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好吃！”昊儿举着一块点心，绕过屏风，像小马驹一样奔到了紫烟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给你尝尝。”
    看他胖乎乎的小手把已经捏得有些变形的点心碎送到紫烟的嘴边，懂事又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紫烟将他照顾得很好，教养得也好。
    喂过点心之后，他还把沾到屑的手指头放进自己口里嘬了一下，“娘亲好吃吗？”
    “好吃。”紫烟满脸慈爱地望着他。
    “那带回去给爹爹也尝尝！”他松开手，转身往那边跑去，满满的行动力。
    因为一句童言童语，我脑海里浮现出贺钊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来，内心微微刺痛。这要是放在古早虐文里，我是不是还要走上前对他们说“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被自己脑子里乱入的想象气笑了。
    “公主别介意，这孩子长这么大，跟他爹也没见过几回面，孺慕之思总是把父亲想得很好，很好。”紫烟说话时并没有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格算起来，昊儿已是孤儿，他的生身父母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顶着他父母名号的只是为了恩义来照顾他，虽然不幸，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我才准备告辞，顺便让我的人先去结账，给昊儿多打包一些他喜欢的点心。
    无咎在楼下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我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这该死的超常听力还是听见了身后不远处，王家小姐问紫烟的话，“月姐姐，那位公主就是钊叔的心上人吗？”
    “将军这么跟你说的？”
    “他没说，是我自己猜的。”
    紫烟轻笑着否认了，“不是她，她只是跟我们将军认识而已。”
    “那钊叔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呀？”
    我已经坐进了马车里，努力收回心思，不让自己的耳朵去听那么远的悄悄话。
    无咎倒是没有好奇，也没有问我她们是什么人。
    马车到了目的地之后，我们步行去了琴铺。
    我跟在无咎身后，看他挑琴。
    反正我一外行什么也不懂，在他跟跟老板交流的时候，我就东张西望地随便乱逛，直到发现角落的架子上摆放了一把酷似吉他的乐器。
    “这……”我简直震惊了，伸手一把将它拿了起来。
    不远处的伙计赶紧上前招呼，“这叫尾壶琴，是咱们东家早些年在别处收来的，不是小人夸口，这齐国还没人会弹它。”
    看制式跟现代吉他有些像，都是六弦，但琴箱就粗犷得多。
    我试着随便拨了几下，发声还行，在伙计满眼震惊中，我弹奏了一小段最熟悉的曲目。
    前世还是读书的时候学了几年吉他，每一次学校有什么活动需要表演节目的，我都会被迫自愿报名参加。一开始学吉他，只是那时喜欢对象正好也在学，为了能跟对方有多些共同话题就去学了。
    学着学着，发现自己喜欢上吉他，在后来跟驴友们一起出门旅行的时候，我也会带着自己的吉他，在露营时给大家伙表演一段也成了我的日常。
    按弦的地方并不太顺手，有几个音弹错了，我停下来，把那什么尾壶琴放回架子上。
    一旁的伙计已经呆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我，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我一回头，就看见无咎正笑盈盈地望着我，“弹得不错，你那把是什么琴，我从未见过。”
    在我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时，伙计颇为激动地上前两步，“这位贵客，您若是想要这把尾壶琴，还请稍等，小人这就去寻东家过来！”
    “等一下！不必去找了，我不买琴。”我摆了摆手。
    “喜欢就让他包起来，我送给你。”无咎说道，一副完全不在意价钱的霸总模样。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着他小声说道，“这是孤品，肯定不便宜，我不需要，你挑自己的东西就好。”
    他也没再坚持，那边他看好的琴已经被人取了出来。
    稍微试了一下，惹得店铺里的人都驻足观望。
    比起我刚才抓着那什么琴拨弄几下，他弹琴的架势可专业得多，也好听得多。
    忽然旋律一变，他竟然弹奏起我刚刚弹过的那一段。
    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首曲子是我喜欢的一部电影的插曲，曾经被我单曲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然后找来吉他谱苦练了很久……
    等无咎弹完再抬头看向我时，却被我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哭了？”他调笑道，“是我弹得太难听了？”
    我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摇了摇头，“不是。”
    坐上返程的马车，我才问他，“你以前听过这首曲？”
    他解释道，“是第一次听你弹。”
    “那你乐感可真好！”我内心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嫉妒，紧接着就生出些贪念来，“是不是只要你听过的曲子，你都能弹出来？”
    “不敢说……”他挪了挪位置，贴在我边上坐，“只要你想听，我可以试试。”
    说完，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刚才在琴铺里听我弹奏时，为何会落泪？难道这曲子，让你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头一回我没有马上就避开他举止亲昵的动作，而是平静望着他，“只是想起了，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他送我回到公主府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把新买的琴摆在院中凉亭里，说想为我弹奏一曲，不过得让我先给他完整地唱一遍，好让他学习学习。
    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落座到他身旁，开始清唱起来。
    这首外文歌，我曾经也在人前表演过好几回，那些记忆片段闪现在眼前，仿佛是在看别人的故事，跟我已经没有关系，只不过脑海里熟悉的旋律像是刻印在灵魂上，一张口，它们自己就飞了出来。
    不是我自夸，虽然我弹琴唱歌是业余水准，但音色跟音准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被众人推着去台上表演了。所以在无咎眼中看到惊艳的神色时，我也不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