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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许栀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蚂蚁一般大小的字,在白茉莉的注视下,慢吞吞打了字回复过去。

    “嘿嘿。”

    “嘿你个头啊!”白茉莉对回复过来的明显敷衍自己的两个字要气死了,翻了个白眼,使劲用表情包戳着许栀的对话框,许栀却笑眯眯的看过来,手机盖在身后的在桌面上。

    出于某种自觉,许栀不想对别人讲太多有关纪川的事情,她隐约有种感觉,纪川的世界很小,小到他不愿出去,也不太愿意让人进来。

    但宿舍里有关标记的事情没完,白茉莉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精神,觉得有必要好好讲明白标记这一回事。

    标记对于Alpha和Omega来讲,都不是一种类似接吻的一次性行为。

    而是将Alpha与Omega链接更深,有可能会产生无法控制的行为。

    尤其是年轻而富有活力的AO之间,这是一种不可控的、走向未知的行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茉莉的神色一下安静起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说:“我之前的朋友在毕业后和当时标记她的陌生Alpha结婚了。”

    其他几人认真的听着,目光也聚齐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的身上。

    白茉莉漂亮的眼睛眨了几下,有那么一瞬间,与她坐在同一方向的许栀以为她的眼睛要流出泪水来。

    邹玉轻轻问:“然后呢?”

    白茉莉的目光转过去,一瞬间变得比其他三人更成熟了一样,只是一瞬间,其实她就坐在那里而已。很坏的笑了下,讲出一个烂尾的故事一样:“没啦。”

    邹玉大失所望,还以为后续会从白茉莉嘴中听到一个令人辗转反侧的故事。

    “没有然后了。”白茉莉重复了下,扭头对她们强调:“反正不能随便相信那些Alpha!”

    直到躺在床上,许栀还在想白茉莉说的那个没有然后的故事,她轻轻闭上眼,在她的想象中,白茉莉的好友渐渐生出一张自己的脸,在想象中,她尝试编织标记的过程,曾经在生理课上看到过的演示视频,代入后便敏锐的感到疼痛,后颈的肌肉在一瞬间连同那种想象中的疼痛绷紧了起来。

    那一刻被标记的Omega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呢?除了疼痛应该还有别的情绪吧,为什么又会选择结婚,是因为出现了不可控制的事情,那个不可控因子在许栀的想象中逐渐饱满起来。

    因为她爱上了那个陌生的Alpha。

    在标记后,生理激素欺骗了她的内心,她爱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Alpha,走向另一条和许栀完全没有想过的路上。

    早应该遗忘的路仁曾说过的画面在恰当时间里介入,想想中的Omega乖顺的抚摸自己的肚子,那柔软的脂肪用来保护腹腔内的未成形的婴幼儿,当手掌抚摸下去感到一片温热。

    画面逐渐空白,发出刺眼的雪白的光芒来。

    许栀猛地睁开眼,发现天亮了,今天是大学第一次开课,她比闹钟早醒半个小时,其他人都还在睡,扭头看一眼稍微熟悉一点的宿舍环境,许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扁平的,但使劲仍旧可以捏出一点肚腩,人不可能像纸片那样完全紧绷,不然无法保护体内的器官。

    但还好,她坐起来,翻出枕头下妈妈的日记本。

    她打开,熟练的翻到想看的那页。

    是妈妈经历标记的那天。

    [6.15,晴

    晚上同他去家中玩,约定看今晚烟花,先在他家里看了如何制作烟花,制作过程远不及烟花绽放有趣,但他做的认真,房间光线不大明亮,他沉默着,过了会,我站起身来想要看是否迟到。

    一回头,却发现他在偷偷看我。

    我笑了下,心里很得意,早起换的新裙子总算被注意了。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一开始只是一个吻,外面的风是热的,他皮肤上的汗被吹干,反而很凉快,我睁着眼看他,却听见他低低的笑。我被笑的不好意思,但还是想看,他温和而平静,几乎不像我见到过的任何一个Alpha。但他还是一个Alpha。

    标记过程很快,现在想想有些吓人了,我背叛父母和朋友,悄悄这样不知对不对。

    他说明天去我家,我问为什么。

    他说要问我父母,向我求婚。

    爱情在短暂的疼痛中出现,如烟花绚烂,过后我终于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烟火味,哪怕这一瞬间的出现也足够我回忆许久,哎呀,想到明天他要去我家,总觉得难为情,咬过的腺体却一个劲的疼痛,洗澡前用了药,现在好多了,慢慢也感到快乐起来,他们说这样不对,Omega只能承受,不该拥有。

    但我却真实感受到了身体上的愉悦。]

    这本日记从小就在许栀手中,是许栀妈妈自难产离世后留给她第一份礼物,许栀虽然没有被妈妈亲手抚育着长大,但这本日记一直陪伴着她,从她困惑而不安的青春期开始,总有很多事情可以从日记里找到答案。

    小岛上的生活日复一日,总是无趣,许栀就从这本日记里找到新的渴望,年轻的身体里迸发出有关爱情和未来的想象。

    她看着妈妈留下的笔触,每一行字都几乎能背下来,许栀合上了日记本,慢慢合上眼,吐出昨夜梦境残留的恐惧。

    好害怕。

    标记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白茉莉说要谨慎,人人都说谨慎,在标记背后的门,仿佛一推开立马掉进成为母亲的婚姻里,成为母亲当然不能说不好,可这与许栀想象中的恋爱大相庭径,她那种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未来生活与成为母亲后的被使唤的生活完全冲突。

    现在她也不知究竟该相信谁。

    摸摸后颈的腺体,贴着抑制剂贴的肌肤,仿佛被上了一把拦截的锁,锁住她的纯洁与尚可自由支配的青春。

    上课自我介绍时,许栀发现挨着的学号就是纪川的,她略微惊讶一瞬间,但因为早上那个梦,她看纪川也像是看另一个会威胁自己未来的陌生Alpha,目光也不敢多停留,飞快的结束自己的自我介绍,因为之前已经在新生群里混了个脸熟,倒是收到非常多的掌声。

    在纪川上台的时候,她飞快的跑了,完全没看自己这位男朋友多一眼。

    导致大家先入为主,都以为两个人也同教室里其他人一样没有太多的关系。

    纪川仍旧一副冷都男的作态,但今天形象多少做了改变,狼尾扎起来一半,碎发乖顺贴着后颈,起身走向讲台前时,许栀听到一些议论声,因此她走的更快一点。

    最会室友旁边漫无目的的滑动着手机,讲台上的纪川的自我介绍同样简短的可怜,他表情淡淡的,目光随意的划过整间教室里坐着的人,被太阳折射后的太阳偏琥珀色,睫毛遮挡些许目光停留的目的地。

    他走下来,坐回后排,许栀坐在前排都能听见她坐下之后椅子发出的声音,老旧的阶梯教室座椅发出的咯叽声——断断续续传到前排,许栀感觉自己后颈腺体的位置再一次僵硬起来。

    同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却不大恰当的发出振动声,点开一看,果然是纪川发来的消息。

    ?

    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

    许栀装傻的回复了张表情包。

    然后看着头顶的正在输入中停留很久,她猜测对方会发送什么,应该感觉挺不爽的吧,正在这么想着,那条正在输入中却奇妙的消失了。

    身边室友要出去,她让开位置,回头的时候借机看一眼后排。

    纪川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颗年纪很大的梧桐树,夏季里阳光明亮将梧桐树照的更加透彻清晰,树荫隔着一道透明落地窗就作为纪川的背景。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恶狠狠的捏着小熊猫玩偶,手机盖在桌面上。

    小熊猫的脸颊被揉捏成一团,许栀感同身受一阵脸酸,趁纪川还没注意到自己在偷看他,赶快转过头去。

    做了一个梦就开始胡乱恐惧确实听起来不太像话,在听完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后才勉强消化完情绪的许栀小心的拿出手机,给纪川的对话框里注射一些可爱的表情。

    不太确定会不会回复。

    旁边陈嘉问:“等会去食堂几楼?”

    “三楼?”许栀盯着对话框里的空白,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和陈嘉一起顺着人群向外走的时候,有人从她的身后经过,轻轻的将一个毛绒玩具塞进她的手心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没人会看到,只觉得纪川从许栀身旁经过似乎擦过她的裙摆,但那点小事会有人在乎。

    许栀吞咽了下,低头看见被从书包拆下来的小熊猫,今天换了身漂亮的裙子,她捏了捏,不好意思的说:“哎呀,真可怜。”

    陈嘉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许栀弯着眼睛点点头,像是笑了下,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早就走到教室门口的纪川身上,他没有回头看一眼。

    小熊猫留在许栀手里许久,直到彻底结束一天课程的傍晚,许栀刚洗过澡出来,室友提醒她她的手机在响。

    她嗯一声,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果不其然看到裁缝铺的老板发消息询问,今天要不要试穿一下衣服。

    他一本正经道:同学,衣服已经做出来了,要试穿吗?交货前可修改,有意扣一。

    许栀忍着笑:1

    很快她换了衣服下楼,白茉莉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记得保护好自己。”

    许栀冲着她笑着做个鬼脸,一边倒退一边出了门,扣上门飞快下楼。

    夏季的风滚热,她出门骑了单车飞快踩着向裁缝店去。

    有一段时间里许栀总觉得城市里的线路令她头晕目眩,于是她喜欢坐不同路线的公交车或地铁,绕一圈看不同的人,猜想别人的故事,这些会让她感觉非常轻松,后来她开始骑单车,抵达目的地后。

    许栀听见从小玻璃门里传出来的音乐声,她呆呆地停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许栀上前敲了敲门。“小川,是我。”她说。

    然后门开了,只是一条缝,露出他的眼睛,在背后灯光反映下,许栀几乎看不见他的脸部轮廓。

    “你好。”他说的很平静,像是面对一个顾客,接着打开那扇门,站在门口,以非常冷淡的语气说:“我们歇业了,请明天早点来吧。”

    许栀盯着他:“小川是我啊。”

    “哦。”他挪开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很远的地方:“我知道是你。”

    接着许栀伸手将小熊猫在他面前晃了晃:“生气了吗?”

    “没有。”纪川说。

    许栀被他言不由衷的表情逗笑,笑起来唇边的那颗梨涡又出来了,纪川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忽然有些恼怒,仿佛只有他一个在想象着,他干脆的推开门,一只手握住许栀的肩膀,问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啊,直接问出来了。

    纪川表情一僵,有些后悔,立马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懊悔自己的不受控制,就像主动把脖子上的绳子递给对方一样。

    他动作敏捷的转身关门,用尽量冷淡的语气说:“明天早点来吧,今天我要休息关门了。”

    许栀就更加灵敏的,像一条鱼一样挤进来。

    裁缝店铺的气味再一次涌动在四周,是新鲜的布料的气味,他有些惊讶,眼睛瞪圆了,浓密的长睫毛更加明显了,就像猫眼。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紧,他几乎能闻到她尚未干透的发根里洗发水的味道,带着水汽的,又带着她身上体温的香。

    许栀仰头看他,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这种时候说起一个梦,纪川一边分神要笑出声来,却有吃惊的一步步后退,直到腰抵上身后桌沿,倒不是许栀靠的更近,而是店铺太小的缘故。

    燥热的夏季傍晚,那一点回忆里的茉莉香在不知不觉的腾起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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