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山盟海誓”不属于法律关系，承诺是可以撤回的。］
    这是林葭备考初级会计时，从经济法基础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她随手拍下来，发给了赵听雨。
    没想到当初只是随便一瞥，这句话被自己记到了现在。
    赵听雨轻叹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谈的第一段恋爱，横冲直撞，没什么章法，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爱人的承诺。
    直接说自己不相信吗?
    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点。
    倒也不是去否定谢忻燃此刻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知道，爱意这种东西，比烟花还转瞬即逝。
    无论多喜欢的歌听多了总是会腻，小时候信誓旦旦说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人，到最后大多相忘于江湖。
    赵听雨思索了一会，偏过头去，对上身旁人微颤的眼睫，斟酌开口。
    “嗯......”
    ——救命，怎么说听起来都很煞风景啊......
    ——到底谁来教教我怎么应付男人的鬼话啊?
    ——先走流程装感动，还是直接亲?
    诚然，她对于这段恋情并没有什么不满之处，在耳语厮磨和亲密接触中探索更进一步的关系，对她来说是一件刺激且舒适的事情。
    她享受拥抱和亲吻带来的心脏颤瑟，也很喜欢和谢忻燃待在一起，但这也不意味着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你觉得，对于一段感情来说，享受过程更重要，还是结果更重要?”
    “为什么又在想这个?”
    对上赵听雨理性的眼神，谢忻燃轻声耳语，侧身一步，调换了个位置，与她面对面相拥。
    后脑勺被人轻轻按住，鼻尖满是熟悉的木质香调，微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赵听雨抿唇，任凭谢忻燃将自己按在怀里，思绪有些飘散。
    她想，如果林葭在自己身边，一定会恨铁不成钢地大喊。
    “赵听雨，你怎么这么轴?！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以后会不会分手谁说得准呢?但是此刻的情意是真的啊！真是......哪有你这样煞风景的，就算是装一装呢?”
    可是她就是没什么波动啊......
    享受一下恋爱的甜蜜就行，相信男人才是不幸的开端呢。
    见怀中人一直在走神，谢忻燃不安地偏头，薄唇轻蹭女孩敏感的脖颈，活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狗。
    嘴边的话滚了好几滚，他深呼一口气，终究是低声问道。
    “你不相信我吗?”
    赵听雨抬起头来，有些艰难地开口。
    “倒也不是，我觉得吧，又不是十七十八岁，都这个年纪了，咱们可以现实一点，多享受当下嘛......”
    嘴唇突然被人咬住，赵听雨怔愣地眨眨眼，下意识想挣脱。
    “嘶——疼！”
    腿骨被人狠踢一下，谢忻燃不仅没松口，反倒变本加厉地往上凑，毫无章法的深吻，吸吮力度越来越大，箍着腰间的手收紧，怀中人半点都挪动不了。
    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此刻，只有唇齿的紧密相贴才能给他安慰，仿佛片刻的拥有便能代表永恒。
    因着不愿面对她嗔怒的眸子，谢忻燃直接将眼睛闭起，只剩一对纤密的睫毛狠狠颤抖。
    亲吻如狂风骤雨般，赵听雨只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被人吸麻了，她有些缺氧，大脑空白，只剩一个想法。
    ——救命，谈恋爱的男人好吓人......
    湿热的泪水落在脸颊上，赵听雨迷茫地睁开眼，对上一双被眼泪浸湿的睫毛。
    眼睫又黑又密，许是因为眼皮的紧闭，它正不安地轻颤着，泪珠挂在睫毛尾部，随着颤动发抖，摇摇欲坠，看起来可怜极了。
    ——拜托，被咬的是我好不好......
    赵听雨欲哭无泪，认命地轻拍男人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头顶，眼神幽怨。
    ——全当是撸狗了......
    唇瓣被人松开，谢忻燃抬头，对上玻璃里通红的眼眶，自嘲地弯弯嘴角。
    也就这点本事博她同情了。
    他低下头，表情恢复了平静，嘴角紧绷着，看起来有些冷漠，话语里却是满满控诉。
    “赵听雨，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你不能这么对我。”
    女孩咽了咽口水，争辩道。
    “我也是第一次啊，再说了，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眼神有些飘忽，她刚想往一旁偏头，下巴被人捏住，强行扳正，头顶传来带着哑意的控诉。
    “你起码得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谢忻燃，我发现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对上她探究的眼神，男人轻咳一声，将眼睛别开。
    “反正你以后不许跟我说这种话。”
    赵听雨不知道从哪梗上一股劲，据理力争道。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我们只需要享受当下的甜蜜就好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啊?”
    谢忻燃磨了磨牙，眯眼看她。
    “甜蜜吗?我怎么觉得这么苦。”
    “那是你脑回路有问题。”
    赵听雨嘴唇还隐隐作痛，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又开始呛人。
    见谢忻燃胸口起伏不平，她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捂住嘴，防备地看向眼前人。
    跟她争这么一番，谢忻燃自知失了理智，对上赵听雨警惕的眼神，他语气柔了下来。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赵听雨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阖了阖眼，伸手拽拽谢忻燃的胳膊。
    “过来，离窗户远点。”
    “为什么?”
    “我怕打雷劈着你。”
    “赵听雨。”
    见他眼眸里带了些水光，嘴角却死死绷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赵听雨有些发怵。
    她原本就是想报个仇来着，谁让他刚刚咬得这么用力。
    “好啦，我相信你，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既然意见不同，就先翻篇吧。
    赵听雨理解，人在上头的情况下，确实容易一时冲动，许下很多自己根本做不到的承诺。
    像是童年被许诺了很久的那顿肯德基，考第一名就会被带着去的游乐场，承诺她会好好喂养却转头就被扔掉的小猫......
    承诺是大人的遮羞布，是挂在拉磨的驴眼前的苹果。
    最后驴吃没吃到苹果，谁知道呢。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长大后，肯德基她吃到想吐，游乐场已经没有心情踏足，做了宠物医生，救治了无数只猫猫狗狗......
    童年时父母的失职，她一点点弥补，慢慢去爱自己。
    驴吃不到苹果，做刺猬可以。
    硬且结实的刺上，扎着赵听雨为自己摘的红果子，满满当当。
    爱这种东西啊，只有自给自足才最稳当。
    对上眼前人晦暗不明的眼神，赵听雨默默为他祈祷。
    ——希望谢忻燃早日明白这个道理。
    赵听雨轻呼一口气，准备退一步，昧着良心先哄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想想自己红肿的嘴唇，她后退一步，抬眼示意谢忻燃。
    “你去开门。”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压抑和疲惫。
    “你去吧。”
    “怎么了?”
    “我怕我忍不住把你师兄踹出去。”
    赵听雨叹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自然地抿抿嘴唇，转身朝入户门走去。
    刚一开门，对上一双哭到发肿的眼睛，赵听雨有些怔愣。
    “听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冲过来的谢林漾紧紧拥住。
    听着怀中女孩的啜泣，赵听雨有些失神地抬头，疲惫地眨眨眼。
    救命啊......
    好不容易刚哄好谢忻燃，这怎么又来一个啊......
    （作者有话说附赠小剧场哟，大家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