她在里面。”
    钟延点头。
    旭林走开，留下两人。
    钟延推开门，来到学琳的床边坐下。
    学琳睡得很沉。
    钟延轻轻抚摸学琳的脸。瘦了，比前段时间瘦了好多。真让人心疼。
    钟延眼泛泪光。
    学琳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触摸，幽幽转醒。
    见学琳醒来，钟延温柔对她笑。
    学琳晕晕沉沉的，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钟延。
    学琳对她一笑：“你来了。”
    声音很虚弱。
    钟延回道：“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学琳忍不住流泪。
    钟延俯身靠近她一些，帮她擦拭泪水：“我来了。”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学琳说道，“回去。回去吧。”
    即使是梦，也不该出现了。
    “要我回哪去？”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不要来这了。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属于我的地方？学琳，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地方才是属于我的？你要我回哪去？你在这，我要回哪去？我该回哪去？”
    学琳无声哭泣，强忍道：“走吧。”
    “我不走！永远都不会！”钟延让学琳正对着他，在她的脸上亲了个遍，“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除了年龄无法改变，其他的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为什么还要我走？我不要走。你听到了吗？”
    学琳摇头哭道：“不行！不行啊！”
    “为什么？”
    钟延趴在学琳身上，抱着学琳哭，撕心裂肺。
    为什么？因为她心里的坎过不去。她不能对不起他们，只能对不起他了。
    两人在房间哭得昏天暗地。
    房间外的旭林靠在墙上，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流下了泪水，拳头紧握。
    渐渐的，屋里的动静小了。
    很久，钟延从屋里出来。
    旭林在阳台上抽烟，看起来很疲惫。听见有人出来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动。
    钟延走了过去。
    两人看向窗外，也许看风景，也许在放空。
    良久，钟延说道：“我喜欢她。”
    旭林抽烟的动作一顿，继续抽。
    钟延不介意，又说道：“我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旭林抽烟的动作变缓，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我要带她走。”
    “凭什么？”旭林终于直视钟延，毫无畏惧。
    他妹妹岂是说带走就带走的？
    “放心，我不是抢她的意思。”钟延说道，“我带她走，她需要一个好的治疗。你妹妹始终是你妹妹，没有人能抢走她。”
    “为什么？”
    “我喜欢她。”
    旭林说道：“喜欢她的人多了......”
    “我爱她。我想跟她结婚。一辈子。”
    “跟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天真少女。”
    “总觉得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旭林说道：“她的事，我不能决定。”
    “没关系。”
    “她不会和你结婚的。她说过......”
    “不远嫁是吗？我知道。”
    “她跟你说了？”
    “嗯。说过好几次了。”钟延说道，“我向她求过婚。”
    旭林一顿：“她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
    “那你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玩呢？
    “我不会放弃。”钟延说道，“她很痛苦。有生之年，我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苦。这样的痛，一次就够了。”
    这样的痛，本来可以免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博好感博同情吗？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钟延笑道：“真像。”
    “你说什么？没头没脑的，听不懂。”
    “你和她，真像。”
    一样的倔强。
    “那是。”旭林自豪道，“她可是我们家的小骄傲！是我们村的小自豪！从小就聪明懂事孝顺坚强能力强有责任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随我！随我！”
    钟延不由感慨：果然是兄妹，脸皮也是一样的呢。
    “你压力很大吧。”
    旭林笑容僵住，转身，不再看钟延。
    “长兄如父，总觉得要给弟弟妹妹树个好榜样才行。你压力很重吧。”
    “你说什么呢？”旭林不想承认，“你了解我吗？就这么说？”
    “说实话，不了解。”
    旭林给他一个“你果然在骗人”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不了解你。可是，我了解你妹妹。学琳提起过你。她尊重你，敬仰你。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想必平时的你，做得很不错吧。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有什么？”
    “你和她很像。总是为他人着想。”钟延说道，“你压力大，她压力也大。你的是重，她的是沉。你的重，一件一件的，扛在肩上，喘不过气。好在，你还有亲朋，还有好友，可以帮着分担。但是，她的沉，沉到无法自救，陷入泥沼，孤独一人，无人帮扶。只能一个人撑。我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挣扎。我想帮她。她很痛苦。你说，我可以帮她吗？我可以伸手吗？”
    “我不知道。”旭林喃喃道，“她很独立的。她的事，我不干涉。她一直都很懂事的。要做什么她自己很清楚，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意愿的。她一直做得很好，很好。”
    钟延苦笑：“是吗？”
    如果是这样，学琳为什么还会哭？
    旭林觉得手里的烟不香了，没味道了，灭了烟头，看着钟延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随便说说，不用放在心上。”
    钟延不想旭林因为他的话有压力。毕竟，他是学琳最敬爱的人。他钟延还要当她最亲爱的人呢。
    可是，旭林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那可是他的妹妹啊。
    两人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