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压上床垫，给原本平整的灰色床单添了几道褶皱。
    卧室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指尖轻触床头灯开关，暖黄色灯光一圈一圈扩散出去。
    谢忻燃低头，对上怀里那张时不时冲他傻笑两下的脸，闷气郁结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直直盯着赵听雨带了些潮红的面颊，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知道自己什么酒量，还敢在那种地方喝酒。”
    “赵听雨，你真长本事了。”
    床边搭上两只白乎乎的爪子，嗅到主人熟悉的味道，点点探着脑袋兴奋地往上爬。
    谢忻燃瞥它一眼，冷冷道。
    “出去。”
    “呜呜”
    对上他眸间不容置榷的厉色，点点呜咽两声。
    一人一狗对视。
    三秒后，点点哼唧着耷拉下尾巴，沿着门缝钻了出去，背影里满是不服气。
    怀中人不安分地扭动两下，谢忻燃唇角紧绷，面色越来越差。
    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想起她在星海湾对他说的那些话，谢忻燃气不过，将人往床上扔去。
    就在身体要贴近床面的最后一秒，他紧咬着唇收了力气，最后还是慢慢把她放在大床内侧。
    女孩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阖着。
    像是不认识一般，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对上她眼中的陌生神色，谢忻燃心里针扎般泛起细密的疼。
    见赵听雨眼睛慢慢闭上，一副马上要睡过去的样子，谢忻燃捏了捏她的脸颊，哑声开口。
    “别睡。”
    他捏脸的时候没怎么收劲，赵听雨皱着眉睁开眼，气愤地嘟囔两声。
    “干嘛，我要睡觉。”
    谢忻燃喉结微滚，低下头一字一句问道。
    “不是说要包我一晚吗。”
    迟缓的大脑像是没办法处理这句话一般，赵听雨眨着眼睛呆呆看他。
    昏暗的灯光下，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揭起卫衣下端。
    劲窄精瘦的腰腹隐隐约约露出，轮廓分明的腹肌紧致又有力量感，灯光斜斜打上去，人鱼线看得一清二楚......
    衣服还在往上撩。
    等到完全露出来，谢忻燃直直盯着女孩的眼睛，然后低下头，轻咬住卫衣下摆。
    朦胧灯光下，气氛越来越暧昧。
    在看不清的地方，谢忻燃眼眶通红，心中又酸又涩。
    他只能趁她意识模糊时一步步引诱，时至今日，也就这副身体对她有点吸引力了。
    大颗泪滴凝聚在下颌，他牵起她的手腕，慢慢凑近自己的腰腹处。
    许是衣服有些碍事，他利落地拽住下摆，整个上半身被完整露出来。
    赵听雨又困又晕，眼前越来越模糊。
    在阖上眼的前一秒，她看见他俯下身子压过来。
    迷迷糊糊间，赵听雨感受到薄唇轻轻撬开自己的唇齿，一下一下温柔舔舐吸吮。
    双手撑在枕头两侧，唇齿缱绻间，谢忻燃大脑一片空白。
    他现在已经没资格这么去做了。
    她也不知道是谁在亲她。
    床单布料被攥出褶皱，谢忻燃抹了两把眼角的泪，低下头继续进攻。
    他不管。
    是她自己说要包他一晚的。
    都是成年人了，她得为说出的话负责。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细白胳膊缠上他的脖颈，谢忻燃动作一愣，听见她没什么耐心的嘟囔声。
    “谢忻燃，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好想睡觉......”
    听她叫自己名字的一刻，男人身体彻底僵住。
    半晌，他颤着手去摸她的脸，声音里带着抖。
    “赵听雨，别睡。”
    “你再说一次，我是谁?”
    被他扰得不行，女孩皱着眉睁开眼，伸手在他脸上胡乱摸索。
    “你好烦。”
    谢忻燃固执地去晃醒她，哑着声轻哄。
    “说我是谁，说完再睡，乖。”
    见她没了动静，谢忻燃红着眼眶低下头，攥着她的手紧紧贴上自己的侧脸。
    赵听雨睡得正香，听见有个烦人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念叨。
    “我是谢忻燃对不对?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她气愤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通红的眸子。
    烦死了。
    “你不是。”
    “那我是谁?”
    她伸手去捂他的嘴，看着他的身影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手慢慢滑下。
    见她困得支撑不住眼皮，最后沉沉睡去，谢忻燃将脸凑到女孩颈间，眷恋地一次次轻蹭。
    耳朵蹭过唇角，他听见她梦呓般嘟囔。
    “你是狗狗......”
    揽住腰将人紧紧拥在怀中，他将脸埋在她颈间，闷声回答。
    “嗯，是狗狗。”
    过了许久，寂静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
    “狗狗好想你。”
    ————
    “那两杯酒昨晚送检了，现在刚出结果。”
    “掺了一点致幻剂，按他们那行的话术，应该是叫......听话水?”
    煎蛋边缘微微焦褐，谢忻燃给鸡蛋翻了个面，对着手机淡淡道。
    “知道了。”
    张蔺叹了口气，继续道。
    “星海湾后面势力太大，没法查封，不过那个男模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唉，幸好昨晚没出什么大乱子，要不然我现在该去派出所捞许煦苎那个祖宗了。”
    砂锅盖子被蒸汽顶起，米香味溢满整个房间。
    抽空给点点添上狗粮，小家伙趴在窝里用爪子按住嘴筒，尾巴耷拉着一动不动。
    看它这副样子，谢忻燃倒狗粮的手停住了。
    “要绝食吗?”
    点点把头一歪，将脑袋埋在毯子里。
    谢忻燃无奈地看它一眼，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个罐头。
    开罐头的声音响起，毯子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个不停，闻着肉香味，小狗嘴边俨然挂了一串“水晶吊坠”。
    卧室内，清晨阳光打在被子上，赵听雨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头好疼啊。”
    她捏捏自己的太阳穴，记忆像被摔碎了一般，围着脑袋转来转去，却怎么都抓不住。
    “我不是和漾漾在......”
    回忆起一点细节，赵听雨整个人僵在床上。
    记忆里，喝下那杯长岛冰茶后，没过多久，她脑袋就变得乱七八糟，甚至连眼前东西都开始看不清了。
    更可怕的是，喝酒后再看那个服务生的时候，她发现他的脸居然变成了谢忻燃的脸......
    烦躁地拍拍自己的脸颊，赵听雨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只记得那张银色面具和某个人的脸不断变换，她听见有人问自己要不要看他摘下面具的样子。
    想到这，赵听雨面色大变。
    颤着手将手机打开，确定余额没变化的时候，她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幸好......”
    余光扫过熟悉的被子，赵听雨整个人僵住了，呆呆地扫视卧室一圈后，她咽了咽口水，颤声问自己。
    “我......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