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枕花朝 > 第115章 相思蛊

第115章 相思蛊

    睁眼就能胡说八道,说明身体没有大碍,段景忱松了口气,问他:“醒了?”
    小棠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段景忱抱他抱得紧,于是没有挣扎,软绵绵靠着他问:“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段景忱道。
    袁盛榕走到了近处,瞧见他醒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马上天就亮了。”她对小棠道,“皇上一路抱着你回来的,可是急坏了。”
    寅时,算起来,他们也就刚刚从密林赶回来,还没有耽搁太久。
    “蒙面人追到了么?”他问。
    段景忱没有答话。
    袁盛榕将水盆放在一旁,对他道:“太医说要清理伤口,公子先将衣袍退了。”
    “不急,扎了几根刺而已,先不必管。”
    心里惦记着事,他哪顾得上伤口不伤口,对段景忱道:“那蒙面人带走的女子跟活人蛊有关,还不知他们手里控制了多少人,不能让他们逃了。”
    “谢慈已经带人去追了。”段景忱道,“你先处理伤口。”
    说完,他伸手去替小棠解衣衫。
    袁盛榕贴心地将床帷关了,颔首退到一边。
    厚实的帘子将床榻隔挡出一方小小空间,搁在平常,这种气氛一至,马上就要月色溶溶春光无限了。
    可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身上还受着伤,段景忱哪有心情动这些念头。
    小棠半躺在段景忱怀中,侧目观察他拧得吓人的眉头,暗道头痛。
    衣带被扯散,小棠一把按住段景忱在他腰间动作的手。
    “忱哥哥!”
    “怎么了?”段景忱不解。
    “我真的没事,叫太医回去吧,这么点小伤兴师动众,回头传出去,他们又骂我祸乱朝纲。”
    段景忱浅声一笑,“谁骂你,你不会砍了他脑袋?”
    “我?”小棠指指自己鼻子,“我是什么东西啊,我有什么权利随便砍人脑袋。”
    “怎么没权利,是嫌地位不够了?”
    什么跟什么,现在讨论的是这个事情吗?
    小棠推开他的手,坐起了身,为了表示自己无碍,挥舞起了两只拳头,“皇上看看,我哪里像有事的样子,不然我们现在打一架,看看你赢还是我赢。”
    段景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一把将他扯过来,按着他继续扒衣服。
    打一架谁能赢不知道,但段景忱现在的力道,他当真是挣脱不开。
    反抗不成便开始耍赖:“忱哥哥你别再脱我衣服了,哎呀,我可是你的人,脱得光溜溜给别的人瞧,这像什么话啊……”
    段景忱真是让他逗笑了,“孔太医年近花甲,有妻有妾,对你不会生非分之心。”
    “那也不行,我这人面皮薄,我会尴尬……”
    段景忱根本不听他说话,利落地替他将衣袍散开了。
    “趴下。”
    “忱哥哥……”
    “快点。”
    他要是不配合,段景忱是一定要发火的,没办法,他只好听话照做,磨磨蹭蹭地趴下了。
    原本的伤疤还没有恢复平坦,明晃晃地躺在他背上,现在又新添了几个血窟窿。
    段景忱目光凝得阴寒。
    好在伤口不深,凝固的血是鲜红的,周边的皮肉也没有溃烂的迹象,大抵是没有中毒的,段景忱稍稍安了心,对外头的人下令:“宣太医进来。”
    “是。”
    孔太医背着药箱进殿,掀开床帷进去,避讳着不看别处,只细瞧小棠的伤口。
    “看破损的情况,应当是没有大碍的,皇上不必担心,容臣替公子清理一下伤口,再用些消炎止痛的创药即可。”
    “嗯。”
    段景忱站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
    孔太医从药箱里翻找出要用的东西,开始替小棠清理伤口。
    “公子现下可还觉得头晕?”孔太医用沾湿的布巾先替他擦去污血,动作的时候不忘仔细询问。
    “好多了,林中的瘴气倒还好,那腐尸的味道实在是冲,现在想想还是作呕。”小棠微微侧目,问段景忱:“皇上没事吧?”
    段景忱盯着他背上的伤口,太医都说没事了,他却还是不肯舒展眉头,小棠问话不知他听没听到,也不回答。
    孔太医道:“尸毒最是让人遭不住,非是得时间到了,症状自会消减,否则用什么药剂也没有作用。”
    小棠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抠手指头,从小在死人堆里长大的,尸毒是什么东西,还需要别人给他讲么。
    孔太医把用过的布巾放下,拿出消毒的药剂开始给他清理伤口,“公子疼了就说。”
    小棠还在抠手指头。
    段景忱问:“除了背后的伤处,其他都无碍吗?”
    孔太医道:“瞧公子面色,应当是没有大碍。”
    “我都说了我没事,非得麻烦太医跑一趟。”
    孔太医汗颜,“公子说哪的话,应该的。”
    孔太医动作麻利,又对段景忱道:“稍候臣再给棠公子诊个脉,看看内里有没有什么损伤。”
    “啊——”
    也不知道哪道力气用错了,小棠忽然叫喊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端着药瓶不敢动弹,小心询问:“可是臣下手重了,弄疼了公子?”
    小棠攥着被角,看是强忍的模样,摇摇头,“没事,我受得住,太医继续上药吧。”
    孔太医心中不解,这么小的伤口按说不应该这么疼啊,但棠公子说难受,他也不好质疑,况且皇上还在旁边看着呢,孔太医暗暗流着冷汗,生怕再把小棠弄疼了,惹了皇上恼怒他可担待不起,于是再下手时,力道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却也是不知为何,床上的人又是一声哀叫,可怜得谁听了都心疼死了。
    段景忱自然再稳不住身,将孔太医推开,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瓶,“给朕。”
    孔太医躬着身,吓都吓死了,退到一旁不敢出声。
    段景忱拿着药棉,先低下头帮他吹了吹伤口,再试探着把药点到上面。
    “疼么?”
    小棠呼吸时后背起伏着,可怜巴巴道:“好多了……”
    段景忱就着这个力道,一点点帮他涂药。
    清理伤口的涂完了,孔太医赶紧细心地拿出了创药,询问段景忱道:“皇上,要不还是臣来。”
    小棠闻言回过头,咬着嘴唇是没出声,望着段景忱的时候,眼眶都快蓄上泪了。
    段景忱接过创药,“没事,朕来。”
    小棠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连连点头:“孔太医,你先请回吧,皇上陪着我就行了。”
    都已经这种氛围了,孔太医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打算再给他仔细诊个脉的,不过瞧着他气色是问题不大,孔太医道了声微臣告退,将要用的药留下,退下去了。
    他离开后,床上的人安安静静趴着,怎么上药都再没哼唧一声。
    “忱哥哥……”
    “嗯。”
    段景忱坐在床边,按照太医的叮嘱,将每处伤口反复上了三次药。
    “我困了……”
    “睡吧。”
    “你呢……”
    “我在这。”
    小棠脸颊的肉堆在枕头上,一笑甜得不像话,这副模样,谁又能想象到杀人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困倦的声音黏黏糊糊:“忱哥哥……”
    “嗯。”
    “你心疼我吗?”
    段景忱专注着他的伤口,没有回答。
    他又问:“心疼我吗忱哥哥……”
    段景忱终于将伤口一一涂抹完,放下药瓶,低下头,在他肩头亲了一口。
    “我快被你气死了。”
    都说了危险的事情不许做,他一次一次的不听话。
    小棠咯咯地笑。
    笑着笑着,呼吸均匀地沉下来,抖着眼皮睡着了。
    段景忱替他盖上被子,掀开床帐出来了。
    崔奉宁等在外头,身形虽稳,面色却已掩盖不住焦急,见皇上出来,赶紧上前,正要开口,被段景忱抬手阻止了。
    “出去说话。”
    夜已经过完,天开始放亮了,崔奉宁随段景忱来到了书案旁,躬身禀道:“皇上,谢总督差人回来复命了。”
    听他语气便是消息不好,段景忱面色阴沉,“讲。”
    崔奉宁道:“总督大人伤情颇为严重,已经送回府中诊治了,人,没有追查到。”
    段景忱沉默片刻,吩咐道:“宣章纵来见朕。”
    “是。”
    \/
    小棠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睁眼乾清宫空空荡荡,段景忱不在,只有袁盛榕在身旁伺候。
    “公子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小棠伸了个拦腰,口中哎呀哎呀叫唤了两声,也不知舒服还是不舒服。
    他下了床,袁盛榕过来伺候着洗漱,对他道:“昨晚皇上一夜未眠,天亮之后直接去上朝了,也不知身子吃不吃得消。”
    小棠道:“这会儿呢,该下朝了吧,怎么没回来?”
    袁盛榕道:“听闻是去会见北盛的使臣了。”
    北盛使臣来访?
    看来他们的边境是快守不住了,围剿燕召,他们等不了了。
    北盛一破,大齐危矣,皇上是一定要出兵的,但现在全然还没做好准备,军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行刺之事越调查越复杂,若是真跟晏林军扯上关系,不将真相查明,祸患无穷……小棠想着,不觉沉下了眉目。
    袁盛榕瞧着他脸色不好看,问他:“怎么了公子?”
    小棠道:“走,去见太后。”
    青天白日,静安宫还是一派凄苦清冷的景象,小棠一入佛堂看见太后,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他觉得娘娘的脸,比昨日又老了几分。
    他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还未抓住刺杀皇上的主谋。”
    “起来吧。”太后开口,声音沧桑,“我说过了,你无需再听命于我,不必跟我认错。”
    说好再不问世事,可到底是亲生的皇儿,太后又怎能真的做到不闻不问。
    “来此何事?”
    小棠站起身,“程鸢……已经有结果了吧?她是死是活,娘娘可否先告知我?我提前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
    小棠道:“我昨夜寻到了一些线索,她要是没死,坐实了同党身份,我要再审她一次,让她替我指认。”
    太后没有说话。
    小棠试探道:“还是……她已经死了?”
    太后还是不说话。
    小棠胸口憋闷,想叹口气,却觉得无法呼吸。
    “她,是冤枉的么?”
    太后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空洞无神,似乎对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是。”
    小棠沉默了。
    自小受太后教导,娘娘的做事风格,没人比小棠更了解。
    皇上乃圣明贤君,断不会滥杀无辜,程鸢既然死在了皇宫里,那便说明,她就是图谋不轨,死有余辜。
    有罪还是没罪,都只能有罪。
    小棠低声道:“没有实证,给她胡乱安罪名,只怕对晏林军交代不过去……燕召虎视眈眈,皇上要联合北盛征讨,正是大齐用兵之际,若晏林军与朝廷有了芥蒂,恐对战事不利……”
    朝廷想给一个人安罪名,证据还不好制造吗?
    太后直白拆穿他心思:“你这是怕忱儿心里过不去。”
    小棠没有否认。
    程鸢一介女流,征战沙场,保卫家国,本就不易,如今被自己效忠的君王怀疑戕害,死后还要泼她一身污名,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又如何过得去。
    “你打算怎么做?”太后问他,“揽下罪名,承认自己诬陷忠良,听凭处置,消解军中怨气吗?”
    “如此……最为妥当。”
    非但能消解军中怨气,百官的怨气、天下的怨气,一并都能烟消云散。
    “忱儿不会同意的。”
    太后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枯如树皮的手,握住了小棠的手腕,闭上眼睛,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娘娘……”
    “环印不是在你身上么?为何会中相思蛊?”太后平静地问他。
    从他一进门,太后就察觉到了,摸他脉搏,只是为了确认。
    “我……”
    记忆倒回昨夜,在段景忱带着谢慈一行人进入行宫的时候,他担心段景忱遇上蛊王会有危险,便以引诱蛊王为由,把环印给段景忱护身了。
    是以,海棠花林,他掉落在荆棘上的时候,根本没办法避开上面的蛊毒。
    “娘娘教导棠儿忠心护主,虽江山已定,但天下未安,棠儿不敢懈怠。”
    “这蛊毒无药可解。”
    小棠低下头,沉默不语。
    “无药可解啊……”太后自言自语地重复。
    小棠微微握起拳,内心挣扎,却徒劳无功。
    相思蛊无解他知道的,太后此前就教过他了。
    今日来此,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很不巧,他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
    “无妨。”小棠无谓一笑,有些苦涩,“听闻这蛊毒只惩善妒之人,只要……”
    只要皇上对他心意无二,便不会发作。
    但是,一国之君的专情,听上去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笑着继续道:“只要我不在意,就不会受苦的。”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