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听着何芫的话，心中只余下对佟妃的万般感激。
    若说函茵口中佟妃日日都要关心小公主，还有可能是对自己的敷衍。
    但如今见了这位贴身照顾公主的嬷嬷动作轻柔，将公主照看的如此好。
    兆佳氏哪里还不知道函茵所言都是真的？
    不管当初佟妃为何要了自己的孩子，但有一言她总是没说错的。
    若是公主真的被带到南三所去，自己这个庶妃不得主子允许，那是十天半个月也去不了一趟的。
    如今养在承乾宫，公主日子过的好，自己还能时常来看看，这已经是自己不敢想象的好事了。
    收敛了万般心思，兆佳氏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小公主身上。
    兆佳氏也算是有眼色的，虽然佟妃让她看了小公主，但对方却并没有拖拖拉拉。
    在承乾宫前后不过待了半个时辰，兆佳氏就找了个理由，毫不犹豫的回景阳宫去了。
    佟妃听着何芫的回禀，心中再次对这位兆佳氏更高的评价。
    虽说对方不知因何原因被人下了红花，但单看如今对待公主的做法，便是个少有的聪明人。
    这样的人，用起来虽然得多几分心思关注， 但定然是比蠢笨之人好用的多的。
    或许是因为天气渐冷，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佟妃更是一个月也懒得去给昭妃请一次安。
    除夕宫宴的操办也被昭妃要了去，没有交给佟妃，她倒是也得了自在。
    时间晃晃悠悠的过了除夕、新年，转眼便已到了三月。
    后宫之中多了佟佳氏这么个劲敌，昭妃又养了太子几个月，让钮祜禄氏一族似乎因此，愈发的蠢蠢欲动起来。
    不顾昭妃私下书信的劝阻，其兄长阿灵阿的门生，礼部左侍郎刘元庆，在这日早朝时，亲自上了折子，直言元后仙逝多年，后宫也不可总是无主，请皇上早日立后，以正朝纲。
    这话说的玄烨生了大气，在早朝上就将刘元庆的折子扔到地上，是半分脸面也没给对方留下。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子长久的留在咸福宫，让钮祜禄氏一族心中生了些不该有的欲望。
    便是如此，刘元庆仍旧在朝堂高呼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样的鬼话。
    但刘元庆此话刚出，另一边礼部右侍郎涂学胜却又开了口。
    但二人同在礼部，话中的皇后人选却调了个个。
    “皇上，微臣斗胆，说到继后人选，微臣倒有些不同的看法。”
    此话一出，玄烨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刘元庆倒也罢了，背后站着钮祜禄氏，为昭妃开口，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上折子求皇上立后，并未言明人选。
    这涂学胜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倒是在这时候想出这个头，倒是让人费解。
    玄烨沉着脸，一摆手“有话就说。”
    涂学胜一拱手“皇上，保清阿哥已过五岁，已经到了进上书房的年纪，其生母纳拉庶妃出身尊贵，更是明珠大人的妹妹，如此说来，倒是膝下有子的纳拉庶妃更适合为继后之选了。”
    涂学胜此话出口，大殿中即便站满了人，却顷刻间变得安静无比。
    站在前头的吏部尚书，涂学胜口中的另一个主人公纳兰明珠，更是立刻沉了脸色。
    这一个个的，为了个继后人选，倒是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但纳兰明珠能做到尚书之位，又哪里会是简单人物？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先一步跨出，朝玄烨跪下磕了个头，才道“皇上，微臣惶恐，这皇后之位，说到底也是皇上的家事，要立哪位娘娘，是全看皇上圣意裁定，哪里需要咱们做臣子的在此吵吵嚷嚷，不像个样子？微臣斗胆，此事实在不必拿出来在朝堂之上再议，皇上定下人选，下了圣旨，微臣等等着操办封后事宜便是了。”
    其实纳兰明珠不想纳拉庶妃封后吗？
    自然不是，只是他自己心里知道的清楚。
    纳拉庶妃同自己这兄妹关系，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且一个皇后之位罢了，他看的是将来。
    便是纳拉庶妃做不得皇后，难不成保清阿哥的将来就一定会被生母的位分所累？
    在纳兰明珠看来，钮祜禄一族的种种做法，不过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不管纳兰明珠心中如何想，但此言出口，倒是让玄烨的面色好看了些许。
    钮祜禄氏摆明了要威逼皇上，立昭妃为后，纳兰明珠却反其道而行之，言明做臣子的，没有资格置喙皇后人选。
    如此两相相较之下，玄烨再精明，心中的天平自然偏向了纳兰明珠。
    挪了挪身子，玄烨坐直了才再次道“明珠所言有理，皇后人选朕与太皇太后、太后心中自有成算，若是下次再有人拿此事出来做文章，朕必革了他的职不可！”
    看似怒气冲冲的说完一句，玄烨兀自起身，转身就离了乾清宫，往后殿而去。
    梁九功紧跟着一挥拂尘“退朝！”
    梁九功话落离开，纳兰明珠自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阴沉着脸转首看向阿灵阿，口中冷哼一声“阿灵阿大人倒是好本事，为着个皇后人选，竟想着托本官下水，只可惜皇上慧眼，你的小人谋算，是不能成功了。”
    说着，又转身狠狠瞪了涂学胜一眼。
    涂学胜敢在玄烨面前开口，自然也不会就真的惧于纳兰明珠。
    微笑着朝对方拱了拱手“明珠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是就事论事，还是为人驱使，甘为走狗，你心中自然知道的清楚。”
    涂学胜面色一凛，片刻却又恢复了过来，微微摇头笑了笑，却不再开口。
    阿灵阿瞧着两人间的交锋，轻笑一声，面色丝毫不变，朝纳兰明珠拱了拱手“明珠大人说笑了，涂大人替大人你开口，怎的却要被你误解呢？我在旁听着都要为涂大人委屈了。”
    纳兰明珠目光阴沉，在两人间扫视了一圈“本官羞与你等为伍！”
    说罢一甩袖子，再不开口，当先一人，便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