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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是我赶他走的。”

    天色将暗,绣局里亮起了灯火,前几日从宫外调来不少人,给死气的皇宫添了几分热闹。
    段景忱来得突然,把正在忙碌的绣娘们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活儿,慌慌张张跪地磕头。
    段景忱看也不看她们,站在堂中,目光朝着四周逡巡,却没有寻到小棠的影子。
    众人伏低跪着,不知道皇上来此是为了什么,没让平身,也不敢平身。
    茫然之际,人群中一个女子抬起了头,不高的声量淡定地传过来:“皇上可是来找棠公子的?”
    段景忱循声望去,找到了说话的人。
    看清她面容的一瞬,诧异地眯起了双眼。
    是姜滢。
    “公子没来。”不等他问,姜滢主动道。
    段景忱直直看着她,穿过跪地的众人,走到她跟前。
    对视之间,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气氛惹得在场的人十分好奇,想偷偷看看他们的表情又不敢,只得竖着耳朵细听。
    都知道丞相千金跟皇上关系不浅,她又是大臣们力荐的皇后人选,只不过皇上有怪癖,偏好男色,所以迟迟不肯迎她进宫。
    但话说回来,男色女色又有什么差别,姿容摆在眼前,哪个男子会嫌身边的美人太多呢,这姜滢生得国色天香,又被丞相府教养得稳重端庄,若是能学学那位棠公子,稍微使点心思手段,入主后宫还不是轻而易举。
    眼下就是个好时机,看她能不能抓住了,都说皇上被那棠公子迷了魂,这不是见到姜小姐也走不动路吗。
    一群人低头听着皇上吩咐:“都下去。”
    齐声道了声“是”,出门的时候又听皇上单独对姜滢道:“你留下。”
    于是一出去,女子们便开始议论,往后可要对姜滢姐姐再好一些,说不准哪日后宫便要由她掌管了。
    堂中只剩下姜滢和段景忱。
    “你怎么在这?”段景忱终于开口,眉宇间的不高兴写得很明显。
    不高兴不是针对姜滢,她明白,悠然一笑,对段景忱道:“皇上倒是问我,我还想问问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把人欺负得那么委屈?”
    她说的是小棠。
    “是他,让你进宫的?”段景忱问。
    姜滢点头。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都不必姜滢回答,他应当能猜到的。
    姜滢坦白时的神情有些无奈,知道他着急,不讲废话,直言道:“他说,让我多与皇上培养感情,早日履行我与皇上的婚约。”
    “胡闹!”
    所以他昨夜尽捡伤人的话说,句句往他心上扎刀子,就是想让他难受了疏远他,借机给别人机会。
    “不是已经说好那婚约不作数了,皇上没有告诉他吗?”姜滢问。
    段景忱烦闷地垂下眼睛。
    之前没有对小棠说,是怕他多心,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而现在,说不说的,他认定了一个道理,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姜滢道:“那日他来找我,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怕添乱子,不敢多说,需要我替皇上去解释一下吗?”
    段景忱摇摇头,“不必了,跟你无关,没有你,还会有别人,流言蜚语太多,他是被逼迫得没办法了,非要让朕立了皇后才能安心。”
    跟姜滢猜想的情况差不多。
    她对段景忱道:“流言蜚语,我也听说过一些,有些确实很难听,对他不公允,对皇上影响也不好,他这是不想让皇上为难,才推着皇上立后。”
    段景忱心头一阵阵发酸。
    姜滢观察着段景忱的神情,问:“皇上是怎么打算的?若有必要,会迎别的女子入宫吗?”
    段景忱片刻没有犹豫,“自然不会。”
    姜滢轻声,“那便去与他说清楚了,别让他胡思乱想,那日他一句句教着我怎么接近皇上,我瞧着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她这话自是有夸张的成分,但小棠满心为了段景忱考虑,这一点是不会看错的。
    段景忱眉头一沉,一时急躁,转身便往外走了。
    还未出了堂,又折返回来,一脸头痛的表情,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回来了?”姜滢不解询问。
    段景忱苦闷道:“他今日诓骗着朕过来见你,是在心里打算好了的,现在去了也没用,他不是想法子把朕赶走,便又是要说那些不中听的。”
    姜滢劝道:“几句气话,又能如何不中听了?遭了那么多非议,还不许人委屈了吗?耐心哄一哄就是了。”
    “能哄早便哄好了。”段景忱无力道:“你不了解他,他这人看着乖巧,打定了主意的事,从来不听我的想法,一意孤行的时候,连性命都不顾及,立后的事,我不答应,他会想方设法逼我到底,想要他听话,除非……”
    “除非什么?”姜滢茫然问他。
    除非他自己心里认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他以为的那些东西更重要。
    段景忱不再多说,他们之间的事,又岂是跟外人说得清的。
    他沉下心绪,回忆起过往,慢悠悠对姜滢道:“你知道,很久之前,他是怎么试探朕心意的吗?”
    想起来,段景忱忍不住苦笑。
    “那时候,朕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看见他跟旁人走近,明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气得像个疯子。”
    他看着姜滢,带着怨气的目光中,不知在盘算什么主意。
    姜滢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我与皇上自幼相识,在我心中,一直拿皇上当做亲弟弟,婚约解了便是解了,皇上切莫为了跟棠公子赌气就冲动行事,不然过后想解释都没有余地了……”
    她急切撇清关系的样子,是生怕自己卷入无妄的是非之中。
    可她应当清楚,她的身份,只要入了宫,就不可能不遭人议论。
    “你来此,是为了什么?”段景忱问。
    姜滢目光一沉,赶紧恭敬垂身,“自是受太后之命,绣瑞相图,祈求大齐将士们旗开得胜,一举击败燕召。”
    丞相死后,反对出兵的言论便讳莫如深,再没有哪个官员敢在段景忱面前谏言,让他不要发动战事。
    官员都不敢提的话,姜滢这小女子若是不知轻重地乱说,更是自寻死路了。
    段景忱对她所言没有全信,也没有质疑,言辞没向无关的方向去引,对她道:“帮朕演一出戏。”
    ……
    消息是故意传出来的,自然想传得多快便是多快了。
    小宫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说皇上把丞相府的姜滢小姐接到了宫里,这几日聊得火热,每晚都要在乾清宫相会。
    从前都说皇上独宠棠公子,还担心一个男子独占着后宫,不能替皇上诞下子嗣,日后必要误了江山社稷。
    如今看来,是众人多心了,皇上不过图一时新鲜,没有那么糊涂。
    宫女们议论得起劲,边说边笑,路过坤宁宫的时候,猛然看见袁尚宫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匆忙溜了。
    当真是没有记性,从前那两个扒皮的宫女都忘了是不是,还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袁盛榕心里冒火,可说起来又能怪谁呢,现在这样,不是公子一手促成吗。
    “袁尚宫。”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唤她。
    袁盛榕回头,瞧见是厨房伺候的小太监,哭丧着一张脸,对她道:“奴才方才去唤公子用膳,公子又不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袁盛榕眉头一皱,忧心忡忡。
    这都几顿没好好吃东西了,这么下去身子哪能受得了。
    “我去看看。”
    袁盛榕匆忙行过庭院,来到小棠房门口敲门,隔着门板对他道:“公子,该用膳了。”
    房中没有回应。
    袁盛榕担忧劝道:“公子,多少吃一点吧,喝几口清粥。”
    还是没有回应。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细听房中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
    睡着了吗?
    “公子,我进来了?”她试探着推开门,探进身子,左右瞧瞧,看见了窗边的人影。
    小棠半靠在躺椅上,单薄的身子一动不动,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这样子让袁盛榕有些揪心,她轻着步子走过去,还以为小棠在睡着,走近一看,却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呼吸很是艰涩,一只手捂住胸口,似乎难受得不行。
    “公子你怎么了?”她蹲下身查看他情况,急切道:“哪里不舒服?你等着,我去传太医!”
    “袁姑娘!”小棠抬起手臂拦住她,虚弱的声音解释:“我没事,旧伤而已。”
    “旧伤?什么时候的旧伤?不是早都恢复了吗?”
    “真的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袁盛榕哪里看得下去他这副样子,猛地站起身,“我去叫皇上来!”
    “站住!”小棠动作很艰难,起身的时候险些跌在地上,冲到袁盛榕身前,挡住了她的路,“我说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叫皇上来干什么。”
    “我叫皇上来看看公子难过成什么样了!”袁盛榕实在心疼,说话也不管不顾了,对皇上十分不敬:“他怎么能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他不知道公子会伤心吗?”
    “是我赶他走的,是我想让他跟别人在一起。”小棠疲惫地解释。
    袁盛榕听不进去,“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变心了!才几日?把人都领回乾清宫了,夜夜都要见面,就这么等不及吗?”
    “你放肆!”小棠拂袖一挥,桌子上的茶具稀里哗啦落在地上,砸得稀碎,他通红的双眼怒视着袁盛榕,那表情太过骇人,瞬间吓得袁盛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小棠低下头,大口缓着气息,缓了许久,才又虚弱地开口:“抱歉,我不是冲你发火。”
    袁盛榕不敢再说什么,低下头默默收拾地上的狼藉。
    小棠回到了躺椅上,闭上眼睛,被巨大的无力感吞噬。
    不能自控的感觉像是被人捉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他身上不断加注痛苦,是命丧在他刀下的冤魂吗,来向他讨债了,恨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好好活着。
    “袁姑娘,粥替我拿到房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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