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闻言蹙眉，眼前的事还没解决，荣妃又来添什么乱。
但李德全说的清楚，荣妃有要事求见，怎么也不好不见的。
只能点了点头“让荣妃进来。”
李德全应声下去，片刻，荣妃便领着荷意，快步走进“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
荣妃垂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从前自己也是得宠之人，哪里见过皇上如此冷言冷语的模样。
宫如今人老色衰，再不复从前的温情了。
脑中的这些想法迅速褪去，荣妃起身道“谢皇上。”
旋即略整了神色，又道“皇上知道，如今臣妾协理六宫，管着后宫奴才们进出宫的事情，今日晨起底下的奴才们上来回禀，说宫中有人私盗财物运出宫，刚刚从皇贵妃娘娘那请安回去，臣妾才得空，一番查问之下发现，这即将偷送出宫的东西，竟是出自皇上的乾清宫。”
说着朝身后荷意抬了抬手，荷意上前，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玄烨扫了一眼，却发现没有什么印象。
里头放着的东西还不少，两支朱钗，一匹湛蓝色的布，还有几颗浑圆的珍珠。
见玄烨看清楚了东西，荣妃又摆摆手，荷意将盒子盖好退开两步，荣妃才再次道“皇上，拿着这些东西的小太监，臣妾已经审问过，他也已经招认不讳，这些东西，都是梁九功给他，让他带出宫去处理的。”
“梁九功？”
玄烨目光转了转，扫了底下跪着的梁九功一眼“此事可真？”
“皇上，那小太监是如此招认的，各宫库房都是单独的册子，皇上这里也是如此，若是存疑，不如将乾清宫的库房单子拿出来对上一对？”
玄烨没有立刻回答，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转，才出声道“李德全，去将册子取来。”
李德全闻言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小跑着出去，心中已然想着，梁九功倒台之后，该如何取得玄烨的信重了。
不错，荣妃今日查出来的这一遭，乃是佟姝芸和李德全联合，悄悄透露给对方的。
非议皇贵妃，不至于摘了他太监大总管的帽子。
但偷盗宫中财物，还是皇帝宫里的东西，他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留的。
梁九功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短短片刻之间，自己似乎就没了再翻身的机会，终于回过神来。
膝行两步上前“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伺候皇上多年，对皇上忠心耿耿，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奴才冤枉，求皇上明查啊！”
“皇上，臣妾知道今儿这事，涉及梁九功这位后宫的太监大总管，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相信，所以来之前，已经细细查问过。”
话到此处，荣妃又转身从荷意手中接过个册子“这是哪小太监招供的，从梁九功这里拿出去过的东西，或许其中有部分并非皇上私库里的，但后宫的一切赏赐都不能私带出宫，这一点想必梁九功也知道，若此事为真，梁九功明知故犯，臣妾倒是觉得应该严惩。”
手中册子递给玄烨，荣妃再次出声“皇上，臣妾将那小太监也带了来，不知皇上是否要亲自问问？”
玄烨接过荣妃递来的册子，其上运出去了什么东西，何时运的，从哪个宫门运的，都写的一清二楚，端端是做不了假了。
面上怒色闪过，玄烨一下将册子扔到梁九功面前“梁九功，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梁九功没敢动手翻那册子，但其中漏出的只言片语，已经让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发了。
跪在地上，梁九功终究是不敢再多言狡辩，默默垂首不敢再发一言。
玄烨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荣妃今日所言为真？
抬首看了一眼刚刚取了库房册子回来的李德全，玄烨出声道“荣妃说的是，明知故犯，偷盗朕库房之物，更背后非议皇贵妃，怎堪总管之位，李德全，传朕的旨意，废去梁九功总管之位，贬去慎刑司舂米去吧！”
梁九功被玄烨的话说的失去了力气，彻底瘫倒在地。
李德全应了一声，招呼了两个小太监，将失魂落魄的梁九功拖了下去。
这位位极一时，尚算威风的太监大总管顷刻间便成了这后宫之中最底层之人。
荣妃默默站了片刻，见玄烨不出声，屈了屈膝“皇上，此事了了，臣妾就不耽误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说话了，臣妾告退。”
玄烨点了点头，荣妃便领着荷意，快步退了出去。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佟姝芸眉目微动“皇上，臣妾不知，这梁九功还有这样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朕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照样未能窥见他心思分毫，你看不出来，又有何奇怪。”
听着对方冷淡的语气，佟姝芸无声的笑了笑“皇上说的是，梁九功如此，他的话自然也不可相信，外头有关臣妾的风言风语，想必也能消散了。”
“你放心，朕会吩咐下去，让他们管好了自己的嘴，表妹不必担心。”
“是，臣妾多谢皇上，今日打扰皇上许久，臣妾就不耽误您处理政务，臣妾告退。”
玄烨点点头，佟姝芸扶着函茵转身离去，李德全躬身送了她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佟姝芸低声道“皇上爱喝什么茶，这会儿该送上去了。”
李德全面上喜色闪过，弯腰躬身“恭送皇贵妃娘娘。”
片刻起身，迅速朝着偏殿而去，不多时便端着盏茶，弯腰又进了正殿。
轻手轻脚的将茶水放在玄烨手边，李德全低声道“皇上，说了许久的话，用盏茶润润嗓子吧。”
玄烨伸手接过，用了一口，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德全一眼，似乎没想到梁九功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徒弟能如此周到。
“李德全？你在乾清宫伺候多久了。”
李德全目中喜色一闪，忙屈膝跪下“回皇上的话，奴才是五年进宫的，七年到的乾清宫，如今在皇上身边伺候已经有整整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