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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退婚

    #15

    萧郁下朝。

    下属等在宫外,上前禀报:“王爷,余家同意了布政使刘大人的提亲。”

    “这么快?”萧郁手指整整官服袖口。

    凭刘争手段,余家屈从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听说余光对几个女儿算是极好的,“还以为能多支撑几天。”

    “这件事不是余大人答应,是余小姐写信回去答应。”

    “为何?”

    “前日刘公子当众在茶馆写下‘娶’字。现如今整个徽州城沸沸扬扬。布政使大人命余小姐多跟刘公子往来,余小姐也并没有反对,这几日跟他来往许多。”

    萧郁皱眉。

    余声声居然会如此轻易屈服?

    “还有什么事?”

    “别的倒是无事。这几日余小姐都在带刘公子坐船散心。”

    萧郁知道余声声喜欢坐船,且喜欢独自一人。

    “两个人一起坐船?”

    “是。”

    萧郁攥紧拳头,望向徽州,眸底渐沉。

    刘鸷坐在轮椅上盯着青花瓷缸中的红锦鲤。没有抓力,亦可依靠手心拢住些鱼食放入。

    这几日余声声居然从他给的聘礼之中取出银两,找以前被他虐待之人,挨个赔偿,又还打算全城施粥,说是为他祈福!

    笑话!

    他刘鸷何时需要这般笼络人心的手段!向人摇尾乞怜,哀求同情!

    但……

    余声声竟然全程对跟他成婚之事并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

    刘鸷很喜欢她这种平静,以至于跟她在江心船内待着,自己也能平静下来。

    鱼喂完。

    刘鸷一只脚落地,手抬起压住辅助旁侧木架,艰难地用胯部力量转过轮椅。

    丫鬟送粥过来。

    被人瞧见他这般狼狈模样,扭头一瞬间,他眼眸惯性产生杀意。

    丫鬟被吓得定了一步。

    随即他示意:放下。

    丫鬟放下粥,急匆匆出去。

    刘鸷端起粥。

    小碗便于他直接仰头吞咽。

    余声声说过只要他不是报复她,且不再随意乱杀人,她就答应成婚。

    当时她在船舱内说:“我知道你坏,但心高气傲,不屑说谎,所以只要你点头,我就相信你。”

    一句话就相信他,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可笑。

    刘鸷眼前浮现出她在船舱内露出的那双直视他的眼眸。

    既然余声声已收下聘礼,这婚便算成了。聘礼她怎么处置倒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施粥也是以刘家的名义,倒是为他们刘家着想。

    等把她娶进来……

    手指在碗边缘摸摸。

    既然她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的话,他肯定不会虐打她。

    布政使刘争大踏步走进房间。

    刘鸷转头:爹。

    “这几日可好,我听丫鬟说你食欲尚可,身体也渐恢复了。”

    刘鸷点头。

    刘争点头:“那就好。至于跟余家这门亲,怕是结不成了。”

    刘鸷手压在扶手上,大惑不解:为何?

    “这余声声,起先我以为她只是被巡抚看中,或是巡抚的亲戚,才想让你迎娶她。现下我才知道,她竟是……凌安王的人,王爷那边大为震怒,今日直接派了信使过来,要我立即退婚,不得延误。”

    凌安王?萧郁?

    刘鸷仍然不解:为何她会是萧郁的人,如若是真的,最开始在徽州又怎么会被他逼至无路可退?

    爹。刘鸷抬头想问,但刘争大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儿,既是王爷的人,咱们便不能碰。放心,来日爹必将为你找一个更适宜之女子。”

    说罢像是交代完毕般,离开。

    刘鸷在轮椅上静坐一阵,骤然间眉宇怒意横生。

    手抬起,将刚刚喝过碗打落在地。

    外面丫鬟听见动静,急忙进来收拾。

    本来这几天少爷都算好伺候,刚刚就算闪过一丝杀意,也很快消失。

    谁知道这会儿像是突然回到了从前暴戾之时,不,比从前更甚。

    丫鬟大气不敢喘一下,连头都不敢抬,几乎是磕着头在收捡碗片。

    刘鸷盯着刘争离去的方向:

    萧郁如何?凌安王又如何?

    他双手双脚被废被烧哑被废,已是这般模样,难得有一个把他当正常人对待,还算心仪的女人!竟然也要来抢夺她?!

    当他是条狗,任人欺辱?!

    余声声是他下聘,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别说一个凌安王,就算当今圣上来了,也不行!

    “余小姐,这边请。”

    下午,余声声被刘鸷请进府。

    进内堂时,小菊被留在外面。

    小厮说:“我们公子不希望有外人见到他模样。”

    刘鸷自尊心非常高,很不喜欢自己那副模样被人瞧见,余声声点了点头。

    进了内堂。

    小厮道:“小姐稍等,少爷片刻就来,还请用茶。”

    丫鬟递上一杯菊花茶。

    不知刘鸷找她来为何,迟迟不来,余声声坐着等了一炷香,直到那杯茶由热气腾腾变为热气氤氲,她端起茶喝了几口。

    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两个等候在屏风内的丫鬟将余声声抬起,进入刘鸷房间,床上。

    刘鸷坐着轮椅在旁。

    余声声今日穿了身粉纱裙,首饰不多,仅一对粉红玉石吊坠耳环。

    此时闭着眼乌发长铺的柔顺模样,刘鸷还从未看过。

    一个丫鬟坐在床边,瞧瞧刘鸷眼眸。

    刘鸷点头。

    丫鬟扶起脱下余声声,脱下她的粉纱外衣,露出里侧纯白的里衣。

    即便他不能人道,也可有肌肤之亲。

    尊贵如凌安王,恐怕也不会娶一个众所周知跟他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他要趁爹爹退婚之前,彻底坐实这件事。

    丫鬟征询:是否还要继续脱下去?

    刘鸷抬起手挥挥:出去。

    丫鬟出去,细心地给他关上门。

    刘鸷勉强撑起胳膊,让自己从轮椅坐在床边。

    初见面时,他并不觉得余声声好看。

    清秀有余,艳丽不足。

    他的品味向来是青楼那些热情会服侍人的娇艳花魁。

    可不知为何……

    自从那日余声声那么轻微的一个帮他提被角的动作,竟让他越看她越觉得好看,以至于以往他中意的花魁突然全部变成了庸脂俗粉。

    刘鸷用手蹭蹭余声声脸蛋。

    柔软的,光滑的,像一尊小小的玉像。

    手往下,用胳膊的力量拉开她系里衣的腰带,很纤细的一条。

    以往他从未对解女子衣物有如此耐心,又如此慎重。

    解开腰带细绳后,他双手费力地撑在她身体两侧。

    凝视。

    许久。

    突然后悔自己没在之前真的逼她成亲。

    目光落至他的唇,又落至她颈窝。

    门突然被踹开。

    光线迸入。

    刘鸷低着的视线转过去。

    一穿黑灰衣普通装扮之人冲进来,身后还跟着护卫。

    黑灰衣男子瞅见昏睡在床上的余声声,眉目闪过一丝极为深沉的愠怒,将她抱起。

    刘鸷起身:你是什么人,敢闯进我的屋子?外面丫鬟小厮都是死的吗?

    那护卫:“你好大的胆子!王爷的人也敢碰!”

    刘争诚惶诚恐地跟进来,一见情况什么都明白了:“王爷,还请海涵,犬子无知……不知她是王爷之人。”

    刘鸷眯眼。

    王爷?萧郁。

    余声声身边那个奴才,阿灰。

    萧郁目光幽深,冷笑了一下:“恐怕他就是知道了才敢的吧?看来我当初对你过于手下留情了。”

    看来我当初对你过于手下留情了。

    刘鸷耳边回荡着这句话,猛地反应过来朝对方方向扑出去。

    萧郁退后一步。

    刘争过来扶住他,刘鸷抬头目眦欲裂:

    爹!是他!是这个凌安王!

    是他废了我的双手双脚让我这一辈子都要受人欺辱!爹!

    刘争当然也听懂了这句话,甚至比他儿子反应还快,他摸摸刘鸷的头,刻意说道:“孩子,没事没事。”

    怀中余声声皱皱眉头。

    萧郁怕她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大步离去。

    刘鸷用尽全身力气拉扯刘争衣袍,死死盯着萧郁离去方向,无声叫喊着。

    爹,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刘争叹息一口:“孩子,既然对方是凌安王,那咱们就不追究了。当然,主刀者还是要找到碎尸万段的。”

    刘鸷拼尽全身力气扯着他:不,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回答,刘争起身,惯常吩咐:“来人,将大公子好生安置在床上。小心照顾,别让他伤了身子。”

    说罢,追着凌安王方向离去。

    刘鸷全身趴在地上追望嘶吼,眼眶充血,双手往前:爹!爹!爹!

    阿灰直接将余声声报上马车,护卫立刻坐上前面:“驾!”

    小菊冲出刘府。

    她眼见阿灰一路冲进去,又抱着小姐出来,直觉有异,可是阿灰步履太快,她喊也没听到,只得一路追着马车小跑。

    马车内,萧郁伸手探得她鼻息稳定。

    心稍微放下。

    幸好,应该只是迷药,不是乱七八糟的毒药和春丨药。

    余声声窝在萧郁颈侧。

    呼吸清软。

    身上有特殊的香甜气息。

    萧郁揽住她腰的胳膊拢紧,视线朝前,第一次产生珍宝失而复得感,手指指腹蹭蹭她脸颊。

    萧郁目视前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碰她。

    傍晚时分,余声声揉着脑袋醒过来。

    小菊在旁搅药:“小姐,你醒啦?”

    “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我在刘家晕了过去。”

    “那个刘公子可真不是人,小姐你都不计前嫌打算嫁给他了,他却还设计小姐,打算毁小姐清白。幸亏阿灰救了小姐,将小姐救回府里。”

    “阿灰?”余声声撑起身。

    小菊很顺手地讲枕头靠在她伸手:“是啊,不然小姐真要被毁一辈子了。今天布政使大人专程来向小姐赔罪,不仅说要退亲,还会说此事严守秘密,必不让任何外人知道。”

    “阿灰为何能闯入布政使家中把我救出来?”余声声觉得奇怪。

    “不知,可能是阿灰十分勇猛吧。”小菊只关心余声声,“小姐救出来便好。”

    余声声就这汤勺吃药。

    此事细想颇多怪异。

    为何婚前,刘鸷要做这种事?

    她本来还以为嫁给刘鸷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最多她偶尔照顾他起居……

    真没想过刘鸷还会有这方面心思。

    “看来我还是把人和事想得太简单了。”余声声自嘲。

    “是啊,明明不能,还对小姐……”小菊抱怨,“真是坏得很。估计是怕小姐不是真心实意嫁给他,先让小姐放松警惕,再毁小姐名节。”

    吃完药,小菊关门出去。

    刘鸷之事可以这样理解。

    余声声脑袋靠在床头,又在想:那这布政使大人又为何转性,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窗被敲三下。

    夜阑风吹,余声声似有所感知道是谁,走上前,打开。

    “阿灰?”

    “小姐为何会答应嫁给刘鸷?”阿灰站在窗外问,神色晦暗不明,“依我对小姐的了解,小姐应不会屈从这种人。”

    在决定同意刘鸷提亲时,余声声就想过阿灰会问她。

    阿灰似乎是个不能接受失败之人。

    “他符合我的条件,甚至比我预想的条件更好。”

    阿灰意外挑眉。

    “布政使大人在徽州并不多待,来日高升便要进皇城。刘鸷会一直留在徽州。父是高官,母已早亡,对我也没有养育子女要求。且我若嫁过去,还可保我全家无虞。”

    “只是如此,小姐便答应嫁给他?别人都往高处嫁,小姐为何偏偏往低处嫁?”

    “阿灰,你应去找个符合你心意的女子。我就只想待在徽州,过平静顺遂的日子而已。”

    “嫁给一个残废之人,献祭自己后半生也叫平静顺遂?”

    月被乌云遮住,天色昏暗。

    远处云层内光隐隐闪动,闷雷声响,树木黑影抖簌。

    “人与人是不同的。”余声声平心静气。

    她出生便锦衣玉食,未受过半点苦楚,再成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帝王专宠,在世人眼中,这是得天独厚、做梦都难以奢望的“顺遂”。

    可就在她享受这些时,那些她亲近喜爱的人就在她几步之遥的地牢中被断手砍脚,日日夜夜受尽折辱。

    明明也想过要是一辈子不知道该多好。可既然知道了,又真的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无法不去想象他们这么多年,在她锦衣玉食时,他们遭受的残忍刑罚和痛苦。

    自私,又不够完全自私。

    善良,又是只能仰仗他人的善良。

    才会如前世般进退不能,最终只好自弑。

    “我自私懦弱,只想逃跑远离是非,宁愿无情无爱,也不想过内心不平静的日子。”

    萧郁本来是想告诉她真实身份。

    如若她能安之若素地接受刘鸷,接受自己也未为不可。

    可在这月色中,他隐隐察觉,余声声接受刘鸷恰恰是因刘鸷被废,也许此刻告诉她未必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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