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就取消那些学习活动。
    裴九韶：“……”
    东北这边，处对象的两人借着电话过招。
    西南方向，容振华和媳妇儿刚挂断电话，就对上大家灼热的视线。
    接线员和排在后面的热心战友、嫂子们或热心，或警惕，或怀疑，或兴奋。
    眼神儿跟烙铁似的。
    容振华怀疑已经有人去找监管了，赶紧和媳妇儿配合着，说了说自家外甥女独自一人去插队的事儿。
    旁边没个长辈看着，身体又弱，人还懂事儿，离得这么远，他们可不就得小心安抚着。
    不然把自家姑娘推到那边，他们哭都来不及。
    两人说得真心实意，早些时候听说外甥女落水后放弃工作去插队的事儿，还气得抹了眼泪。
    对，说的就是容振华。
    事情早在家属院传遍了。
    虽然不怎么信，但笑话都笑了好几轮。
    大家也真的见这对儿夫妻到处换东西，寄钱寄包裹，没多久还收到东北包裹的情况。
    算是信了他们的话，开始说起自己知道的事儿。
    这个说镇上哪家姑娘去插队，在乡下结婚生娃了才跟家里说。
    那个讲里面文章多着呢。
    “前几年有知青去我们那儿插队，干不来农活，和凑上去送吃送喝的闺女好上了。”
    “隔壁大队的娃娃亲上学回来，直接带人砸了知青点。”
    “嚯，怎么不去找那闺女？是还惦记着吗？”
    “惦记啥惦记，那闺女家里有八个长成的壮劳力，在村里又不是无根浮萍，真打起来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人好像还在念高中呢。”
    “呦，怪不得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知道那个娃娃亲咋说吗？人说‘这不是报仇泄恨，我们认识这么些年，好歹算妹子，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就对人好点儿，别再胡乱勾搭人’。”
    “这话一说，差点儿说出一颗回头草。”
    “哎呦，这娃娃亲可不得了，那闺女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以后有的哭呢。”
    讲故事那人撇了撇嘴，“这娃娃亲一直在念书，就没往这边跑几次，谁知道是咋回事儿？反正那闺女家里憋着气去修知青点……”
    修得差了知青们不同意，修得太好闺女家不愿意，闹来闹去，把那破房子盖成了土坯大瓦房。
    娃娃亲出了气，闺女家里差点儿闹分家。
    听得人拍了拍胸脯，有人说这娃娃亲太狠了，也有人说就得这么做，好歹还警告了那个知青。
    说啥的都有。
    不知是谁想到什么，问了起来：“那个娃娃亲叫啥名字啊，现在是干啥的？有对象了吗？”
    “叫狗蛋还是狗剩，贱名儿好养活，村里娃娃不是鸡就是狗的，我还真没记住，你家里闺女才多大，问这干啥？”
    “瞎，我这不是老家还有个妹妹……”
    又有新的热闹吸引大家的注意，渐渐围了过去。
    容振华那点儿气还没上来，就彻底散了。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他和媳妇儿还打算把周围的事情整理一下，化名给容蓁寄过去呢。
    而且听她们讲那些家长里短，还能坚定在电话里和容蓁沟通的那些想法。
    他也不急着走了，隔了一段距离排在后面，准备悄摸记录一下新鲜的故事，再好好骂骂精挑细选的老战友。
    结果被媳妇儿一把拽住。
    容舅妈听了个全须全尾，正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录呢，瞧见他的神色变化，拽着人压低声音。
    “你当初为了不让老战友的子侄拐走囡囡，筛了好几遍，千挑万选找到一个，现在人被窝边的兔子叼走了，吵着有啥用？”
    估计人正等着笑话你呢。
    容振华垂头丧气，又被媳妇儿白了一眼：“要是早点把人接过来，哪怕在杭市军区找一个……”
    “这话打住，”容振华抹了把脸，瓮声瓮气地说：“我当了这么些年兵，能不清楚当兵的啥样吗？”
    一份工资养全家、因为各种缘故被迫娶妻、抛妻弃子骗婚……
    还有那些拎不清的。
    当兵和人品没关系，加上家属院，要应付的事情就更多了。
    何况当兵的男人不属于自己的小家，而是属于部队属于国家。
    一声军令，前面刀山火海都得趟。
    家里家外全靠媳妇儿撑着。
    结婚这么多年，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媳妇儿还是担惊受怕，习惯不了，哪能让容蓁再受这个苦？
    容振华叹了口气，扯起别的：“你刚才说的跟我说的有啥区别，不都是玩儿吗？”
    容舅妈看他翘屁股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沉声骂了他一句：
    “你当容蓁是你们男人？我的重点是保护好自己，你净想着玩儿了。对了老容，素华结婚前你们也是这么说吗？”
    她是真的有点好奇。
    读书的时候就没见素华怎么玩儿，后来叶向东明里暗里追人，送花念诗送吃的，她都是淡淡的，跟少了那根儿弦似的。
    “那——那时候啥情况，现在啥情况，时代在变化，思想也要随着变化才能跟上国家建设。”
    容振华矮了矮身子，装作系鞋带的模样，说：“你现在这么想，结婚前也没试试行不行啊。”
    容舅妈伸脚放到他屁股下面，一勾一推差点儿跟玩儿乌龟似的把人撬走。
    等人起身瞪她了，赶紧开口求饶：
    “我、我那会儿年轻，书上学的和实际操作能一样吗？光想着当兵的身板儿肯定好，谁知道——呜呜呜！”
    容振华连忙捂嘴，四下看看，见其他人都在那儿围着说些家长里短，这才放了心。
    “别在这儿胡咧咧，人家那是林子里熬的，绝对能治好！”
    “我知道我知道，想说的也不是那些，”容舅妈推搡他一下，“没洗手你捂我干嘛，上面都是细菌。”
    “东北经常下雪，潮湿吗？”
    “还真不，那边儿干冷。”
    容舅妈岔开话题失败，强行转移，“受冻也不行啊，听说手指头都能冻掉……谁知道会不会影响身体？”
    “她那对象在南边儿待久了，要是适应不了东北的天气有了损伤……”
    岔开话题是一回事，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女人婚前不仔细看好，婚后日子不好过，那时再想分开，不扒一层皮都走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