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姝芸在旁默默看着，心中翻腾不已。
涉及太子，算得上是这宫里一等一的重要事了。
可皇上不让李德全去查，反倒是点了魏珠这个二等太监出来，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是李德全不再的玄烨信任？
好似不像。
那是玄烨对太子，的感情…
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吗？
佟姝芸不敢保证。
帝王心思难测，谁也不知道眼前之人心中在想什么。
但佟姝芸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太子在玄烨心中的地位，或许往后要挪一挪了。
魏珠领命下去，佟姝芸又开口道“皇上，不知太医是如何说的，太子应当无恙吧？”
玄烨点了点头“嗯，没什么大事，左不过两日便能醒转了。”
“菩萨保佑。”
佟姝芸叹了一句，又道“皇上，还有一事，不知您可听说了。”
“什么？”
佟姝芸闻言口中轻叹了一声“皇上，谨嫔今日请安后，回宫的路上，抬轿子的太监滑了脚，谨嫔从半空摔下来，孩子是保不住了。”
玄烨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又不是冬日有雪的时候，怎么如此的不谨慎？此事你查了吗？”
“皇上，臣妾刚刚得知谨嫔的事，便有人来报阿哥所出事，臣妾还未来得及去储秀宫。”
“胤礽这自有朕看顾，你去储秀宫看看吧，总不能胤礽刚出事，宫里又不明不白的少了个孩子。”
佟姝芸自然乐得如此，起身屈了屈膝“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出了殿，瞧见胤禔两人还跪着，略一思索便开口道“太子无事，你们都起来，各自回自己殿中去吧。”
胤禔还打算撑着，倒是胤祉，朝佟姝芸行了个礼“是，儿臣多谢佟额娘。”
“嗯。”
口中应了一声，没有理会胤禔如何，扶着函茵快步出了阿哥所，朝着储秀宫而去。
耽搁了这么久，储秀宫中却还未尘埃落定。
佟姝芸一进门，便听到一声声的痛呼从正殿中传出。
左右环视片刻，没看到人影，主仆二人又朝着正殿而去。
刚刚行至门口，里头便匆匆出来一人。
手中端着个盆，差点撞到佟姝芸身上。
对方抬首看到佟姝芸，忙捧着盆就屈膝跪了下去“皇贵妃娘娘恕罪！”
佟姝芸被那盆中的血水冲的心中犯恶心，捏着帕子半掩着面，往后退了半步才开口问道“谨嫔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谨嫔娘娘…已经小产了。”
“本宫问你她此刻如何了。”
“皇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谨嫔娘娘小产后，却引发大出血，这会儿太医正在里头看诊…”
“大出血？”
佟姝芸喃喃一句，摆了摆手“你自去忙吧。”
宫女谢恩一句，端着盆匆匆离去，佟姝芸又道“函茵，进去瞧瞧，找个能主事的人出来。”
函茵屈膝应下进了殿，佟姝芸又朝外走了两步。
便是站的离门口近些，都觉得会被一阵阵血气弄的不舒服。
函茵进去片刻，便领着个太医出来。
佟姝芸看了一眼，不认识。
免了对方的行礼，开口问道“如何？谨嫔的身子怎么样了？”
那太医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闻言忙躬了躬身子“回娘娘的话，谨嫔娘娘从半空摔落，伤了腹部，骤然小产之下，引得气血逆行，已然大出血，微臣和太医院几位同僚正在想办法施救，可…”
佟姝芸见对方说到此处支支吾吾，不由心中不满“可什么，赶紧说便是！”
那太医一咬牙“娘娘，若是这血止不住，谨嫔娘娘怕是不好…”
“不好？”
佟姝芸重复了一声，又道“身子不好，还是旁的什么不好？”
这话问的隐晦，但那太医显然是听懂了。
身子不好，可能是指往后再不能有孕，旁的不好，可就是关乎到性命了。
“娘娘，旁的…”
佟姝芸轻舒了一口气。
等了这么多年，如今此事终于到了眼前，佟姝芸竟生出一丝不真切之感。
“谨嫔是皇上看重的人，你们不可懈怠，赶紧去好好替她诊治，记住了，一定要尽全力。”
那太医闻言顿时身上一松。
尽全力好啊。
只要不是救不活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尽全力自然是应该的。
“是，皇贵妃娘娘放心，臣等一定会竭尽全力！”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止。
佟姝芸转过身，看向储秀宫大门的方向。
想必不需要多久，这处宫殿便要再换个人来住了。
不管佟姝芸如何想，殿中谨嫔此刻已经没有了痛呼的力气。
竹溪跪在跟前，瞧着谨嫔脸色发白，唇色发白，心里吓得不知所措。
片刻反应过来，忙转身道“各位太医，我家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出血就全然止不住吗？！”
“姑娘，谨嫔娘娘从高处落下，本就伤了身子，且娘娘有孕时，胎像便不怎么好，如今受此损伤，身子更是受不住，我们也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竹溪闻言身子一软，扑在床前，瞧着谨嫔愈发苍白的脸色，痛苦出声。
外头，佟姝芸在门口静静地站了半个时辰，听着里头传出来一阵痛哭声，仍旧面无波澜。
又等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佟姝芸微闭了眼睛，函茵转身进门，片刻又领着那太医出来。
“皇贵妃娘娘恕罪，臣等无能，谨嫔娘娘她…去了！”
“哎……”
佟姝芸一声长叹“时也命也。”
“娘娘说的是，臣等已经用尽了一切手段，也无法留得谨嫔娘娘，还请皇贵妃娘娘……”
“罢了，此事也并非是你们的错处，怀着孩子从轿辇上摔下来，本就是听着便让人恐惧的事了，函茵，通知内务府，如今天热，不可耽搁了。”
函茵点了点头“娘娘，小印子已经去了。”
挥退了太医，佟姝芸扶着函茵边往外走边道“嗯，谨嫔到底是嫔位，此事必须得上禀皇上知道，不过今日太子出事，黄碧皇上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函茵，你回头让小印子再跑一趟乾清宫，将谨嫔的事告知李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