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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过来,陪朕睡觉。”

    乾清宫大门紧闭。
    雨过天晴,太阳晃得人焦躁。
    今日崔奉宁亲自值守,站在门口,远远瞧见来了人,赶紧上前去迎。
    “棠公子。”
    小棠看看紧关的殿门,问:“皇上在吗?”
    “在,皇上在跟陆将军商讨事宜,公子稍候,我去禀报。”
    大殿内,军事图铺在案上,段景忱全神贯注,听陆鸣排兵布阵。
    “今日北盛使臣的状态很明显了,他说沦陷一城,实则,沦陷了十城都未可知,一旦北盛被破,燕召便有了取之不尽的粮饷,到时,我们再奇袭黄泉谷,切他们后方,就没有意义了,属下以为,要尽快派兵。”
    段景忱眉头紧锁。
    北盛催得紧,大齐却不能乱了阵脚。
    “皇上是担心军饷?”陆鸣问。
    曹濯手里的银子还没挖出来,现在户部能调动的库银不多,仗一打起来,军需就是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属下有个办法,不知可行与否。”
    “讲。”
    “岭南军的军饷,每年占国库支出的三成以上,但南部边境多年未起战争,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银两,听闻岭南军中,连最普通的士兵俸禄,都能抵得上一个小门商户,如能拨调一部分用于北方战事,此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岭南军受朝廷恩泽,是当年秦恕将军的功劳。
    那时先皇参与皇位之争,正是靠岭南秦家军开路,才一路杀到了京城。
    登基之后,先皇便承诺了岭南军如今的优待。
    下的是圣旨,写到了大齐律法中,任何人不得随意篡改。
    如果岭南军还是秦家掌管,那调拨多少银两段景忱也是放心的。
    可如今,舅舅故去多年,岭南山高水远,不好掌控,突然苛减他们的利益,恐生变故。
    “此事朕再考虑一下。”
    “皇上……”
    陆鸣还想劝谏,崔奉宁进来了。
    “皇上,棠公子来了。”
    无人察觉,陆鸣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让他进来。”段景忱道。
    “是。”
    小棠随后入殿。
    不管昨夜经历了什么,再见他永远还是那副洒脱模样。
    “皇上,陆将军,在聊什么,方便我听么?”
    都人进来了,还问废话。
    段景忱见了他,眉头的阴云散去一半,“去了何处?”
    原本也打算带他一起商讨的,方才送走北盛使臣,段景忱带着陆鸣回乾清宫,本以为他还睡着,回来一看,人却走了。
    问了太监,说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他那身上还受着伤呢。
    “随便逛逛。”小棠随口道。
    他走到段景忱身侧,定定看着陆鸣。
    陆鸣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目光,“公子伤可好些了?”
    小棠露出疑惑的神色,“陆将军怎知我受伤了?”
    陆鸣瞬间失神,沉默片刻,道:“方才听皇上说的。”
    “哦。”小棠冲他一笑,“我没事,多谢陆将军关心。”
    他们是出生入死的旧相识,往常见面,小棠都是叫陆大哥的。
    今日一口一个陆将军,叫得人心惊。
    “你们说到何处了?不必管我,继续。”小棠道。
    段景忱道:“北盛催促我们派兵,陆将军想带军从黄泉谷奇袭。”
    “黄泉谷?”小棠看向陆鸣:“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陆将军有把握吗?万一奇袭失败,晏林军可是要全军覆没的。”
    陆鸣凝着面色,深吸了一口气,“晏林军本就是敢死之师,为朝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小棠点点头,踱着步子绕过军事图,走到陆鸣身边,伸手拍上他的肩膀。
    “将军果然大义。”
    他掌心郑重地运着力气,一副颇受感动的表情。
    陆鸣腮骨一动,面色微微泛了白,身体下意识是要往后躲的,却忍着没有动。
    小棠盯着他,良久,才松手退回段景忱身旁。
    “昨夜皇上亲率禁军到城外捉拿逆党,章大人说给陆将军送了信,将军几时到的?”
    陆鸣闻言,惶恐地跪在地上。
    “公子恕罪,皇上恕罪,臣昨夜救驾来迟,带兵赶到时,皇上已经回宫了。”
    小棠垂着眼眸打量陆鸣,沉默须臾才上前扶他,“将军别紧张,快请起。”
    他主动替陆鸣找借口:“听闻这些时日云儿染了病,症状颇为严重,陆大哥是不是忙着照看她了?”
    这句话倒是贴心了,又叫了他陆大哥。
    可旁人体会不到其中深意,陆鸣却细思极恐。
    女儿的病是他个人私事,只有军医和身旁几个心腹知道,他未曾对别人说过。
    皇上和公子却连这个都知道,这是不是在暗戳戳提醒他,神兵营风吹草动,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是,属下这些日子照顾云儿,的确分了些神。”
    小棠责备道:“有难处为何不说?”
    他向段景忱征询意见:“叫太医去营中给云儿瞧瞧?”
    未等段景忱应允,陆鸣惶恐道:“云儿偶感风寒而已,不必劳烦太医了,请皇上放心,再不会出现此类情况,属下定随时待命,听皇上调遣!”
    他不需要,小棠便不勉强,笑道:“好,陆将军辛苦了。”
    陆鸣平复片刻,抱拳行礼,“皇上,今日若无其他事,属下先告退了。”
    “嗯。”段景忱点头。
    小棠似笑非笑的神情,目送他走到门口。
    突然开口叫他:“陆将军。”
    陆鸣面上拂过一层阴云,脚步定在原地,回头询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小棠直直盯着他的双眼,“你不问问程参将么?”
    对视之间,两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眼中探究些什么。
    陆鸣思量须臾,问:“她,可以回来了么?”
    小棠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不能。”
    陆鸣垂眸,似乎察觉到了小棠的试探之意,坦然道:“程鸢是我一手提拔,若是问我态度,我信她为人,可事关皇上安危,我不敢袒护任何人,此事不管怎么查,晏林军上下定当全力配合。”
    “好。”小棠满意道。
    陆鸣又行一礼,转身离去了。
    殿中只剩段景忱和他二人。
    小棠假意的笑容散去,“昨夜交手时,我刺了那蒙面人肩头一刀。”
    方才他拍陆鸣肩膀的时候,段景忱注意到了。
    小棠道:“陆鸣肩上有伤。”
    他话只能说到这个程度,晏林军平日的操练强度非常人可想象,受伤挂彩在所难免,光这一点不足以给人定罪。
    并且,如实讲,他也好,段景忱也好,最不想怀疑,也最不可能怀疑的人就是陆鸣。
    没有陆鸣和当初的两千晏林军,就没有今日的皇位。
    段景忱低头盯着军事图,面色愈发的沉。
    内忧外患,都是棘手的事,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宫门开了一道缝隙,崔奉宁轻手轻脚地进来,躬身禀报:“皇上,太医来了。”
    段景忱回过神,疲惫地抬起头,“宣。”
    “是。”
    崔奉宁引着孔太医进来,“太医请。”
    小棠见了孔太医五官拧成了包子,可怜巴巴地拉扯段景忱衣袖,“怎么又宣太医啊,我都没事了啊。”
    崔奉宁小心地在旁解释:“公子,太医是来给皇上换药的,昨夜……皇上也受伤了。”
    小棠愣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上受伤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眼睁睁看着孔太医打开药箱,取了东西出来,对段景忱道:“皇上,还请宽衣。”
    段景忱面无表情坐下身,龙袍解开,褪下了一只衣袖。
    一条小臂用白布包裹着,孔太医一圈一圈将布条拆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暗红色的伤口。
    小棠心口一揪,平时废话那么多,这时候却连句关心都不会了。
    他真的没发现,一点也没发现。
    皇上手臂受伤了,昨晚还替他上药,还那么久一直抱着他。
    药粉撒在外翻的皮肉上,痛感一般人承受不了。
    段景忱坐在那里没吭声,小棠却忍不住龇牙咧嘴:“哎呀疼疼疼……孔太医你轻点啊!”
    孔太医都快不知道这差事该怎么当了。
    他在宫里给王子皇孙看了一辈子的病,还从来没有人说他手重的。
    “皇上可还受得了?”他小心地问段景忱。
    段景忱神色平稳,“嗯,继续吧。”
    好在伤口不深,瞧着不是实实砍上去的,应当是躲避不及,被刀锋扫到的。
    孔太医利落地将伤口包扎好,又叮嘱段景忱道:“还是不要碰水,愈合之前,这条手臂尽量不要活动。”
    “嗯。”段景忱点头答应。
    “没有其他事,微臣先告退了。”
    孔太医背着药箱退下去了。
    小棠坐在一旁,表情已经从普通的包子变成了受气包。
    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说什么都没有威慑力了。
    “把他们都杀了!”
    段景忱叫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
    “明天再杀,过来,陪朕睡觉。”
    拼杀过后,一夜未眠,段景忱疲乏至极。
    与小棠说完,他兀自先去了床榻,躺下后便闭上了眼。
    小棠走到床边,静静看着他。
    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段景忱手掌微动,拍了拍身旁的被褥。
    意思是叫他上来。
    床边一侧的手臂是受伤的那条,小棠怕碰到他伤口,脱了鞋袜上床,往里侧跪爬。
    一条腿才跨过段景忱身子,便被他拦腰搂住了。
    往身前一带,小棠整个人便伏在了他身上。
    “皇上小心伤口。”他着急地提醒。
    段景忱神色淡然,受伤的手臂没有动,用另一只抱他。
    掌心摩挲过腰身,到背部的位置,段景忱不再往上碰了。
    “还疼么?”他问,困倦的声音哑哑的。
    “不疼。”小棠没有诓骗他。
    段景忱这才放心再往上抚摸,触碰的力道还是极其的温柔,若有似无,一下一下。
    “皇上这样睡得着吗?”
    “嗯。”段景忱闭着眼睛,轻声应着。
    小棠用手肘支撑着床面,尽量不用力气压他。
    段景忱呼吸更加平稳了。
    床榻间悄无声息。
    凸起的喉结近在咫尺。
    小棠不知自己突然着了什么魔,盯着那颗喉结,觉得好看至极。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一寸寸,一寸寸靠近。
    怕打扰他休息,只用温热的鼻息抚过,没有亲上去,也没有触碰到。
    稍稍靠近,立刻退回来了。
    那颗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不受控制的。
    段景忱睡不着。
    “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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