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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他只是随便喊一喊自己的名字，许栀抬起眼皮，薄薄的太阳穿过树叶缝隙落在她的头顶上，将头发晒出一层蜜色的壳，皮肤是如瓷釉一般细腻，毛绒绒的碎发乖顺的贴着她的鬓角。

    睁大一点的双眼自然的流露出些许询问与惊讶。

    纪川慢慢又收走自己的声音，他对主动坦白自己的心声抱着相当刻薄的态度，等待别人推开门却又不主动表露出来，总是一副对方可有可无的态度，可当许栀离开一点，他便立刻敏感起来。

    怎么这样，许栀又总慢半拍，也许是不太在意，等不到纪川的回答，她的注意力一秒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惊呼：“蝴蝶。”

    不远处是一只漂亮的黑色蝴蝶，颤颤巍巍的在暴晒阳光下飞着，画面有种违和感，因为蝴蝶颜色是偏珠光的黑，在过分灿烂的阳光底下显得不堪一击。

    许栀立刻掏出手机拍，一边拍一边回忆：“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场景好熟悉。”

    纪川瞄她一眼，目光转到她的手机屏幕上，黑色蝴蝶像一道影子一样存在太阳底下。

    他提醒：“之前漂流的时候看到过。”

    “是吗？”说着，许栀下意识的往前翻动相册，零零碎碎的画面很多，纪川也掏出手机，翻到漂流的那天。

    两只手机抵在一块，两道影子一样的蝴蝶躺在各自的手机里，许栀看他的，纪川那只蝴蝶焦点糊掉了，重点放在了对面晒得脸红的自己。

    几乎是无意识的就吐槽出来：“你怎么把我拍的这么傻？”

    纪川看一眼手机，看一眼她，慢慢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非常客气且生疏的聊着天，许栀抱着要认真交往的态度，慢慢的朝纪川试探着。

    其实许栀一直对纪川都很好奇，想了个第一个问题是：“你真的喜欢我呀？”

    纪川笑了，他揉着单肩包上挂着的小熊猫，压低声音，耳朵尖上红的很明显，说：“你不是刚问过了。”

    “我确认一下啊。”许栀：“你喜欢我，有这么多吗？”

    她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点，很客气的给自己留够了面子。

    他偏过头去，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发尾，指尖挠着后颈，很快那块肌肤就红起来，因为他皮肤过于白了，稍微一点情绪的变化不通过表情展露，而是通过这种肌肤的颜色变化表露出来。

    许栀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之前看过纪川给别人扫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态度坦然的不得了，像是做习惯了这种事。结果她只是嘴头上问问，纪川一副下一秒要跳车的样子。

    她心里有些不满的哼哼下，坐回去，替他说：“算了，有一点就行，因为我也只有一点。”

    纪川明显想说什么，而许栀早就转过头去看车窗外，身影几乎与车窗外流星一般闪过的风景水乳交融。

    年少而慕艾，这都是很正常的心理，以前，小岛上负责青少年分化的医生兼职心理老师，时常说这些。

    许栀只想问清楚一点，稍微满足下自己幻想的开端。

    公交车又转地铁，这回人少了很多，两人坐在一块，许栀盯着车上的乘客，暗自想着他们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旁边纪川很安静，不会打扰她的发散思维，还会在要下车的时候碰一下她的肩膀提醒她跟紧自己。

    回去时，许栀早就弄清楚地铁的运转方式，也不用亦步亦趋的跟着纪川，稍微放松点也没什么。

    最后一站下车前，许栀突然严肃起来，她转向纪川，问：“你——”

    地铁里复杂而浑浊的气味和时不时经过停站起步的轰鸣声，其实一切都令纪川难以忍受，他几乎有些焦躁的放空自己，却在心里想着上一个问题，突然听到许栀的声音，不自觉的坐直了些，在内心打着腹稿，该如何准确的传达自己的心情，而不至于使自己落入太过透明的地步。

    还以为会追问，纪川想好该怎么说了，期待许栀的提问。

    许栀很认真的问：“你等会想不想打羽毛球？”

    “嗯？”纪川的语调微微上扬。

    许栀的表情却一下瘫了下来，语气稍微有些胶着的黏，她说：“本来跟学姐约好的，但是她要去约会啦，一下鸽了我。”

    “好啊。”纪川说，又扯了扯胸口的衣服，一边心里叹息着一边说：“可是我要先回去换身衣服。”

    “嗯，我在食堂一楼等你吧，去体育馆。”

    就这么约好了等会的事情，一般来说纪川都要考虑很久是否会打扰别人，猜测很久对方的回答才温吞的发出暗示性的邀请，像这种直白的立马说出来反而很难做到。

    真是无比顺畅的一问一答。

    一旁的许栀低头看着手机，也有些犹豫。

    白茉莉问她有没有和纪川一块走。

    她实在不知道该在什么范围里回答，偏向一点纪川的位置，小声问：“我该怎么回答她？”

    纪川看一眼屏幕，心想着问得真好，干脆的把腹稿说出来好了，结果对上许栀的眼，他讲话时其实很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能一眼看出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是在思考还是放空发呆，要是后者，他干脆就没有说话的兴趣了，也敷衍的说一句算是结束。

    许栀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漂亮的狗狗眼总是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能看见一个自己的倒影，他看到一个藏着欲望的自己。

    很不妙。

    那些本来准备好的腹稿就变成简短的一句话：“直说吧，她不是那种Omega。”

    那种是哪种？

    纪川一说出去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想立马吸干空气把那句话吸进嗓子眼里重新说一遍。

    但许栀哦一声，看不出来生气与否，打字回复白茉莉：“嗯，一起的。”

    白茉莉很快打字：“那就好，那你回来帮我拿一下快递，快递让他扛着回来就行。”

    许栀：“不一定经过。”

    白茉莉：“经过就帮忙拿一下，谢谢。”

    许栀：“好吧。”

    白茉莉：“爱你。”

    过了会，白茉莉又发过来：“当然作为回报，我会保密的。”

    许栀愕然，慎重回复：“谢谢。”

    不知为何，交往成功这件事好像变成一个秘密，她扭头看向纪川，纪川似乎累了，微微阖着眼皮，随着地铁的晃动而身体微微摇摆，许栀偷偷笑了下，觉得成为秘密也不错。

    走出地铁，过去轻松的空气和地铁里复杂的空调风不太一样，她和纪川一起往学校走，中途纪川轻轻说起自己和白茉莉的事情。

    他们是一对因信息素匹配认识的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有百分之七十六，于是见面一次，终于考完试纪川回了家，两个人偶尔在网络上聊天，在网络上聊天时倒不会察觉纪川的闷，他偶尔发出来的动态精彩至极，哪能想到是一个走在旁边不说话的影子型同伴，吃过一次饭，性格开朗的白茉莉根本接受不了，主动和纪川来匹配所结束两个人的第二次见面安排。

    在Omega婚姻匹配所里，如果Omega没有主动结束和Alpha的见面，之后还会顺势安排第二次，第三次——大致在两人培养出一些好感后便确认两人的交往结婚等。

    许栀听完，没有给出任何评价。

    只在和纪川分开走之前，提醒他这次要鸽自己的话一定要提前说，不要害自己傻等。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倒着走。

    身后是接近傍晚的阳光，逆着人流，脸上笑容是一些很可爱的调皮的笑。

    纪川仔仔细细看她，心里咚的一下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