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直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谢林漾扶着脑袋，疑惑道。
    “听雨，你有急事吗?”
    赵听雨输完支付密码，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郑重道。
    “我给我弟转点钱。”
    “给你弟转钱干嘛?”
    赵听雨摇头，痛心疾首道。
    “我弟这个人，比较没有下限。”
    “我怕他也来干这个。”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鼓掌尖叫声。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舞台上，灯光比之前亮了一些。
    驻场歌手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群......
    两人看的面红耳赤，下一秒一齐急急转过头来。
    面前伸过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服务生将两杯鸡尾酒依次递到她们面前。
    细长的玻璃杯，杯中液体呈红茶色，杯壁升腾着些许气泡，冰块占了大半个杯子，小片柠檬片插在上面，点缀些许薄荷叶，看起来很是清新。
    服务生看了眼舞台上景象，低笑着解释道。
    “在星海岸，只有身材和脸排进前十的男模，才有机会上去跳这个舞。”
    见两人低着头跟鹌鹑似的，他轻笑一声，明朗的嗓音继续道。
    “不知道两位小姐之前有没有喝过这款鸡尾酒，我调整了一下配方，拉高了可乐的占比，所以喝起来会更好入口一些，希望二位喜欢。”
    赵听雨给脸扇扇风，低头抿了一口那杯长岛冰茶。
    入口时首先是甜润的感觉，随后是一丝丝的酸味，而在这甜酸之间，还隐藏着微微的苦涩，口感温润。
    大量的冰块降低了酒精的存在感，直到第二口，赵听雨都没意识到自己喝的是一杯含酒精的饮料。
    谢林漾接触酒精次数比赵听雨多，但也仅限于一些度数低的果酒。
    喝第一口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杯“饮料”度数不低，无奈口感确实不错，加上周遭气氛烘托，她抿着吸管喝下第二口、第三口......
    在她们斜前方的卡座里，几个人已经玩起了嘴对嘴撕纸巾的热场游戏。
    赵听雨大脑有些晕沉，盯着斜前方直直地看，一边看一边疑惑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服务生......没带面具。”
    她酒量本来就不行，三口长岛冰茶下去，没一会看东西都是晕的。
    醉后的女孩声音软糯，缓着声一字一句地问，听起来像小猫挠人一般，让人心里痒痒的。
    服务生轻笑一下，慢慢凑近，压低声音小声道。
    “因为他们已经被买下了。”
    “什么......什么叫被买下了......”
    他顺势坐在卡座旁，直视着赵听雨的眼睛，声音里带这些蛊惑的意味。
    “就是，那些姐姐，花钱包了他们一个晚上。”
    “所以，他们就能把面具摘下来。”
    “姐姐，你想看看我面具之下是什么样子吗?”
    ————
    ［李昭:［图片］］
    ［谢云澄:好多......没穿衣服的男的。］
    ［李尧:李昭你能不能去点正经地方?］
    ［李昭:不要血口喷人，这可是许小姐的单身派对。］
    ［苏桁:许煦苎不是说只邀请女生吗，怎么?你跑去当男模了?］
    回完消息，苏桁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看见李昭发的照片后，他变了脸色。
    下一秒。
    ［李昭:［图片］］
    ［李昭:桁哥你猜我看到谁了?］
    ［李昭:漾漾姐对面好像还坐了一个女生，已经和男模聊上了，我离得远，看不太清楚。］
    ［李昭:不过喝的好像是长岛冰茶，就漾漾姐那酒量，我建议你还是去接一下吧。］
    看到这个消息，苏桁呼吸骤停。
    下一秒，他急忙奔向玄关，随手拽下一把车钥匙，换好鞋便飞速往外跑去。
    还没跑到车库，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苏桁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谢忻燃”三个字，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冷漠，仔细听，又带了点强装镇定的意味。
    “她在哪。”
    没有疑问语气，是一个陈述句。
    他仿佛已经笃定了照片里的那个背影是谁。
    二十分钟后。
    看着街边静静停着的黑色林肯，估摸了一下谢忻燃家到星海岸的距离，苏桁暗骂一声。
    “开这么快，真他妈不要命了。”
    ————
    卡座很多，谢忻燃紧攥双拳，照着照片里的参照物一个个找过去。
    等他走到她身后位置，听见的正好是那句“姐姐，你想看看我面具之下是什么样子吗?”
    下一秒，他听见她的回答。
    “我......我不先看看你长什么样，万一付完钱后悔了怎么办?”
    回答声软软的，听得谢忻燃太阳穴直跳。
    记忆里，只有表白的那个晚上，她才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过话。
    服务生慢慢笑了一下，想要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面具。
    可惜还没有碰到那双白嫩的手，他就感觉一股力量拽上了自己的衣领。
    “滚开。”
    突然站在身后的男人表情冷漠，紧绷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种场景服务生遇到过很多次，他默默起身，在男人想要杀人的眼神下迅速溜走。
    谢忻燃强迫自己深呼吸，然后缓缓阖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对上女孩无辜的眼神和傻乎乎的笑，他缓缓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白嫩细腻的手抚上他的侧脸，他听见女孩小声嘟囔。
    “这个怎么没带面具。”
    知道她已经醉到认不出人的地步，谢忻燃掌心都快攥出血印来。
    对面谢林漾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苏桁还没来，他不能带着赵听雨先离开这里。
    嗓子已经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谢忻燃握住女孩手腕，将贴在他侧脸的手缓缓拿下来。
    她以前很喜欢摸他的脸，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谢忻燃这么难受过。
    她现在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换句话说，如果他晚来一步。
    这双手，摸上的就不会是他的脸。
    谢忻燃不愿去多想，看着苏桁匆匆跑过来的身影，他起身要抱她离开。
    下一秒，细白胳膊勾上他的脖颈，她凑到他的耳边，无意识呢喃。
    “包......包你一晚上多少钱?”
    眼尾已经被她逼到通红，谢忻燃强压住呼吸，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今天他没有赶过来，那被问这个问题的会是谁。
    又会是谁跟她度过这个夜晚。
    巨大的失落和无措笼罩着谢忻燃的心头，他几乎生出想要自残的绝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