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放在几年前，容舅妈不会有婚前尝试的想法。
    不过近几年、特别是近段时间为了换布，和这边的老乡打的交道多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有了这些个念头。
    要不是今天和容蓁通话，还不知道老容也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她紧了紧心里的弦，而容振华神情凝重，这会儿一无所知，“你说的也是，这确实是要关注的重点……”
    不管男女，睡舒服了怎么都好说，睡不舒服，多说一句话都能打起来。
    他心里嘀咕，听了一肚子家长里短，更是这么想了。
    当然，这得放在闺女身上，要是儿子吃干抹净不负责，回头打断他们的腿，压着给人送过去。
    容振华一会儿乐一会儿气，旁边儿还有个苦笑的媳妇儿。
    讲故事的人打完电话，扭头瞧见，没一个叫他们夫妻的，路上的话题又多了一个。
    容舅妈熟练地恢复表情。
    容振华早就习惯把做好人的机会留给媳妇儿，刚好轮到他打电话，心里一琢磨，干脆拨到了杭市。
    运气不好。
    没能当即转接到王家人，只能留下时间，明天晚上再来通话。
    其实一开始，他和媳妇儿是散步散到这里，顺便寄个包裹，没想到恰好接到容蓁扔的炸弹。
    现在打完电话，就准备继续去散步。
    然后就被叫住了，说刚到了个清河公社的包裹。
    得，这还散什么步呢。
    容振华签了字，抱着东西往回去，路上不住回答热心的街坊邻居：
    ——“哎呦，就是我家囡囡送的东西。”
    ——“可不就是，说了自己吃用自己吃用，还是一个劲儿的送。”
    ——“小棉袄就是贴心，我都不敢想你们家以后的日子就多好哎……”
    你可赶紧闭嘴吧！
    老何家里生了七仙女，回家没少扔筷子拍桌子，何嫂子快愁死了，你再炫耀小心人给你穿小鞋。
    容舅妈对着愁眉苦脸的何嫂子笑了笑，道：“嫂子别搭理他，这是知道囡囡找了对象，正发神经呢。”
    “改天咱们去寨子里换东西啊，上次去的时候，阿姐说他们忙着转山转海物色阿肖，没有集市，这个月应该忙完……”
    话还没说完，被容振华一把扯走了。
    转山转海物色阿肖。
    听起来相对文雅，其实是附近的少数民族在转山转海节。
    他们除了庆祝节日、感恩祈福外，还会趁着盛会物色对象，结交阿夏。
    这边男不娶、女不嫁，晚上男方去爬房子，清晨回到自己家。
    彼此合意，就把这种形式确定下来，变成相对稳定的长期阿肖，也叫阿肖婚或者阿夏婚。
    孩子归女方所有。
    容振华觉得媳妇儿跟何嫂子说太多是在挑事儿，但不得不说这种婚姻制度很不错。
    除了女方要等男方爬房这点太被动，其他方面比素华和叶向东的关系还要先进。
    只是距离太远，不好直接劝容蓁。
    他琢磨着回头和容蓁分享一下这边的故事，旁边听到询问的何嫂子却愣住了。
    她回去仔细琢磨一番，拽着丈夫说得格外激动。
    十分钟后，何家又吵吵起来。
    听说这次是何嫂子占了上风。
    引起好多热心肠的嫂子们围观。
    这边热闹的时候，容家的夫妻俩摸着草绿色的布料，心中狂喜，表情癫狂，无声大笑。
    恨不能从窗户跳下去，飞到东北确定布料的功效。
    要是这块儿乌拉草做成的布料真的能速干、透气、杀菌，就不怕长期在雨林、瘴气中执行任务的战士烂裆、烂腋窝、烂腹股沟，患皮肤病了！
    容舅妈拽住兴奋的丈夫，连声道：
    “囡囡离得远，再怎么也不如在实践中确认的好，咱们试试再说，别让孩子空欢喜，我再整理整理那些东西……”
    空欢喜啥啊。
    叶容蓁不知道有一片瓜田朝自己奔来，也没想到包裹现在才寄到西南，关于布料的计划已经安排到下一步，早就忘了和部队沟通的节点。
    旁边的裴九韶在电话里得到诸多资金支持、礼物援助，挂断后在旁边寄出两个包裹。
    完了无声地看她一眼，推着自行车走出人群。
    叶容蓁走在他的旁边，隔着一臂距离，踩着从乌云缝隙露出的阳光。
    经由树叶、屋檐遮挡的光斑不多。
    发现圆润的光点，雀跃着踩上去，又被同样跳跃的阳光踩在黑色小皮鞋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在这样的背景音中听到对方看似不经意的询问。
    “妙音想多玩几个吗？”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借由悦动的空气送入耳中，很小声地淹没在前后行人的喧嚷中。
    他接着询问：“容蓁是怎么的想法？”
    叶容蓁意识到他准备做什么，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脖颈后面的红晕一点点向脸上攀爬。
    这似乎助长了裴九韶的胆量。
    没等到回答，也不在意。
    他继续追问：“请问叶副厂长是怎么想的？”
    “叶知青喜欢年轻一点的？还是想要更稳重的对象？”
    裴九韶盯着前方，神情自若，嘴唇微动，用传音的方式将话语喂入耳中，“叶老师呢？您应该很清楚吧？求您教我。”
    叶容蓁耳根发麻，清了清嗓子，看着前方动了动唇，“听说她们现在喜欢哑巴，说这样逗弄起来有种偷情的感觉。”
    偷情……
    裴九韶眼神暗了暗，闭上嘴巴跨坐在自行车上。
    等人坐好，趁附近的红袖章转身，捞起她的手臂搭在腰间，没等周围人看清情况，唰地往旁边巷子一拐，向前骑得飞快。
    叶容蓁搭在紧绷的肌肉上，略高的体温透过衬衣传递出来，偎的人掌心发软。
    忍不住挠了一下，肌肉剧烈颤抖，在掌中滚动，而它们的主人始终沉默。
    勾得叶容蓁跃跃欲试。
    下次探手时被对方一把握住，挠了挠掌心，继而抓着不敢放。
    看着两侧的房屋，感受着越来越慢的速度。
    叶容蓁挑眉，声音逆着风飘到前面：“怎么？裴同学要带叶老师去自首吗？”
    没得到回答。
    叶容蓁翘了翘脚，接着说：“要是自首的话……”
    还没说完，对方停下车子松了手，等她下车，无奈看她一眼，准备打手语。
    他还没开始动作，旁边就探出来个脑袋，热切询问：“自什么首？裴知青你们惹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