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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能留。”

    一吻安抚了满身的疲倦,痴醉缠绵,把原本睡足的人也搅和晕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小棠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
    睁开眼,发现段景忱还抱着他。
    床帷拉开了窄窄的缝隙,段景忱靠坐在床头,隔着帘子听外头的人禀报情况。
    外面是章大人。
    “回皇上,倒塌的阁楼里,一共发现四十五具尸骨,死亡时间不一,都已经运回刑部了,具体的死亡缘由需进一步确认,可能,要再麻烦棠公子走一趟了……”
    段景忱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低头看他。
    “睡够了?”
    小棠顾不得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问章纵:“尸体可都是女子?”
    “是。”章纵回答,“跟公子此前说的一致,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
    章纵沉思片刻,“公子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一觉小棠以为睡了很久,原来只过了一个时辰。
    从宫门出来,天色将暗。
    此行不便声张,小棠身旁没有带多余的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刑部的马车。
    半个时辰,他随着章大人来到了刑部验尸房。
    四十多具尸身被白布盖着,有些腐坏的程度较低,有些只剩下头发跟骨头了。
    “初步查验,死亡时间最长的在八个月左右。”章纵向他讲明情况。
    八个月,那也就是皇上登基之初,他们就开始筹谋了。
    小棠掀开手边一具尸体的白布,惨白的小脸孤零零躺在板子上。
    正是昨夜被那苗疆女子抱在怀里的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被抓来炼蛊,死前不知受了多少苦。
    小棠于心不忍,放轻了动作解开她衣衫。
    奇怪,她身上竟没有伤痕。
    活人炼蛊跟其他毒虫炼蛊是一样的,都要将毒物同置于一室之中,让他们互相攻击争斗。
    不可能没受一点伤的。
    小棠默默思考着,又掀开了旁边一具尸首。
    这一具腐坏得较为严重,无法辨别有没有毒虫撕咬的伤口。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这一具,竟又是一个女童。
    小棠继续查看第三具,第四具尸体。
    一整排掀开,都是差不多年岁的小女童。
    “公子不用看了。”章纵在旁道:“这就是我方才与你说的奇怪之处,所有死者里面,没有成年人,全是七八岁的孩童。”
    偌大的验尸房,陡然升起一阵寒凉。
    小棠再次回到那具完整的尸体旁边,仔细查验女孩的身体。
    再次确认,没有被毒虫啃咬的痕迹。
    他又循着另外几具腐坏不深的尸体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问题。
    “她们没有被炼蛊。”小棠道。
    “不是拿来炼蛊的?”章纵惊讶,“那为什么要把她们关起来?”
    小棠也想不通,现在的线索太乱了。
    “蒙面人追查的怎么样了?”小棠问。
    章纵道:“禁军全派出去了,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搜索,以密林为中心,方圆数十公里严密排查,但对方不知躲到了何处,全然没有踪迹。”
    小棠目色渐深。
    “找不到,也未必是躲藏起来,还有一种可能。”
    章纵看着小棠,紧跟着他一同思考,顺着他的话道:“灯下黑。”
    敌人要是明晃晃站在眼皮子底下,去外面又怎么搜得到呢。
    “神兵营这两天有什么动静么?”小棠问。
    朝廷各大分支机构,都是安插了眼线,监控官员的。
    皇帝每天高坐明堂,不可能两眼一抹黑,下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景忱此前之所以放心大胆,不彻查晏林军,就是因为军营的动向有人盯着。
    没有收到异常汇报,不必草率行事。
    而这些安插出去的眼睛,先皇在世的时候是宦官暗中掌管,现在,是由章大人掌管。
    章纵回道:“没什么动静,一切正常,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小棠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不可能是随便问问。
    章纵心思缜密,看得出来小棠是有话不便与他说透,便也没有追问。
    “这些女童都确认身份了么?”小棠问。
    “正在核对,最近一年的确有不少失踪案件,待核查完她们身份,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嗯,蒙面人继续追,他带走的那个苗疆女子很重要,搜索的时候留意。”
    “明白。”
    小棠说完,用白布擦了擦手上的污痕,转身出门了。
    “恭送公子。”
    走到门口,小棠想起来还有个事情没问。
    “对了。”
    “怎么了公子?”
    小棠回过头,“那些画查验了吗?”
    章纵叫他问得迷茫,“公子说的是什么画?”
    “挂在阁楼中的画卷。”
    章纵仔细回忆了半天,再三确认后,摇摇头,“阁楼的废墟臣带人翻过了几遍,能找到的线索都带回来了,未曾看到过什么画卷。”
    这下是小棠茫然了。
    阁楼只有两层,坍塌时震不出太大的力道,那么多幅画,就算被压坏了也是很容易找到残卷的。
    “一幅都没有么?”
    “没有。”章纵笃定道,“公子当时看到什么了?”
    小棠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头又开始嗡嗡作痛。
    “林中瘴气太重,或许我看花眼了。”小棠道。
    而后再没说别的,离开刑部,回宫了。
    今日这一趟,段景忱本打算陪他一同来的。
    奈何近来朝中事务繁多,下午丞相带着六部几个在位的尚书来了,将段景忱堵在了乾清宫,说有要事商量。
    他登基以来,丞相大多时候称病在家,鲜少参与朝政。
    碍于曾经的师生情面,段景忱一直没有动他。
    二人应当是心照不宣,再过一段时日,丞相大人主动退居,留得贤臣之名,也算善始善终。
    如今突然又来进见不知为何,想来,是来者不善,给皇上找头痛的。
    不知乾清宫情况如何,朝堂的事小棠不便插手,回来后便没有去找段景忱。
    避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活人蛊的事愈发扑朔迷离,他还得去见见太后。
    静安宫一如往昔,寂寥无声。
    佛堂中,袁盛榕站在门口,小棠跪在太后身后。
    陪她诵了一会经,才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活人炼蛊之术,当真存在吗?”
    太后给他的典籍之中,其他的蛊毒都有可考可查的实例,炼蛊的方法也是自古传承。
    唯有活人炼制的桃花蛊,只是记载了小蛊王的故事,顺带提到他是如何用活人蛊杀人的,并未记载具体炼蛊的过程。
    “是真是假,也只能蛊王亲口佐证。”太后道。
    小棠道:“我此前抓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蛊道师,并非蛊王本人,娘娘,会不会我们想复杂了,当年在苗疆烧死的人,就是蛊王。”
    “不可能。”太后的声音沉稳而笃定,“活人炼蛊之术,迄今为止,唯有蛊王一人成功,他要是死了,桃花蛊不可能重新现世。”
    停顿片刻,太后复又开口:“除非……”
    “除非什么?”小棠问。
    太后平静道:“除非,蛊不是新的,还是当年那个人。”
    当年的人?
    所以……那个穿苗疆婚服的女人?
    小棠当时的怀疑全然没有凭据,不敢轻易断定她身份。
    现在太后这样说的话,那便十有八九,他没猜错。
    “戚小姐。”小棠道:“她还活着!我见到她了。”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继续道:“她看上去神志不清,已经疯癫了,不过,我跟她提到蛊王的时候,她说得很清楚,蛊王已经死了。”
    事情似乎稍稍明朗,疑云将散不散。
    “可是……”小棠凝起眉头,思考着,继续道:“如果养蛊的人死了,便没有人操控她去了,她如何杀人呢?况且,那日押解刺客的路上,她并未出现过,那么多晏林军在场,陆鸣说不了谎。”
    他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思考着。
    他想到了那些女童的尸体。
    以及当时戚小姐疯疯癫癫,将女尸当成自己的女儿,用血喂养的场景。
    “娘娘。”小棠不确定道:“如果,被炼成了蛊的活人,用血液喂养她人,是否能将毒性复刻到她人身上?”
    太后闭着眼睛,许久才回应。
    “不知道,或许。”
    小棠咬着嘴唇,看似要捋顺了,细想还是不对。
    “我大抵还是想错了,”他否定自己道:“如果新的活人蛊是用戚小姐的血喂养的,那四十多具女童的尸体,足以说明,毒要喂到幼童的体内才有用,这样推算,程鸢这可棋,从十多年前就布下了,专门对付皇上,这太不现实了,不可能的。”
    程鸢。
    她没死。
    白日里小棠来的时候,太后亲口告诉他的。
    “我是跟你说了程鸢没死。”
    太后跪在佛前,面色仍未有一丝波澜。
    默默诵经,徐徐开口。
    “可我没说她是。”
    香灰烧断了,长长的一截掉在香炉上。
    小棠愣了。
    什么意思?
    “只剩一口气了。”太后道,“这女子实非常人,意志顽强,甚于男子。”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一个人七日七夜地狱般的折磨,就这么带过了。
    程鸢不是活人蛊,但她在毒牢中活下来了。
    因为已经意识不清醒,所以小棠今日提出要审她时,太后才说让他先回去。
    太后说完站起了身,苍老的身形,一举一动都是艰难。
    袁盛榕赶紧上前搀扶,太后摆摆手,对小棠道:“本宫累了,棠儿,剩下的事你处理吧。”
    说完,她无声地离开了佛堂。
    小棠的眉头皱得很深。
    袁盛榕走到他身侧,方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沉声提醒小棠:“公子,不能留。她现在必定恨透了你跟皇上,一旦活下来,定生报复之心,后患无穷。”
    最好的办法便是如太后娘娘所说,给她安上罪名,让她死有余辜。
    小棠盯着佛像,沉默了许久。
    而后开口问袁盛榕:“皇上还没来么?”
    七日时辰已经到了,他应该来看结果了。
    袁盛榕摇摇头,“外头人盯着呢,未见皇上身影。”
    想必还在忙着,抽不开身。
    “想个法子,先保住她性命。”小棠道。
    袁盛榕急切道:“公子三思,留她性命没有半点好处。”
    小棠决定好的事情不容商榷,他对袁盛榕道:“留不留她,我不能替皇上做主,快去。”
    袁盛榕还想说什么,却也知道小棠的脾气,谁也是劝说不了的。
    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咽回腹中,她欠身应允,“我知道了,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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