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愣住了秒，转身回了老太太房间。
    “老夫人，小少爷过来接您了！”
    程老夫人在屋里椅子上眯眼养神，听见春娘声音，睁开了眼睛。
    “鸿哥是个好的，叫他进来吧！”
    “这……”
    程老夫人见春娘有些为难地样子，瞬间皱起眉头。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直说！”
    春娘见老夫人有些不悦，也不敢隐瞒，把刚才自己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你说段家那丫头和人起了争执，而鸿哥认识另一伙人，且看见其中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眼神很不一样？”
    程老夫人坐直了身体，语气凌厉。
    “老奴不敢乱说，小少爷目光落在那女子背影上许久。”
    啪地一声，程老夫人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们现在人呢，我要亲自去看看。原修糊涂，和贾家那落入风尘的丫头纠缠不清，为了那个妓子，这么多年一直龟缩在这么偏远地地方不肯调动。我绝不允许鸿哥步入他那不争气的爹后尘！”
    程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让春娘给自己梳理一下头发，她要亲自去把关。
    程瑞雪还不知道程老夫人即将下来，在一楼试图平息表妹和安安一行人之间的争执。
    “表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在下楼梯，走得好好的，这个女人突然撞到了我，害我摔倒，非但不道歉，还辱骂微风。”
    段恩姣在椅子上坐着，看着程瑞雪，一脸委屈。
    “表妹别急，我相信张小姐的人不会是这种人，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
    程瑞雪并没有因为表妹的话先入为主，而是看向贺源生，等她得解释，他心里相信，她一定不会是这种人。
    “程公子，你家怎么都是这种无礼的亲戚？我和她素不相识，她自己走路不稳摔倒，就因为我碰巧在一边，就要来红口白牙地说我撞到了她？还有那个丫头，把我家小姐的菡萏打掉了几支，请给我家小姐道歉。”
    贺源生站在安安身侧，语气不悦。
    程瑞雪听到贺源生的话心里也不好受，也不知道表妹和表弟怎么了，小时候都是很好的人，如今怎么都这样了。
    程瑞雪也没注意到，他心里直接就相信贺源生的话，没有一丝犹豫。
    “表妹，你的丫头打落了张小姐的花嘛？”
    程瑞雪脸上虽然没露出什么，语气也温和，但是段恩姣潜意识认识到表哥已经生气了，为了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且他们似乎还认识。
    段恩姣一下子就有点慌了，表哥只能是她的，她绝不允许有人把表哥抢走。
    脑海中思绪飞速转动，面上，成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美人眼含怨念垂泪，让人瞧得心都碎了。
    不过这个心碎的人里不包含程瑞雪。
    贺源生给了段恩姣一个白眼，无语住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哭什么！”
    程瑞雪见段恩姣一直流泪，半句话不肯说，有些着急。
    段恩姣一下子被程瑞雪的话弄得愣住，一时忘了流泪。
    “表哥，你是在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嘛？”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在问你话。”
    程瑞雪无奈解释。
    “表哥你不相信我，居然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段恩姣哭的更凶了，程瑞雪心里一阵烦躁。
    “好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程老夫人被春娘扶着，从楼上下来。
    “祖母！”
    “祖母。”
    程瑞雪回头见是自己祖母过来了，立刻起身，恭敬地过来扶程老夫人，段恩姣也止住了眼泪，用帕子擦了擦泪痕，站起身，窘迫的和程老夫人打招呼。
    安安也礼貌的站起身，对着程老夫人行了一礼问好。
    “姣儿坐吧，你不是伤了脚！”
    程老夫人一改常态，语气亲昵，让段恩姣受宠若惊。
    “小姐贵姓？怎么称呼？”
    程老夫人招呼完段恩姣，自己坐下，才想起安安似的，和安安说话。
    “老夫人客气，小女张祈安。”
    安安第六感觉得程老夫人是来找茬的，立刻打起精神应付。
    “是个好名字，可见你家中长辈疼你。瞧我，光顾着说话了，都忘记介绍我自己了。”
    程老夫人夸了安安一句名字，转了话题。
    “我是鸿哥的祖母，也是姣儿这丫头的祖母。姣儿这丫头，从小我看着长大的，端庄贤淑，诚信有礼，是个实在人。我也才过来，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若是姣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冒犯到了张小姐，还请张小姐不要怪她。”
    安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夫人果真是冲着自己的来的，说什么自己孙女诚信有礼，那意思就是自己不诚信，不有礼了，还上来就定调了自己和对方发生了矛盾，那意思就是自己确实故意撞到对方了。果真姜是老的辣，几句话就把错往自己身上扣，不过安安可不接这帽子。
    “老夫人您言重了，我和您孙女素不相识，又何来矛盾之说？何况楼梯宽敞，我的人也不是螃蟹，要横着走路，又怎么会撞到您孙女？许是楼梯陡峭湿滑，一不小心打滑摔倒，您孙女慌乱间以为靠近自己的人撞到也是有可能得的。”
    安安把话题丢回去。
    程老夫人冷哼一声，牙尖嘴利，谁看不出楼梯上一尘不染，正常走路根本不可能摔倒。这是不忿自己说的话，如此巧言善辩，不是贤淑之人。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让她进自己家门的。
    程老夫人下意识的认为程瑞雪喜欢的是安安，看见安安第一眼还有些诧异，认为春娘夸大其词，眼前的姑娘称得上一声漂亮，但是和艳丽是搭不上边的，至于其他几人，根本没有进入她的眼，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几人。
    “张小姐好口才，老身佩服。”
    “老夫人谬赞，我只是说出实情。”
    “祖母，我相信张小姐她们确实没有撞到表妹，表妹应是误会了。”
    程瑞雪见祖母上来就苛责安安，赶紧上前解围。
    既然对方是来找茬的，安安也不必客气，和程老夫人针锋相对。
    “张小姐和我孙子认识？”
    “在兴庆府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程老夫人面色不悦，觉得安安撒谎骗自己，若仅仅是一面之缘，自己孙子怎么会开口帮她说话。
    “张小姐意思是我孙子自作多情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全都愣住。
    安安是觉得无语，怀疑老太太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自己和程瑞雪只见过一面，何况不算愉快，怎么到了她这就是自己和程瑞雪有私情了？
    段恩姣一下子白了脸，表哥竟然喜欢她，就连在外地的程老夫人都知道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果真主仆一样，不是好人。
    程瑞雪则是觉得有些尴尬和窘迫，也不知道祖母在想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没等安安反驳，程瑞雪直接开口。
    “对不起张小姐，我替我祖母向你道歉。没想到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如此尴尬的局面，我实在汗颜。不敢请张小姐原谅我，请受我一拜。”
    程瑞雪从程老夫人身后走出来，双手抱拳，给安安行了一礼，然后对着程老夫人继续说道。
    “祖母，我和张小姐仅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并无交集。我不知道祖母您怎会如此误会，还是有什么道听途说之言。祖母您此番话语冒犯了张小姐，实在不该。”
    程老夫人简直气得倒仰，自己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有晚辈和自己这么说话，什么叫道听途说，还替自己给那个丫头道歉，这和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有什么区别，自己孙子是在说自己是老糊涂了嘛！
    程老夫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却不好发作，面上挤出笑意。
    “是我误会了，还请张小姐不要介意。”
    程老夫人毫无歉意的和安安说。
    “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也不会介意，今天的误会已经太多了，不是嘛？”
    安安并不准备接下程老夫人的阴阳，淡然回击。
    “张小姐大度，不知张小姐是哪里人士，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到兴庆府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程老夫人并不相信程瑞雪的解释，仍想进一步了解安安的情况。
    “多谢老夫人关心，不过我实在疲惫，晚些再来拜会老夫人，就先失陪了。源生，阿九，我们走！”
    安安微微一笑，礼貌告别。
    程老夫人的脸僵住了，小小年纪，好生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刚刚一直在旁边没敢说话的段恩姣见安安要走，顿时有点急了。
    “你怎么这就要走，你的丫鬟撞到了人，你说误会就是误会了嘛？”
    “表妹，莫要太过分。刚才张小姐不是已经澄清了，不是源生姑娘撞的你，何况微风将源生怀里的菡萏打落了，你理应和张小姐与源生姑娘道歉，人家如今都没和你计较，你怎么还抓住人家不放！”
    程瑞雪不想贺源生被为难，呵斥段恩姣。
    程老夫人听着孙子嘴里的名字，这才抬眼看站在安安旁边的几人，这一看，程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源生的脸，无论摆在哪里，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极致艳丽又魅惑，偏偏眼神是冷清的，又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莫测引人去探寻。
    程老夫人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孙子喜欢的恐怕并不是这个张小姐，而是她的这个叫源生的丫鬟。
    程老夫人不可相信的看了一眼贺源生，又转头去看自己的孙子，一想到自己这么优秀的孙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婢女，程老夫人觉得自己气血翻涌。
    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祖母！”
    “祖母！”
    “老夫人！”
    程家这边一下子乱做一团，程瑞雪和段恩姣也不在争到底是不是被撞到的事了，春娘扶着程老夫人让程瑞雪背着，程瑞雪给自己祖母背回房间，又派了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安安这边，则早就回了房间。
    “源生，我看程公子好像过分在意你，你觉得呢？”
    安安问贺源生她的意思，程瑞雪刚才的表现太明显，任谁都会怀疑。
    “也许吧，不过谁在意呢！”
    贺源生无所谓的耸耸肩，拿出自己带的爱宠把玩。
    安安见贺源生并不在意，也没往心里去，也是，就凭贺源生的长相，见过她的人恐怕很难不爱上她，难道要每个人都去在意嘛？
    刚才被小插曲耽误了一下，已经是下午了，安安让大家赶紧休息，今天在日落前就要出发，自己和兴庆府之间气场不合，总发生不好的事。
    安安这边养精蓄锐，程老夫人的房间里，大夫刚给程老夫人诊完脉。
    “大夫，我祖母她怎么样？”
    程瑞雪赶紧过来问程老夫人的病情。
    “老夫人是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厥，问题不大，静养即可。”
    “谢谢大夫，侍画，送大夫回医馆。”
    侍画恭敬的引大夫出门。
    程瑞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担忧的望着床上的老夫人。
    段恩姣也站在一边，不敢言语，怕表哥把老夫人晕倒的事怪在自己头上，毕竟要不是自己故意想给那个叫源生的一个难堪，也不会引来后来的事。
    半晌，春娘端了药进来，程老夫人才醒过来。
    “祖母，嬷嬷刚熬好了药，我喂您。”
    程瑞雪接过春娘手里的药，用勺子搅拌散热，春娘则去扶程老夫人依靠在床头。
    “我没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药给春娘吧！”
    程老夫人看着眼前体贴懂事的孙子，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让他走上他父亲程允德的老路，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毁了前程。
    “小少爷我来吧，老夫人习惯我的侍候了！”
    春娘等老夫人一发话，就示意程瑞雪将药碗给自己。
    程瑞雪也不多纠缠，确实是嬷嬷更懂侍候祖母。
    等程老夫人把一碗药都喝完，环视了屋子一圈，见段恩姣在一边不敢看自己，叹了一口气。
    “姣儿，我晕倒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
    段恩姣心里正惴惴不安，见老夫人体谅自己，终于不再忐忑。
    “祖母身子无碍就好，姣儿让您操心了！”
    “我无事，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鸿哥，你留一下！”
    知道这是有事要单独和程瑞雪说，其他人都知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祖孙二人。
    “鸿哥，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叫源生的丫鬟？”
    程老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问程瑞雪。
    “祖母，我……”
    程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不必多说，那丫头确实貌美，你喜欢也正常。不过鸿哥，咱家的大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的妻子只能是名门闺秀，等你娶妻以后，祖母也会安排貌美的女子抬为你的姨娘，至于那个叫源生的，看着就不是安分的，你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