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找茬

    “王妃!宫里娘娘的銮驾都要到了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望着那还翘着腿坐在院里纳凉的顾唯儿那出声的老人只急的脑袋上一头的冷汗,可椅子上的人却仍是不慌不忙的将手边盛着葡萄的碟子往前推了推。

    “冯叔吃葡萄吗?”

    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冯信也总算是知道了自家王妃的性子与其他王孙小姐截然不同。

    王妃为人烂漫机灵,从不在下人面前摆架子总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每天不是想着吃便是想着玩,可这样的性子放在普通人家确实讨喜却并不适合帝王之家。

    无奈男女有别冯信不能太过靠前只能对着那人不停的劝说,连哄带劝的终于见那人站了起来却不曾想到那人玉口一开竟是要去出恭,直到那人甩着袖子离开了许久冯信才终于是反应过来,无奈府中无女子也只得任由她去了。

    前院皇后的轿撵已是到了正门,抬头瞧了一眼上方悬着的‘忌府’二字,忍不住心中嗤笑,面上却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待身侧另一撵轿上的人下了撵后皇后才端着她那尊驾缓缓自轿中走了出来。

    “陈妹妹身子不好可要当心些才是。”皇后贴心道。

    而那位被皇后称作陈妹妹的女子模样生的极美,虽已人至中年可仍是风韵犹存,只是那脸色却是憔悴的让人心惊,更别提那身姿,便说是弱柳扶风怕都是牵强了些,若真要论起那模样,更像是风中蒲草,只一阵微风吹过怕都是难站稳。

    女子此刻一双美眸盈盈间却是蓄满了泪又强忍着不见落下,我见犹怜只似乎是专形容她一人的。

    “劳娘娘记挂了,臣妾今日来莫说是这副残破的身子,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定要看看是谁伤了我家赋儿!咳……咳咳。”一阵激动过后换来的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咳嗽,直到女人身侧的侍女将手中的药丸递过让人服下后才终于找回了些气色。

    ……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便是。”钟离忌仍是坚持道。

    其实自钟离忌知晓皇后銮驾到时两人便就这件谁该出去之事反复争论了许久,可直到现在却还是没论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不就是找茬吗,这种事我见多了,像这种人我一般都是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你还信不过我吗?”顾唯儿挥着拳头对钟离忌展现自己的实力。

    钟离忌无奈将她那乱挥的手按下后才又开口道:“这来一个你打一个,可这来两个你却未必能打一双了。”

    顾唯儿闻言皱眉不解道:“除了皇后还有什么更难对付的女人吗?”

    “……这次安王的生母也来了。”钟离忌不知道宫里那位的行为究竟该怎么形容,无奈只是如此提醒道。

    顾唯儿刚打算问安王是谁却忽然眸子一亮道:“癫驴?”

    钟离忌一愣遂竟是低声笑了出来,唇角微勾,半响才低低应道:“嗯。”

    顾唯儿‘啊’了一声后才道:“我五岁之后便已经不会事事都告给母亲了,这人这么大了不会还要母亲来护着吧。”

    “不过是被利用罢了。”钟离忌将手垂下正色道。

    顾唯儿闻言更是沉思着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更要去会上一会了,不论如何往后如何,人总归还是要见的。”

    说着也不等钟离忌再拦,人便已然跑远了,笑话,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不过一个病弱的后院女人罢了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可直到顾唯儿真的见到那人之后却是将什么话都落回了肚子里,这女人……也太恐怖了吧!

    那女人入内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开始哭哭啼啼的抽搭哽咽着,时不时的还猛咳一阵,这阵仗不知道的还真当是她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开始时还觉得这人哭一会儿应该也就够了,可不成想这人竟就这样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内竟是一刻也未停过,哭的连顾唯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当真是禽兽不如。

    终于在那女人猛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的空挡里,钟离忌来了。

    此刻的顾唯儿再见那人便如久旱之人忽遇甘霖一般,只差没蹦起来扑到那人怀里。

    皇后见来人后却是皱着眉头略显不耐,自己原本看着那人吃瘪正觉得解气,不成想这内宅女子所在之处他竟也敢进来,如此逾越,当真是不成气候!

    钟离忌在入内后便感受到了上座之人的敌意,可饶是如此他却并不打算等那人开口询问,毕竟自家王妃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已经等不及他们再寒暄一阵子了,于是钟离忌只能先行掩下笑意随后先入为主道:“母妃,齐王殿下来了,说是找陈贵妃有要事相商。”

    闻言皇后已经知道两人要打什么算盘,刚要开口身侧那女人却是率先站了起来,一脸焦急的开口道:“可是与赋儿有关?”

    钟离忌闻言冲着那人极恭敬的施了一礼后才道:“儿臣不知。”这话确是真话,毕竟这齐王虽是他请来的可他究竟要找什么借口带走娴妃便不是他该问的了。

    那人闻言后更是心急如焚,匆匆拜别皇后便起身离开了宅院。

    皇后坐在上座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下座那人已是冷笑着看向自己,而那御王也随自家王妃一同落座于堂内。

    “老四,你在这似是有些不妥吧。”皇后沉声开口道,心里却隐隐含怒,毕竟自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陈妃带出宫就是为了膈应眼前这人,没成想计划不成反而弄得人家母子团聚,想想自家在外征战的儿子皇后便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身侧那女子忽然嗤笑出声,这让本就打算抓两人错处的皇后面上一喜,刚要出声训斥却不成想她还未开口顾唯儿却先出了声,“母后当真是来探病的?”

    皇后虽不解其意却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顾唯儿见状只笑着起身理了理衣摆转身欲走。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皇后拧眉不悦道。

    “母后既说是来探病,那儿臣便不打扰母后了。”顾唯儿轻笑出声。

    皇后思虑半响终是暴怒起身道:“顾氏,欺君罔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唯儿闻言却是一脸不解道:“母后将如此大的罪名扣在儿臣头上儿臣如何担待的起,再者说儿臣何时说过儿臣病了?不过是请了御医把了把脉罢了,况且也未请到,如此竟也能犯了青阳的礼法?”

    见皇后无言顾唯儿竟也不理,只拉着身侧人出门听曲儿去了。

    晚间回到院里望着早时皇后拿来的“礼”顾唯儿陷入了沉思。

    须臾才开口道:“就这玩意儿也好拿出来示人?”

    钟离忌望着眼前那些便宜物件儿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顾唯儿转身间刚巧瞥见那人攥紧的手,遂开口询问道:“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但……”

    “但说无妨。”

    “咱们库房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银两?”顾唯儿望着那人的脸色小心开口道。

    却见那人缓缓开口语气中竟是有些释然道:“是,我生母走的早,而我又是这般模样,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模样怪异恐惊扰圣驾便也就上不得朝,更是无甚官职,不过左右招人厌烦不如离远些的好。”

    顾唯儿闻言虽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却是暗暗为这青阳老皇帝记了一笔……

    望着眼前人模样冷淡顾唯儿忽然抿唇一笑道:“清闲些也并非坏事,这样吧,我借你些银钱。”

    听到借字时钟离忌明显顿了一下复才开口道:“不必了,府中虽银钱吃紧些可养你还是绰绰……”本想再说下去可一想到自己每月拿到的那些少的可怜的俸禄,再看看眼前人羊脂白玉,南珠玛瑙戴了满身,只顷刻便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中,虽有面具掩面可那紧抿的唇角和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透露出了那人现下的窘迫。

    顾唯儿见此只适时开口道:“我只说是借可没说要给啊,到时你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顾唯儿边说边将那人的手牵起,随手将一温润的碧色玉佩放置在那人手中,那玉触手生温,正面还用极挺劲的刀锋在其间刻下了‘唯’字,因着被刻处薄于周边因而看上去又极透亮,置于月光下时似是被琉璃浇筑过,又像是用冰凌嵌在其上。

    虽不知那玉究竟有何意,可单是瞧那韫色雕工便知其绝非俗物,钟离忌望着顾唯儿皱眉,可因着面具掩着看不出他的全部表情,此刻乍一看竟是觉得有些许可爱。

    顾唯儿心里一痒便也没忍住,垫脚就将手伸向那人头顶处揉了揉,还不待那人反应时便迅速收了手回来,临了还在那人呆愣之际将那玉强塞在那人手中。

    “这玉是我父亲亲手打造,一共三枚,每一枚都可在重阳隶属钱庄内兑取银两,且数额并无上限。”顾唯儿解释道。

    那人闻言也不出声,只伸手欲将那玉还回时却听那人傲然道:“这玉可是我父皇亲手打造,我平时都宝贝的紧呢,你若硬塞到时打碎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无奈轻声低叹后,钟离忌将玉攥在掌心低道了一句,“何必呢。”

    顾唯儿望着那人满脸的落寞样复又拍了拍那人肩膀道:“我素来眼光极好,若不是无人问津你断不会只限于此,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那人闻言后似是与自己几番纠结挣扎后才渐渐将握紧的拳头放松下来,片刻后才将那玉柔柔置于掌心之中,缓声开口道,“无需如此之多。”

    顾唯儿只是摆摆手毫不在意道:“钱这东西从来就不会多。”

    两人之后一路都未再言语,只是第二日清晨顾唯儿悠悠转醒时却在床榻边缘处瞧见了一把略粗糙的钥匙,唇角微弯才又起身将那钥匙极小心的塞在了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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