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为什么救我

    车里的气氛很微妙,只有江凝和老道说着话,张惠兰一脸拘谨害怕,她从没有坐过马车,即便是以前还是个平民的时候也没坐过马车,更何况是和自己的主家坐在一起。所以,她的眼睛时刻关注着江凝的表情变化。
    小王牧打量着抱着自己的老道,一脸的小心翼翼,两个小眼睛时不时的看看他娘,又看看江凝,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警惕,这个模样让老道都有些心疼。
    江凝此刻却还在想着木子修的事情,对二人倒是有些疏忽,老道为了逗逗小孩儿,却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颗糖果,“吃吧。”
    小王牧看了看张惠兰,又盯着老道手里的糖果,张惠兰看了眼江凝,见江凝没什么反应,有些不敢,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看老道,不知如何是好。
    小王牧看着老道手里的糖果,吞了吞口水,没有他娘的允许,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却不敢收下。
    “没事,吃吧。”老道又让了让。
    张惠兰这才小心点头,“爷爷给你,就吃吧。”说完感激的对老道笑了笑,又看向江凝。
    江凝此刻还沉浸在木子修沦为奴役的事情中,她想了各种可能,怎么想也都觉得木子修不至于到了自卖为奴这一步,除非有人逼迫。但刚才的人贩子说木子修是为了还债才不得已这么做,难道他们家的饭馆也关了门?木老太太年纪也不大,怎么会突然去世呢?还有,他怎么从牢里出来了?他的罪似乎没个一两年出不了狱啊!
    满脑子的问题,江凝丝毫理不出一个头绪,只能暗自纠结。
    “阿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老道的声音将江凝的思绪拉了回来。
    “咳,我也就是胡思乱想罢了,说到底,他怎么样,也确实跟我们没关系,以后,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江凝是被木子修这个人的无理闹事搞得有些怕了,明明两不相干的人,竟然能惹出这么多的事,想想都觉得可怕,心想,就是啊,她想那多干什么,白费心神。
    “不想跟他扯上关系,还救他做什么?”老道有些得理不饶人。
    江凝撇了撇嘴,她也说不清楚,愣了愣,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他纠结的心情,便道:“因为我善良!?”
    老道笑笑,逗着怀里的小王牧,指着江凝道:“小家伙,你看这个姐姐善良吗?”
    江凝,见王牧嘴里含着糖,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老鼠,甚是可爱,便用手撑了脑袋,凑了上去,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王牧看了眼张惠兰,“娘,善良是什么?能吃吗?”
    江凝和老道瞬间哈哈大笑。
    张惠兰一脸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主家,道长,小孩子不懂事,你们……”
    “惠兰姐,没事,不用那么紧张,这孩子可真可爱!”江凝笑着对张惠兰道:“他到了庄子里,肯定能让大伙儿都宠着。”
    “这……”张惠兰如坐针毡,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是应该高兴还是伤心,也不清楚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
    “小家伙,爷爷跟你说,善良可不是什么吃的,就像你见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帮它治伤,这就是善良。”老道耐心解释“懂了吗?”
    “嗯,那是不是像刘大爷那样,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还给我们饭吃?”王牧仰了头,看着老道,呜呜地说着。
    老道顿了顿笑容,立马又恢复了脸色,点头,“嗯!就是这样!”
    江凝心中一怔,转头便对上一脸谨慎小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张惠兰。
    “王城、周武!”朝着车外,江凝叫了两人。
    车帘外两个声音齐齐答应,“唉!”
    “到了庄子不要同别人说起你们的身份,有人问起只说是我雇来的长工,你们的契纸会留在我手里,去我的庄子做工,要另外签契约,你们也只当那卖身契不存在就好。你们放心,这件事就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只是有一样,到了我的庄子,做任何事情就不能三心二意,偷奸耍滑。你们要是觉得活儿多太累不想干,可以找姜老头儿,但是,如果有人在庄子里找事,尤其是背信弃义当叛徒这种,我会送到官府去,我说的,明白了吗?”
    江凝说起这些话,让坐在车沿上的两个汉子热泪盈眶,如果这时江凝在外面,他们肯定就跪下了,那个一直压在他们身上的奴役身份,在江凝这里被暂时的隐藏了,更多的,他们还不敢奢望,但是被像人一样的对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明白了,主子。”
    江凝一听“主子”两个字,脑子里就是“康熙微服私访记”里的三德子叫宜主子的场景,别扭极了。
    “叫我江凝,或者阿凝也成。”
    帘子外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敢叫出声。
    “庄子里的人,不管干啥的,都叫我阿凝,你们也就跟着喊吧。”江凝可听不惯小姐、主子这样的称呼,更何况,他们要是敬着她,一个称呼也体现不了啊,就像当初的黄宝山和陈有福,不也是整日江小姐、江小姐的叫着,最后还卖了自己嘛!
    张惠兰实在是叫不出口,以前他们呆过的地方,都让他们叫主子、老爷,现在突然让直呼其名,他们还真不敢。
    “凝姑娘,我这样叫,可以吗?”张惠兰觉得,这个称呼既不突兀,又能显得他们敬着她。
    江凝挠了挠头,“哎,也行吧,只要不是叫什么小姐、主子的,就行了。”
    “哎,凝姑娘!”三个人异口同声,像是如释重负。
    王牧这会儿已经不再害怕,也跟着搭腔说话,“那我叫你凝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庄子里还有个阿瑾姐姐,到时候让她带你玩,好不好呀!”
    小王牧点头,“好!”
    几人会心一笑。
    “赶紧走,赶紧走……”姜老头儿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还不等几人反应,他就已经上了车,喘着粗气,连连催促着赶紧走。
    “阿凝,那人可真麻烦,买了他了还必须让我说个理由。”姜老头儿扯掉头上的羊毛毡帽,大口喘着粗气,“那人贩子都让他赶紧走了,他还不行,必须得让我说个理由他才走。”
    江凝和老道一脸懵,被姜老头儿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不明所以。
    “老姜,你慢慢说,你这急吃白咧说了一堆,我们也没听懂啊!”
    “咳!就是那个书生,阿凝不是说让我去买了他?我一过去,和人贩子商量,五两银子,讲到了四两,钱也付了,契纸也拿到手里了,那人竟然不走,非问我买他是为什么?”
    “我就说是我们东家好心,看他可怜,想替他赎身,可那人竟然说他不可怜,他是罪有应得,让我去救别人,非是赖在人贩子那里不走了。”
    “就连那人贩子也是好说歹说,一大堆好话说尽,可愣是没说动,就在我俩吵嚷的时候溜了,那人可不就赖上我了,我给他钱他还不要,硬是跟着我,我实在是被缠的麻烦了,便绕了两条街,甩了他,这才赶过来的。”
    江凝听了姜老头儿的话,心里的疑问更重了,这可不像木子修的风格啊,他不应该是有人救他就屁颠屁颠的同意了,这么大的便宜放在眼前竟然不捡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这个人还真是有些奇怪!”
    “快走,快走,千万别让追上了,太麻烦了。”姜老头儿一脑门的官司,再也不想看见木子修的表情跃然脸上。
    “可能是受了刺激吧,听你说的,他倒像是在惩罚自己。”老道摸着胡子,分析了一下。
    能受什么刺激?木子修原先的抱负是科考,那就是入了狱了,不能再参加科考了?还是面馆倒闭了?他娘的死?江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木子修是个典型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受了刺激!?
    马车摇摇晃晃赶出了城,忽然就停了下来,坐在车里的几人被突然的停车惯性晃的差点人仰马翻。
    “凝姑娘,前面有个人挡了马车。”
    王城和周武赶着马车刚出城,走了还没十米远,就被一个从车后冲出来的人影,挡了去路,王城连忙拉住了缰绳,这要是再晚一步,马蹄就要冲到那人眼前了。
    江凝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让姜老头儿在车窗探了头去看,果然是木子修。
    “是那个书生!”姜老头儿也是一愣,他可是甩了他两条街啊,怎么这么快就追上了。
    “姜爷爷,你去跟他说,让他爱去哪去哪,不要跟着,不然就卖了他。”江凝小声叮嘱,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发了这莫名其妙的善心。
    “我要见你们主子!”木子修拦着马车,双臂平展,大口喘着气。
    “我们俩的秘密家主子是你随便就能见的?”姜老头儿掀了帘子,站在车头,沉声骂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识抬举,好心救你,你还这样纠缠不休,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没说过让你们救我!”
    “真是个无赖,赶紧让开,不然再把你卖给人贩子!”
    “好啊,卖吧!”
    “嘿,你这人,好赖不分是不是?”
    “我要见你们主子!”
    “休想!”
    “……”
    姜老头儿已经气结,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
    江凝挠了挠头,“真不该管这闲事。”
    老道悠然笑道:“怎么,后悔了?”
    “还笑,还不赶紧想办法,要是被他缠上了,那可真是麻烦大了,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不识抬举。”
    江凝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江凝,我知道是你!”
    江凝愣住了,她可是没在他面前露面啊,怎么被发现了?
    “江凝!”木子修是怎么知道是江凝买了他呢?其实就是刚才王城那句“凝姑娘”出卖了她而已。
    “真是的,祸害!”江凝一把掀了帘子,怒气冲冲看着木子修,“是我,怎么?救了你,你还不乐意?”
    “为什么救我?”木子修看着江凝,眼前这姑娘,已经不是当初他上门退亲,诬陷到公堂时见过的那个姑娘了,他有点难过,是真的有点难过。
    江凝气急,“只当救了一条狗罢了!”
    “呵呵!市场上那么多奴役,你不救别人,单单救我,总不是真的只当我是一条狗吧!”木子修看着江凝,眼神复杂,要是别人买了他,他可能也不会这样大的反应,可现在买他的竟然是曾经他三番四次想害死的人,而且买了他,还给他自由,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倒希望江凝能像仇人一样报复他。
    “木子修,何必问那么多呢?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想去哪就去哪,堵在我车前算什么事?”
    “你买了我,我不应该跟你走?”
    “我说了,你爱去哪去哪!”
    “谁拿了我的卖身契,谁就是我的主子,我就跟着谁?”
    “那我要是把你卖给别人呢?”
    “谁买了我,谁就是我的主子。”
    “真是冥顽不灵!”
    江凝对这种无赖真的是毫无办法,除了生气,还能干什么呢?
    木子修心里的苦涩就像这天气的寒风,刀一样刮在脸上,渗进心里。
    “杀了我吧,我现在是你的奴役,为了曾经那么多次的伤害你,你也应该杀了我!”
    姜老头儿怔住了,他原本以为江凝和老道只是单纯的认识这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害过江凝,那江凝为什么又让他救他呢?
    “杀了你?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大秦哪条律法允许我可以随意杀人了?还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着我可以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随便想杀就杀?你知道?你告诉我,哪条哪款?书的哪一页?我没学过,也没听说过!”
    木子修伸展开的手僵了僵,本来在寒风里颤抖的身体也是微微后倾。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告诉你了,我救你,就像救一条在寒风里快被冻死的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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