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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动不得的封从义

    萧岩放出消息已有三日,萧岩派去盯着封从义的人至今没有传来消息,盯在军营附近的人也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现。
    于是,萧岩开始排查同陈三一起换防回来的士兵,据伍长李四所说,那日换防回了雍州,陈三便告假回了随军营说是看看家里的妻儿老小,但是到了第二日早晨点卯时都没回来,直至巳时一刻才从营外匆匆回来。
    余后的几日,陈三也是到了傍晚就请假,第二日赶着点回来点卯操练。
    换防回来的第五日,太阳很好,日昳时分,李四带着陈三等手下五人去了营外河边洗澡,李四等人洗的差不多了便要回营,陈三尿急,去了旁边的芦苇从里解手,李四等人也没理会,先自回应营。后来到了晡时陈三还未归营,李四便带了人去营外寻找,这才发现陈三已经被人用麻绳勒死。
    层层上报,等报到萧岩跟前的时候,萧岩立即下令封锁了消息,不让一众人等走漏风声,这才去看了现场,除了那根麻绳,一无所获。
    萧岩在江凝提醒之后又让李四去了随军营,假意路过陈三家,进去坐了一会儿,家中只有一位老母和陈三的妻子李氏,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儿,闲谈之后才发现,陈三自换防回来之后就未曾回家,只是带了口信和一点银钱。
    李四从陈三妻子李氏的口中得知,陈三在醉春楼有一个相好,叫樱桃,因为陈三母亲阻拦一直没有赎回家做妾。
    如此一来,这便与黄宝山在醉春楼的行迹有了吻合之处,而这也就证实了江凝和萧岩最开始的推断,这陈三有极大可能就是死于封从义之手。
    萧岩找了个可靠的兵油子——周金亮,去了醉春楼。
    “老鸨,给爷找个漂亮的妞来。”周金亮一进了醉春楼便被一群莺莺燕燕缠上了身。
    “爷,还要什么漂亮的妞?难道我不漂亮吗?”一个穿着粉色纱裙,将将遮掩了胸口的妩媚女子趴在周金亮的耳边喃喃细语。
    “是啊,爷,我们就不漂亮了吗?”另外几个女的也是软弄细语,各显本事,想套牢了眼前这个威猛大汉。
    周金亮是个老油条,但唯独对财色看得淡泊,如此才能随着萧寒山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接了这差事,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伸了手在几个女人屁股上都摸了一把,淫笑着摇摇头,“你们屁股上这几两肉,可是入不了大爷我的眼,老鸨,赶紧给我叫人,不然爷生气了,这银子可就要送给藏春阁的解语花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眼前吹了口气。
    老鸨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见了周金亮这种财主,立马驱赶了那几个女子,“去去去,平日都叫你们多吃些才有力气伺候大爷,你们非是不听,如今只能眼馋着去了。”转而对着周金亮时又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眼睛一直盯着那银子,“爷,那藏春阁有什么好,会弹几个曲儿罢了,像爷这种汉子可非得我们醉春楼的姑娘伺候着,”说着两手一拍,“姑娘们,下来迎贵客了。”
    周金亮抬眼往楼上一看,十几个花花绿绿的女人飘然下楼,纵使他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也被这阵势惊得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老鸨,强装镇定,“不错,不错,都过来,让本大爷看看你们谁能伺候了本大爷?”
    老鸨轻轻招手,手里的帕子还没落下,就已经有人开始抛媚眼,报花名了。
    “大爷,小女子春香。”
    “我叫秋兰。”
    “我叫翠玉。”
    “我叫含香。”
    “我叫兰儿。”
    “我叫樱桃。”
    周金亮略略一顿,继续挨个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时上手摸两把,凑上前去闻闻女人的脖子,调戏一番,尽量让自己像一个老嫖客。
    “我叫白月。”
    “我叫牡丹。”
    ……
    花名挨个报过,周金亮又来回打量了两次,将那银子扔到了老鸨的手里,一手揽过樱桃,一手揽过白月,“走,给爷带路,老鸨,上一桌好酒好菜来。”
    老鸨得了银子,赶忙揣进袖子里,手里摇着帕子叮嘱两个姑娘,“可得把大爷伺候好喽。”
    周金亮被二人带进了屋子,一会儿就有人端了酒菜摆到了桌上。
    白月和樱桃一个倒酒,一个端杯,贴着周金亮的大腿就坐了上去。
    “大爷,来喝酒。”白月提着酒壶,嘴已经贴上了周金亮的脸。
    周金亮此时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又有一股刺鼻的脂粉味,让他顿时有些作呕,勉强喝了一杯酒,调笑着和二人对饮。
    三杯酒下肚,这二人已经觉得周金亮是囊中之物,便开始宽衣解带,周金亮见时机差不多了,在那白月正要伸手解他衣裳的时候暗里碰了她的胳膊,酒壶瞬间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周金亮立马变了眼色,一把推开白月,“真他娘的扫兴,滚!”
    白月还要解释,被周金亮一个眼神吓退,一旁的樱桃也是浑身一颤,白月不甘心地转身出门,周金亮又换了一副嘴脸。
    “果然还是你这个可人儿会来事,在大爷面前毛手毛脚的,可真是不行。”
    樱桃立马堆了笑脸,凑了上去。
    三巡酒过,樱桃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周金亮将她抱到床上,衣衫褪尽,等到快要天明才离去。
    如此去了三次翠春楼,樱桃已经是对周金亮无话不讲,而周金亮也有意无意之中提及了几次陈三,那樱桃明显眼神恍惚,却不震惊,想来是还不知道陈三已死,于是周金亮便将陈三还在城里某家医馆重伤医治的事情蜻蜓点水,一语带过。
    九月初,萧岩派到军营附近盯梢的人传来消息,说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在附近流窜,医馆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最近有人来打听是不是有个叫陈三的人在治病。
    于是萧岩带人在医馆乔装治病,暗里埋伏了整整两日。
    这日夜里,就在萧岩众人以为又要空等一场的时候,门口有人敲门,说是有人受了伤急着买药治病,医馆的大夫这才刚刚睡下,又被吵醒,本来是不想开门的,但萧岩却说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也就开了门。
    门将将打开,就闯进两个护卫打扮的人,随后又进来了一个人,萧岩从门后看出,那人确是封从义。
    “你们要买什么药啊?”老大夫被这三人的架势吓了一跳,但想着一旁还有治伤的军爷,也就壮了胆子,问了一句,“病人什么症状?”
    封从义扫视了一圈医馆,也不回答老大夫的问题,只问道:“你这里有个叫陈三的人在治伤?”
    老大夫闻言,下意识转向萧岩的方向,“是啊?你们认识?”
    封从义这时才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是,是个朋友,想接过去在家里治伤。”
    “哦,那你进去问问吧。”老大夫指了指方向,心里泛着嘀咕,这怕是我这老头子惹不起的人,还是躲了吧。
    封从义此时只是看了看那边黑漆漆的屋子,并未挪步,又问老大夫,“我这朋友伤的怎么样?厉害吗?可有性命之忧?”
    “嗨,说是和人玩闹勒了脖子,要是送来的再迟一点,就断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封从义点头,看向两个护卫,又掏出一角银子,对老大夫道:“打扰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们带了人就走。”
    老大夫接了银子也是开心,“好,急着给我把门带上就行。”说完转身进了后院。
    “那是自然。”封从义看着老大夫离开,这才跟着两个护卫进了屋子。
    封从义进了屋子,凭着屋里微弱的灯光,对着床上的人说道:“陈三,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那就再死一次吧。”
    两个护卫拿了麻绳就要套到床上那人的脖子上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呦,这不是封长史封大人吗?怎么,听说以前的下人受了伤,前来看望?”
    封从义立刻转身,一个护卫也是立即将麻绳藏在了袖子里,另一个将封从义护在了身后。
    “你是?”封从义摸不准来人的身份,却依稀觉得脸熟。
    “在下萧岩。”
    封从义心中一惊,顿时觉得此次是中了圈套,但眼前这人是西北大将军萧寒山的亲信侍卫,轻易得罪不得,于是立马拱手,“原来是萧大将军的人。”
    萧岩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手里的长剑,火光跳跃间杀气腾腾,让封从义三人不寒而栗,瞬时,萧岩又收了杀气,穿过那两护卫,一手拍在一人肩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另一人就要上前,被萧岩一个眼神止住,“怎么,封大人,你是对我这个兵感兴趣?这大晚上的,还来探望!?”
    封从义此刻也是慌得一批,但到底还是官场混过的人精,拱手道:“属下多有冒犯之处,萧侍卫还请见谅,那陈三说到底也是我府里出去的人,今日遭此横祸,也是可怜,白日里忙于公务无暇顾及,这才此时来看看。”
    萧岩心里暗骂,狗日的,好话都让这龟孙子说了,脸上却不显露,依旧笑道:“封大人可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刚才多有得罪了。”
    “那这陈三的病情?”
    “不碍事,只是昏迷而已,没有性命之忧,已无大碍。”
    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封从义脸上划过一抹狠厉,看了其中一个护卫一眼,那护卫也是满眼不可思议。
    这一幕,萧岩都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封从义拱了拱手,抬脚离开。
    萧岩也没有再追上去,只对躺在床上的人说:“去跟着,如果这位封大人要对那护卫下手,救他一命。”
    床上的人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第二日,萧岩找人送信给江凝,告诉她确实是封从义派人杀了陈三,但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所以暂且只能搁置,另外,封从义在山庄附近和酒楼的眼线都已经清理干净,现在江凝要解决的,便是山庄内部的问题。
    江凝很是疑惑,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萧寒山并不是很想动封从义,便问老道士,“老道,你说这萧寒山不会有什么把柄在封从义手里吧?”
    “那怎么可能,就封从义,萧寒山还没放在眼里。”
    金陵萧家,整个大秦能让他们有所顾忌的,怕就只有皇族了。
    “那怎么对封从义这么小心谨慎,眼线都揪出来了,审审不就知道了?”
    “傻丫头,你知道那封从义的夫人是谁吗?”
    “原来的雍州刺史的女儿,不过那刺史不是已经卸任了吗?怕什么?”
    “厉害的,不是这个刺史,而是这个刺史的岳丈。”
    “京城里的?”
    “没错。”
    “什么官?”
    “吏部侍郎。”
    “那不是没有萧寒山官大吗?”
    “官场可不是这么论的,你知道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更大的靠山?”
    “嗯!”
    江凝在心里暗自感慨,“这可真是小说情节啊。”
    老道士见江凝没了后话,又想起官场的险恶,便又提醒道:“封从义这件事情,本来不会牵扯到寒山,但是……嗯,既然现在还不能动他,那就尽量离他远点吧。”
    “我觉得我们已经离他够远了,哪次不是他找上来?”江凝嗤之以鼻,满心不悦。
    老道士也是无语凝噎,只能换了个话题,“那山庄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该留的留,该走的走吧。”江凝对最近的事情有点心力交瘁,她不是事事都能从容应对的人,时不时的也想做个躺平享受生活的人,但是这里的生活又是她自己选了这条路,就算跪着也得走完啊,毕竟被她牵扯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我是不是应该成熟一点了?”
    老道士叹了口气,“你还不够成熟?”
    “真是谢谢你了,老道,这么久了,要不是你陪着我,给我出主意,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江凝说的是心里话,这世上难能可贵的就是有人理解,有人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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