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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安室透用牙咬着绷带头,左手将另一节绷带头反向扯紧,刚换上的纱布又被染得血红,他忍着恍恍惚惚的目眩感,再一圈将绷带缠紧,然后把换下来的医用废品用黑色塑料袋装好隐藏。逃跑路上病急乱投医,Gin抢的医生不擅长处理枪伤,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武力胁迫而来,加上外在环境因素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发炎了。

    安室透手术后就单独呆在一边,自己的伤口已是如此,比他伤得更重的Vodka肯定更严重,他不关心Vodka死活,只是自己再这样下去必然难逃一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假皮尚且完好。他到破烂的洗漱间,用冷水扑眼睛,暂且保持神志清明。安室透贴着墙壁屏气静听,适才还能隐约听到的话语声,现下却静得诡异。

    他摸索着朝出口小心翼翼地移动,挪到废弃办公室门口时,听到了轻微的石子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安室透缩回脚步,隐身埋入书柜与墙角的夹缝里。

    这个废厂子只是行动聚合临时所用,无垒可守无器可攻。听声音的密集度,上楼的人至少有十几个,安室透不能贸然与敌友未清的人撞上。很快,声音隔得越来越近,安室透听到有人拖着嘶哑的嗓音发出命令。

    “搜!”

    一会儿,脚步声四散开来。

    凭这句命令,便知是敌人了,只是安室透暂时还不知道是哪路敌人。没几分钟,同楼层废车间里传来打斗声,接着是Chianti的咆哮:“什么人?”

    “自己人,别伤着了。”有个磨牙又扎耳的嗓音,携着一口漫不经心的腔调回道。

    安室透歪着脑袋,一只眼睛透过破烂的玻璃窗看到车间内的情形。十几人举着上好】消】音】器的手】枪包围Gin几人,为首那人一身渔民装束,脸上有道狰狞可怖的疤痕斜斜地横于左颧至右颌之下。安室透猛然一惊,那个男人,他在视频里见过,是挟持结城绫未果的刀疤男。

    “白医生的人。”Gin冷言,“怎么,这是要改朝换代?”

    刀疤男微异:“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Gin 咧嘴哼道:“除了组织想重搭结城家这条线而关照结城绫,还有谁会锲而不舍的去绑结城绫呢?白医生躲在中国境内,靠着你们家大小姐,这么快就想自立门户了吗?”

    “Gin,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刀疤男态度一转,笑着打哈哈,“我们只是来找一个人。”

    Gin不想搭理他,刀疤男自顾自说道:“Bourbon在吗?怎么没看到他?”

    “找他做什么?”Gin冷若寒冰。

    刀疤男说:“有件事,想拜托他来做。”

    “什么事?”Gin满脸不悦。

    “主人的事,我不方便打听。”刀疤男含糊道。

    Gin甩出一句:“不知道。”

    刀疤男眯着眼,视线扫一圈行动组的几人:“Gin,据我所知,你们跟Bourbon没好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吧。”

    Gin说:“你不是搜了吗,既然没找到人,肯定是逃了。”

    “不介意,我再看看?”刀疤男仰头望望废厂子上一层楼。

    “随便你。”Gin满不在乎。

    安室透使劲儿扭大腿,用疼痛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他要抢在刀疤男搜厂子之前离开。刀疤男是来杀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他们口中的白医生,肯定就是白露的养父母了。安室透曾经的推测在此时得到佐证,白氏交给白露的任务,白露未实行,他们便出动另一批人来执行追杀任务。只是,不敢明言,他们依旧畏惧组织的力量。

    车子点火一刻,废厂里搜索的人即刻追了出来。安室透把车往最偏远的地区开,后面的尾巴如跗骨之蛆。开到一条灌木斜坡山林时,挂着挡在车子行进下跳车。人从斜坡滚进山林,无人控制的小车朝斜坡正前方的山崖栽下去。落入原始灌木荆棘的安室透听到头顶上方刀疤男恨恨不已的吼声:“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沉,荆棘刺破他周身皮肤,割裂的疼痛都无法让他意识保持足够的清醒,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白雾,身体轻飘飘的。一分一秒,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呼吸也轻到自己都听不见了。他不清楚自己眼皮是睁开还是闭上的,视觉感官内好像有种明亮的东西在晃动。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空茫的,神魂好像与身体分离了,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却分不清是谁的。脱离躯体的魂魄在无尽黑夜里游荡,他不由自主的毫无目的的随风漂浮,脚板未沾地,依旧能感受到地面的湿润感,周遭无建筑无植被更无人影,死寂一片。很快,浓雾开始裹挟魂魄,他下意识伸手去扇,可黑雾缠上他双手陡然间化作无数条张牙吐信的毒蛇,从脚底爬满全身。安室透失去的五感意识骤然聚拢,毒蛇相互吞噬融合化作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张开利嘴獠牙对准他脑袋。安室透心脏猛缩,手上的力道不知何时恢复了,双拳拽紧挥出。拳出一半,手卡在半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双手钳制。他拼力挣扎,始终不得寸近。蟒蛇狰狞面目也好似摁下暂停键一般,那个面目背后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次近在耳侧。

    “醒醒!”

    安室透感觉自己魂魄正在被什么力量拉扯。

    “醒来呀!”

    这句话后,安室透右脸颊有点疼,眼皮冰凉,他心中一跳,眼睛蓦地瞪大,视线内是一张清丽明媚的面孔,安室透好半晌没回过神。

    “你……”结城绫一只手拽着病床上的人挥出来的拳头,另一只手在他眼前左右摆动,语气像是哄精神病人,“做噩梦了,脑子还好吧?”

    安室透精神瞬间松下来,紧握的拳头摊开,缓缓从少女禁锢的掌心里垂下,无意识地轻声喊:“绫……”

    “嗯,在呢。”少女一脸认真,“是不是很饿?”

    安室透有气无力:“怎么是你?”

    结城绫嘴一撇,移开病床边的水盆:“哈!让你失望了。”

    安室透微微笑:“谢谢!”

    “不客气。”结城绫欣然接受他的感谢,提着一个保温壶,搁在移动餐桌上,再摇起靠背,拧开保温壶盖,拿出餐具,“清粥小菜,适合伤患。”

    安室透是有点饿,然而心事重重没什么胃口。结城绫眨巴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动筷的意思,说:“你睡了两天一夜,睡成神仙了。”

    对于她的调侃,安室透没应,他环顾一圈。单间病房,设施简单,病房外非常安静。

    安室透说:“不是医院。”

    结城绫长长地一声叹:“当然不是医院,我可不敢把你送医院去。那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经得起几次?”

    听她如此一说,安室透赶紧抬手摸自己的脸。结城绫起身,“你等等。”说着,她开门出去,没两分钟进来,手里捏着一张面具,递到安室透眼前,“你还要这个?”

    安室透心绪太沉,他注视着结城绫,问:“你知道了多少?”

    结城绫敲了敲餐桌:“边吃边聊。”

    安室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粥,结城绫无奈,说:“该知道的,基本无差了。”

    “无差是多少?”安室透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结城绫说:“你的身份,我就不用猜了。姐的嘛,我不知道,我哥他们也不确定。发生这么多事,他们想瞒也瞒不住啊。”

    安室透摩挲着人皮假面,想着如今到这份上,结城绫也没必要与他打太极。他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安室透滚下去的地方,可不是好找的地儿。

    结城绫不承认:“我哪儿是找你呀,我是找车。”她说,“从海森桥掉下去之后,我们被人救了,又被他们看管起来。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开着事先准备好的备用车一路追,追到了新木。我在新木废厂子外蹲了一天,哥派过来的人只差把我打晕架走了。我本来是想让二哥叫警察过来收拾的,可是警视厅那会儿刚受重创,对二哥的信任度降低了许多,根本不愿意再大规模出警。正巧,那天我看到那个该死的刀疤男。”

    “所以你就一路跟踪。”

    “不是,哥一再叮嘱,不能火拼。”结城绫否定,又强调,“我们是守法公民!”

    此刻,安室透从结城绫抑郁不乐的神色中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无力感。

    “硬碰硬……”结城绫淡淡笑着,“两败俱伤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弄得不好,像二哥说的,他去哪里找我的尸体都不知道。我在废厂子外停那两车上悄悄放了定位器。”

    安室透看着这张满布沟壑,胡子拉碴的老人假脸皮若有所思。

    结城绫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你在想,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安室透静静审视她,这小姑娘毫不在乎地说道:“你要相信,我的直觉很准的。只要是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不管扮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来。”

    “哦——”安室透一个音调转了八度,倒想听听她会以哪些事例来证明她所言非虚,可结城绫并未如以往那般去接这条安室透故意抛出来的钩子。她边收拾小桌边说:“你既然没胃口,我收了。”

    也罢,不难为她了。安室透转而问道:“这是哪里?”

    结城绫快速清理好,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安室透手里,“结城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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