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将话说开后，两人的感情像是进入了死胡同。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听雨也没有再见到过谢忻燃的身影。
    早就该这样的，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只是点点......
    看着趴在自己脚边呼呼大睡的小狗，赵听雨心里有些堵得慌。
    也没有分手后还一起养狗的，听起来多不像话......
    而且，不知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的缘故，最近几天晚上临睡前，每每合眼，赵听雨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日谢忻燃的眼神。
    不像是放弃，倒像是在承诺什么。
    “再等我几天，再等我几天......”
    低哑的声音魔咒般围绕在耳边，赵听雨猛地晃了晃头，自言自语道。
    “别再想了。”
    摸索着手里的水杯，赵听雨盯着地板发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铃声。
    她下意识地往门口看，片刻后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举起手机，赵听雨望着屏幕，面上愈发疑惑。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
    车缓缓停在别墅大门外，自从半年前出了那件事，谢忻燃再也没回过老宅一次。
    看着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走廊，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各种场景在眼前切换，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里。
    他看见穿着血污衣服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哪怕没跑几步就摔了好几个趔趄也不敢回头。
    那一年，他八岁。
    下一秒，谢忻燃慢慢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女孩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她当时该有多害怕。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恢复光明。
    看着被佣人打扫地一尘不染的宅院，只有他知道，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到底藏着多少脏污。
    从赵听雨那里回来后，他颓废了好几天。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让她相信自己半分，进展到现在，除了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决定权握在自己手里，他一定早就把这些年的经历都讲给她听了。
    可惜有言灵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像是身体完全被控制住一般，在这几天里，他试过无数次方法。
    不管是写在纸上还是发信息，每当他动了这个念头，心口处就会开始疼痛。
    像是在警告他一般，每尝试一次，疼痛就会加重一分。
    直到第三天，无助地缩在墙角边，他想到了一个人。
    在他父母之前，离婚这件事在谢家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
    婚姻生效的一刻，言灵就会随之封印。
    它能管束谢家人一辈子，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只在婚姻期间生效。
    离婚后，言灵可以消失，但记忆总不能被抹除。
    家主是不可能允许一个知晓家族秘辛又不受言灵约束的人走出谢家的。
    但秦婉偏偏成功了。
    所以，她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将这件事完全告诉赵听雨，又不会受反噬的人。
    但谢忻燃不敢赌。
    他不敢赌母亲会答应自己，也不敢赌在知道所有真相后，赵听雨会重新选择他。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走廊尽头那扇豪奢大门外。
    老宅的设计和一般别墅不一样，看似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其实整个房子被几条连廊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独立的。
    推开那扇大门，才真正到了他小时候生活的家。
    门厅右边是的客厅，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谢忻燃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站在客厅门口，他看见秦婉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觉得偷听别人打电话有点不礼貌，谢忻燃刚想弄出点声音吸引母亲注意，谈话声就传到他耳朵里。
    “熙熙乖，在家好好听爸爸的话，妈妈下周就回去了。”
    “哎呦乖儿子，我知道你想妈妈，妈妈也想你。”
    “这样，等回去了，我和爸爸带你去你说的那个游乐场玩好不好?”
    “好好好，妈妈说话算话，我知道下周是你九岁生日，生日之前我一定能回去。”
    “......”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
    挂断电话，听到身后的细微动静，秦婉诧异地转过头去。
    对上空无一人的客厅，她开始自嘲。
    真是上年纪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看着女孩已经答应自己，秦婉表情柔和起来。
    亏欠了这么多年，自己能为忻燃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天空染了点暮色，将狗粮添好后，赵听雨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赴约。
    地点在鹭城一个很有名的私房菜馆。
    隔着厚重的木门，里面环境很是幽静。
    跟在服务生身后，赵听雨打量着周围古色古香的装饰，一边在心底暗暗疑惑。
    什么事要单独约出来说?
    沿着花廊被带到一处单间外，推开仿古的雕花木门，前几日才见过面的贵妇人独自坐在里面。
    见赵听雨进来，秦婉拍拍身边的位置，笑吟吟道。
    “快过来。”
    对上那双笑起来和谢忻燃格外相似的眼睛，赵听雨礼貌点头，坐了过去。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几道精致小炒，她抿唇，轻声问道。
    “阿姨，你叫我来是为了......”
    秦婉摆摆手，指指对面墙上轻薄的电视屏幕，安抚道。
    “不急，先给你看个东西。”
    秦婉打开电视，将屋内灯光调暗。
    看着她忙前忙后，赵听雨不明所以。
    电视屏幕上是事先准备好的视频，按下播放键后，秦婉坐在她身边，柔声道。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但我猜，忻燃应该是想让你知道的。”
    “如果知道后还不能改变你的心意......”
    秦婉叹了口气，望着她的脸，柔声道。
    “希望你能帮阿姨保守这个秘密。”
    赵听雨看着屏幕上胡乱倒腾的婴儿小手，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像是十几年前的视频了，画质有点古早。
    视频的主角是一个小孩，一开始赵听雨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谁，但当看到年轻时的秦婉时，她猛地意识到——
    这该不会是谢忻燃小时候吧......
    像是从小到大的生活记录一般，直到看见一岁多的小孩在床上爬来爬去的时候，赵听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阿姨叫她来，就是为了放这个?
    她耐着性子看下去。
    背景音里突然出现一声晦涩难懂的奇怪语言，像是电影里中世纪巫师的咒语，在轻柔的音乐声里显得格格不入。
    赵听雨眨了眨眼。
    下一秒，她看见坐在床边乖乖摆弄玩具的小男孩变成了......
    一只毛绒绒的萨摩耶?
    ?
    “等等。”
    赵听雨咽了咽口水，揉揉眼睛转头对秦婉道。
    “阿姨，能把进度条拉回去吗?”
    “我......我刚刚好像眼花了。”
    她居然看见一个小孩变成了一只小狗。
    这也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