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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栀笑了下，知道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有时候纪川对外界太过敏感，这种敏感导致他不太能接受很多人，因此他的世界越来越小，看待自己和外人更严苛，他用一种相当艺术家的态度活在在这个世界上。

    而许栀和他则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人，许栀大大咧咧，生活的逻辑自洽，有时候潇洒到让纪川非常羡慕渴望，就像手里里曾经拍到的蝴蝶和落叶，她飘到哪里就坦然的停留在那里。

    有时间纪川非常的嫉妒许栀，往往是在聊天时候，她在对话框里发出的一句话，便可以去做了，她从不瞻前望后，要做，要做最好，而且轻而易举的做到最好，她身上那种富有强烈的生命力，几乎令人着迷到无法自拔。

    甚至会忽略纪川，在她学习的时候，哪怕是随机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她想，那中间没有留给纪川的时间。

    纪川也会稍微感到一点寂寞，如果更需要一点自己就好了。

    这么想着，但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真的更需要，更粘着在一起，纪川反而又会感到奇怪，为什么老待在一起。

    反正他是奇怪的人，纪川相当刻薄的评价自己。

    但能这样见面的时候，纪川会非常幸福，在许栀偶尔抽出时间跟着自己见面的时候，他无法克制的感到幸福和愉悦，从身体开始感到轻松，不再是沉重的身体。

    倒出啤酒，纪川没喝过这种东西，他很谨慎的闻了下，倒是没有和许栀解释为什么突然想要尝试喝啤酒，和许栀在一起最快乐的一点就是她从不需要别人解释。

    就好像纪川敏感的情绪变化，他不需要像和其他人相处那样反刍当时的痛苦，也就是内耗，他只需要享受当下。

    先喝了一点，啤酒的味道不像想象中的味道，有点酒精味道，大脑先反应了下，许栀端着自己那杯，笑着看他：“还好吗？小川。”

    “味道好奇怪。”他尝一口，感觉舌根发干，像是被啤酒反向吸取了自己的□□。

    许栀笑了下，也跟着喝了一口。

    酒精开始发酵，纪川没有察觉出这种变化，他喝完一整罐，也没察觉有什么变化，又倒了一罐，这次许栀用筷子在他的杯子里狠狠地捅了一下，白色泡沫快速的上涌，纪川微微睁大了双眼，盯着这短暂而快速的变化。

    许栀告诉他：“这样的话，啤酒的味道会更清爽一点。”

    “你喝过？”纪川问。

    “嗯，夏天的时候爸爸和哥哥常常会在吃饭的时候喝一点，我会跟着喝一点。”

    “一点是多少？”纪川的脸都开始红了，他靠近许栀，嘴唇也开始变得柔软发红，像一瓣橘子。

    许栀的目光不可停留的扫过一下，笑了下，唇边的梨涡显得她人很乖，她是个无害而柔软的Omega。

    很纯良的说：“一两罐吧。”

    纪川点点头，许栀大概觉得无聊，用手机开始播放音乐，音乐代替了语言，在空气中伴随着酒精开始发酵。

    纪川想今天出来尝试喝啤酒大概不是个好的想法，看样子他的酒量非常差劲，于是他对许栀说：“要不现在送你回去好了。”

    许栀笑了，说：“还没吃完呢。”

    也是。

    但纪川的目光不可控制的看向许栀，仔仔细细的看她的脸，裸露在外的肌肤，她的脖颈，又将视线收回来，落在许栀的嘴唇上。

    交往超过了三周，他们最亲昵的动作也无非是牵手。

    初吻的话会是什么滋味，纪川难免想起自己的梦，没有交往之前他的梦大多也是和其他少年一样如出一辙的空白，然后醒来就发现床单和内裤脏掉了，从十几岁开始他就偶尔做这样空白而肮脏的梦。

    最近梦境的主角开始有了一张脸，代入了许栀的脸。

    可爱的人在梦里也变得放荡，纪川醒来觉得非常对不起许栀，早上的话往往就会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无表情的快速从许栀身边经过，他都不敢对视。

    真是王八蛋。这样的想着，但下次还是会做这样的梦。

    梦境里会先有接吻的动作，梦非常真实，真实到纪川能感受到她的嘴唇触感，柔软有温度。

    就像是现在灯光下，她一边吃着沙拉，唇边沾了沙拉酱。

    没出息的大脑立马懵了一下，纪川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深深谴责自己，神经病，王八蛋，死变态，一部分回忆起不久前的梦境。

    纪川低头看她，因为酒精将大脑传染的有些慢吞吞迟钝，他干脆趴在桌子上，撑着眼睛看她：“小栀。”

    “嗯？”许栀放下筷子，扭过头看他。

    但纪川一时间又没有说话，许栀都已经习惯了纪川这样，他像一只猫一样，不止长得像一只猫，脾气也像，偶尔叫一声，仿佛只是听许栀应一声，真的要问他有什么事情，估计纪川自己也说不出来。

    但今天反常的时候，他挪蹭着胳膊，靠近一点，直到胳膊肘抵着许栀的胳膊，他盯着两个人碰到一起的皮肤。小声的说：“小栀，我想要亲你可以吗？”

    许栀顿了下。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发尾卷卷蓬松垂在下巴下一点位置。

    纪川的目光准确无误的盯着她的嘴唇，仿佛有实质化一般，已经用他的目光在揉搓着许栀的唇瓣，让嘴唇发烫。

    许栀一口喝完杯子里气泡消失后的啤酒，啤酒沾湿她的嘴唇。

    她转过去，在不是非常明亮的灯光下看向纪川，笑起来：“好啊.”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纪川眨了下眼睛，仿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他微微坐起来：“真的吗？”

    这次没等许栀回答，他尝试的靠近，手臂无师自通的搭在许栀的肩膀上，手指安抚性的覆盖在许栀的手背上。

    他的信息素没有刻意的释放，当然也没有刻意的掩盖，在来之前注射的抑制剂仿佛因为酒精失效了，狭窄的裁缝店铺里除了那种不大好闻的布料气味又多了些乌梅的气味。

    用来入药的乌梅不是那种糖渍的乌梅，没有甜味，是纯粹植物酸涩的气味。

    就像纪川的性格一样，敏感而内向的，如草木一样看似危险却温和。

    许栀闻不到，她只是隐隐感觉空气里某种东西变得沉重起来。

    她一动不动，说实话有些紧张，更多是期待，在恋爱中无比重要的第一个环节。

    初吻。

    多美好的幻想。

    [4.27.阴天

    我和他再次见了面，他带来许多小烟火，因为下雨，原定的地方不能够去了，之后坐在桥下，这里安静无人，又冷了起来，他将外套递过来，我再三拒绝还是穿上了，接着他用火柴点燃那些小烟火，大概是因为在白天，燃放的类似仙女棒的烟火看不出优点来。

    只能听见滋滋的声音，我正笑着，忽然他靠近，给了我逃跑时间的慢慢靠近，我停在原地等待，等待着他靠近我。

    直到一个吻的发生，在短暂瞬间里，我察觉出一种不同自己体温的存在。

    书里写的句子在此刻快速播放，我无法完全一一代入，却觉得每一句说的都对。

    他的吻并没有任何魔力，但爱情再这一刻清清楚楚的降临了。]

    许栀回忆起每一行字。

    她眼也不眨的看着纪川靠近，似乎即将发生的一个吻，然后在一瞬间，纪川擦肩而过，抵着她的肩膀倒下去，轻轻说一句：“好困。”

    -

    去兼职的第一天，许栀提前去了一个小时为了方便和小千排练，但动作比许栀想象的简单的要多了，她是这么想的，但小千兴高采烈的告诉她说：“哇，你记忆力好棒，一个动作只用一次就记住了啊！”

    许栀想这不很简单，比她在小岛上做的运动体操简单的多，但是她没说，露出牙齿的笑了一下，说：“是你跳的很好，我只看一次就看清楚了。”

    小千也不是很想和许栀分辨清楚究竟是谁更厉害一点。两个人大概将正个宅舞传递完也不过一个小时，因为动作是重复的，四个八拍重复跳两遍，接着去化妆，小千自告奋勇说来帮她化妆，许栀说可以帮她扎头发。

    互帮互助在这里是常态。

    半小时后兼职爱豆就要开始了，许栀检查了一遍放在储物柜里的手机，振动好几次了，纪川说他已经到了，在台下，他拍了一张和阿泰的合照。

    因为阿泰正在竭力说服纪川来这里当男爱豆，实际上就是游说纪川穿上男仆一样的服装在这里端盘子，吸引一部分的女孩子来消费。

    阿泰真是鸡贼。

    许栀给纪川回复，纪川一脸古怪的从手机屏幕上挪移到阿泰喋喋不休的脸，猜测当时阿泰就是这样轻易说服小栀来这里兼职的。

    真是鸡贼。

    他在心里重复了下这个词语。

    纪川一边翻着菜单，一边敷衍的对阿泰的话充耳不闻，看到许栀推荐多次的意面，立马指着意面，用一种非常难搞的美食家语气对阿泰说：“一份这个，一份这个，一份这个。”

    他点了七八份东西，根本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就是为了告诉阿泰他不缺钱而且赶快去忙，别来烦我。

    直接说这样的话会让纪川后续愧疚一点，反正容易内耗的人几乎每天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反刍和别人对话中自己的不完美发言。

    阿泰看了，直觉来个大户，捧着菜单直奔后台。

    许栀和小千就在这个时候上台。

    地下的小爱豆是见不得光上不了大荧幕的职业，因为没人当全职爱豆，所以在这三个小时里都异常尽职尽责，连阿泰都讲彩带和音响准备的异常充足。

    在做好姿势的一瞬间，剧场舞台的灯光灭了下去。许栀和小千的身影都隐没在黑暗里，纪川下意识的站起来，早知道就去坐在更前排了，不应该为了不想别人麻烦自己就坐在角落里。

    说着纪川掏出手机，已经非常熟练的点开相机。

    于是从手机屏幕上最先捕捉到光点的出现，非常二次元的音乐，大概是某个动漫里播过的，纪川听着很熟悉，然后穿着他做出来的衣服的小栀扬着让人心软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死掉的笑容，在台上非常轻盈的蹦跳着。

    仿佛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地方。

    他的手非常稳，比架在这里的机器还稳，从头到尾，连带中间几乎将小栀淹没的彩带都一起拍摄到手机中。

    期间他面无表情的，毫无动力的跟台上挥手，仔细看的话，大概能看出来挥手的幅度是跟随小栀跳舞伴奏的，但怎么都比不上剧场舞台下一群呐喊的阿宅粉丝。

    明明小栀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兼职，这群阿宅呼喊的声音居然还有哭声，是不是太夸张了。

    纪川瞥了一眼，收回眼神，拜托台上的许栀千万别看过去，这群人凭什么啊？

    一支舞挑了两回，许栀明明第一次来，但莫名其妙的对这种场景很习惯的，她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头上的假发有点重，但为了扮演好地下爱豆，她非常的注意跳起来的时候不会让假发砸到舞台地下某个粉丝身上。

    幸好没有啦。

    她挥手，地下的人应援声音更大了，名字喊得是上一位离职的爱豆的，他们还以为许栀是她呢，反正也没什么区别，许栀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回头看了好几次，纪川到底有没有注意自己跟他挥手。

    结束后终于轮到另一组，许栀去灌了半瓶水，才走出后台开始兼职服务生。

    这三个小时就是这样度过的，经过纪川身边的时候，纪川拉着她，假装要点餐，装模作样的让许栀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休息了一会。

    许栀眼皮上粉色的眼影看起来非常绚烂，就像是在漫展里看到过的女孩子，但也很可爱。

    很甜，苹果味道的清甜。

    许栀问他：“意面好吃吗？”她低头看一眼，纪川单独坐一桌，桌面上摆着七八份的东西，几乎将菜单上能点的全点了。

    纪川轻轻笑了下，忽然伸出手，小心的用指腹捻掉了她额头假发那里的一片彩带。

    “还不错。”纪川说。

    “那我呢？”她眨了眨眼睛，扎起来的双马尾假发颇有弹性的甩了下，纪川的目光跟随着，忽然不太好意思的从许栀脸上挪开，他用叉子卷起一口意面，问她：“尝一下吗？”

    许栀等了会，她笑起来，起身走了。

    而纪川才抬起头，目光跟随着她，三个小时里，他像是被丢弃在这里的小狗，不断的用目光寻找着许栀，中途也有人来要添加他的联系方式。

    按照往常的处理，纪川非常难以拒绝别人的要求，一般都会把一个特别注册的小号二维码展示给他们，通用已添加后就丢在里面，他除了别人要加联系方式而自己无法拒绝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打开小号，里面消息太多了，打开就要延迟。

    直到前不久纪川学会了一个招式，只要说自己已经有Omega的话，对方就会很有眼色的走开，甚至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

    这里他更方便，只需要表现出他自己的样子，并不是高频度的，大幅度，而是一直一定不定的盯着许栀，别人刚走过来就自动离开了。

    他们以为纪川也是个和他们一样的二次元阿宅死忠粉，只不过长了一张冷都男的脸。

    许栀中途还走过来几次，在黑暗里，他握住许栀的手，捏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要走开看别的顾客需求。

    哪这么多事啊？

    纪川看过去，死鱼眼的盯。

    三个小时的闹钟一响，纪川立马站起来，不由自主的跟着许栀走几步，他立马停下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也和其他人一样正在听舞台上的人唱歌。

    等许栀走进后台又走出来，她头上的假发和身上的裙子都换掉了，又换成了普通日常的制服裙，只有脸上的粉色眼影还没擦掉，她走来，中途阿泰拦住她，和她说话。

    纪川刚动了下脚步，许栀便看过来，一脸古怪的考察一样盯着他。

    他停下脚步，思考片刻，并没有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于是放心脚步大步的走过去，想要牵手，被许栀推开了，他盯着自己落空的手好几秒，开始考虑自己昨天喝醉是不是有错漏的记忆。

    走出剧场。

    两人并肩而行，纪川仍旧沉默着，忽然她回过头，一脸纳罕：“小川，你知道你被阿泰当成变态粉丝了吗？”

    “为什么？”纪川皱眉，他抱起胳膊，手指上戴着的那枚装饰性戒指闪着街角的灯光。

    “因为你一整晚都一直盯着我。”许栀语气有些飘忽。

    “是啊。”纪川坦然的承认。

    忽然许栀笑了下，问他：“今天晚上我那么漂亮吗？你一直盯着我一个人不觉得无聊？”

    话音刚落，纪川看着她眼皮上的粉色眼影，手指动了下，很想碰一下，肯定会弄花的。

    他还是没有转开视线，就像是墙头上晒太阳的狸花猫，视线也懒洋洋的盯着。“很漂亮。”

    闻言，许栀轻轻的笑起来，梨涡出现。

    他吞咽了下，问：“小栀。”

    “嗯？”

    “可以亲你吗？”他慢慢的眨了下眼睛，视线温柔，低声道：“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此刻他们停在某一盏街灯下，周围喧闹人声散在各处，空气中的气味复杂，纪川这次并没有闻到茉莉的香味，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许栀。

    他那漂亮的、如苹果一般可爱的Omega。

    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包围天使一样的洁白光芒。

    纪川轻轻的吞咽下，喉结上下滚了下，他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却在没有得到允许前不敢靠近。

    “可以吗？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