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南宫焱与红昭简短交谈后,二人即兵分两路行动,南宫焱带着安平主仆赶去起初敲定的地点,而红昭则是去另“请”他人。

    当南宫焱驾车到达地儿后,唤安平下来。

    “文渊楼?”

    安平刚拨开车帘,便瞧见眼前那楼正是他此前抛花球的地方。

    “正是。”南宫焱转头吩咐阿福,“给殿下戴好帷帽,若被他人认出恐添不必要的麻烦。”

    她还记得!

    安平眼中闪烁着光芒,不禁噙笑。

    阿福忙不迭地将帷帽遮掩安平的头脸,用眼神提示他:殿下要注意矜持。

    别瞧南宫焱是个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的将军,接人待物自是遵循其道。

    这宫里人吃穿用度都有讲究,切不可怠慢。因而邀请郡王出行,总得选个上佳的落脚地才符合皇族的身份,文渊楼又是天家每年首选的献礼之地。

    前后合计,南宫焱敲定了文渊楼。

    小二领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靠窗临街,却又避开街市的喧闹保留了谈话所需的静谧环境。

    南宫焱亲自给安平沏茶,关切道:“我见殿下今日气色,左臂的伤应当大有好转。”

    “医正皆言,多亏你处理得妥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安平迟疑片刻,鼓足勇气询问,“将军在查什么案子,需得穿成……扮成舞姬?”

    “殿下理当记得献礼那晚花球被掉包之事,涉及火药一案。此案后续并无其他有效线索,最终无奈了结。而今又有新的指向,我便遣人暗中查探,接着就查到杨琦他们头上。”

    南宫焱抬手微指,请安平品茶,她继续解释:“杨琦这厮经年累月不受韩家待见,生出诸多恶念,我只得顺着他的心思接近他。此事还请殿下为我保密,终究不太光彩。”

    “我必定守口如瓶。”

    安平琢磨着若是被她人得知堂堂姚国将军扮成妖媚舞姬,并在聚仙台给男子跳舞,这事儿恐怕要让城内的百姓啼笑皆非。

    与此同时,小二再次前来传菜。

    安平端详着眼前摆放好的几道菜,有荤有素,皆是文渊楼的特色菜。

    “不知殿下口味喜好,我擅自拿了主意。”南宫焱盛好肉汤置于安平的右手边,“殿下请用,餍足后才有气力报仇。”

    阿福正守在门外,借着小二的进出,瞥见屋里的情形。他撇了撇嘴,直叹南宫将军心思细腻,每一步都精准的踏于殿下的心尖上。

    殿下决然会越陷越深。

    不消二刻,红昭拽着严景元抵达雅间门口。

    严景元神情慌张,以手遮脸,生恐被旁人认出。

    “老实点,莫要乱动。”红昭呵斥道,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乃兵部尚书严华之子,你这般对我即是无礼。”

    严景元的理论显得有些无力。

    红昭剐了他一眼,转而问阿福:“将军与殿下何如?”

    “正用着膳。”

    “红昭,你来了便进来吧。”

    雅间内传来南宫焱铿锵有力的声音。

    严景元被这话语声吓得一激灵,随后又被红昭生拉硬拽进了屋。

    安平与南宫焱正端坐与榻上,互相品茗,而对严景元视若无睹。

    “景元见过殿下,南宫将军。”

    严景元行了礼,心中愤愤不平,明知他非伤人者,却遭到如此待遇。殿下问罪也罢,还带着南宫焱前来撑腰。

    南宫焱放下茶盏,语气平淡:“严景元你可知罪。”

    “将军明鉴,昨日我虽有在场,但并未动殿下半根毫发,殿下亦可为我作证。”

    严景元眼巴巴地向安平求救。

    然而安平一言不发,只顾喝茶,使得景元愈发地焦急。

    “殿下您默不作声,可是要我扛下这莫须有地罪责,您与杨琦……”景元暗中瞥了眼南宫焱,低声道,“为了个舞姬起争执才受的伤。”

    南宫焱上下打量着景元,眼神在其腰间处有顷刻停留,从容不迫道:“你可知,你们带殿下去的是何地?”

    景元立刻辩解道:“我起初便劝告杨琦不该如此行事,奈何他并未信从。”

    “依严公子所言,确实与此事无太大牵连。”

    “将军所言极是。”

    “莫及,我话未言尽。今日邀你来实则另有要事相问。”南宫焱起身长立,郑重问道,“孙新喜采买的烟花从何购得?”

    景元身子一震,慌忙否认:“此等大事,岂是我这个内眷男子该过问的。”

    南宫焱从怀中抽出两份信件,眼神犀利:“我这有两家采买单,累计数目与孙新喜交付于宫内的数目为何有偏差?”

    此言一出,旁侧的安平惊耳骇目。

    景元大气都不敢喘,额头冷汗直冒。

    “我料想你母亲严华还尚不知情,若是被她知晓,怕是她也得受牵连。”南宫焱踱步至景元面前,俯身直视他的双眼,语气淡然,“倘若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严家还不得落个叛国罪的下场。”

    景元双目圆瞪,布满惊恐之色,连连摇头:“阿娘她并不知情。”

    南宫焱转身坐回榻上,将信件搁置与案桌。

    “你阿娘不知情的事有些多,比如你与孙新喜暗生情愫。”南宫焱佯装糊涂,向再度震惊的安平发问,“殿下若是严华,会如何行事?”

    安平侃然正色道:“若事情属实,孙新喜区区一个门生不足挂齿,当然是让其扛下所有罪名,最坏斩首处置。”

    严景元两腿发软,倏尔瘫倒在地,汗珠顺着脸颊连连滑落。他的手颤抖地捂住腰间的鸳鸯香囊,那枚香囊与孙新喜所佩十分相似。

    “这事可大可小,全然取决于你是否讲实情。另外,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我说,我说,我都说……”严景元眼眶发红,声线打颤。

    南宫焱给红昭递了个眼色,红昭了然,扶起严景元落了座。

    “缘由正如将军所查,烟花数目无法补足,适才拜托杨琦处理。杨琦他有对接的幕后人,我们并不知幕后人的真实身份。”

    南宫焱话锋一转:“殿下献礼当晚出现的火药又是何人所取?”

    严景元顿时胆战心惊,暗自诧异南宫焱调查详尽。他仿佛泄了气,只得主动坦白。

    “是北荒人。将军既出此言,定已查探清楚,而今只不过想得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惜时,杨琦拉拢我亦是想借用我的身份,与他拉拢殿下的理由相同。我也另有所图,我倾心于孙新喜,但她官职低,无法入我阿娘的眼,因此我想帮她。”

    “别拦我,我只是来寻人。”

    雅间外忽然吵闹起来,夹杂着阵阵拉扯声。

    严景元闻言立刻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紧闭的木门。

    哐当一声,门便被一女子猛力推开,她身旁还杵着俩无奈的伙计。

    “这事与他无关,是我的主意。”

    孙新喜急得连礼都未行,只身挡在景元的前面。

    “是我急功近利,要罚便罚我,严公子他纯粹受我所惑。”

    “好一对痴女怨男,我方才与严公子解释过,若能拿出有利的证据,此事就有转机。”

    孙新喜脸色变化分明,她带着疑惑的眼神向景元求证,得到其慎重地颔首肯定。

    “既然如此。”孙新喜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叠工整的纸,递给南宫焱,“我当时留了个心眼,让对方立下字据。”

    南宫焱接手后,快速检查文字内容,确定为真:“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来往信件?”

    “并无,对方警惕性很高,这字据还是我与其几番拉扯后才拿得。”

    孙新喜无奈地摇头,不似佯装。

    “你与她们是如何交易?”

    “彼时,我怕严公子受牵连,便决定独自随杨琦前去。”孙新喜略做思考,继续道,“需求者在途中皆会被蒙住双眼,直至目的地后,才能重获光明。协商之人是个身裹黑色长袍,头戴恶鬼面具的女人。一众死侍拥护着她,场面有些骇人。”

    依据孙新喜的供词,倒是与之前抓捕的死侍所言相似。

    “对方又是如何将货物运送给你?”

    “她仅给了三日的期限范围,并在其中某天摸黑送至指定地点,然后另外差人来府上通知。”

    南宫焱陷入沉思,惊叹幕后人事事做得严丝合缝,还是得从杨琦着手调查。

    见南宫焱不语,孙新喜试探道:“我所知的事已和盘托出,恳请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以放了你们,但今日之事,得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论谁向外透露半句,休怪我不客气。”

    红昭配合着将军的话语,顺手把腰间的佩刀刺啦抽出半截,吓得那两人缩起颈脖。

    “是,我们定守口如瓶。”

    南宫焱睨眼:“等等,着急走?殿下还未原谅你们。”

    安平看着两人窘迫的神情,忍住笑:“本宫暂且不追究此事,尔等请安心离去。”

    “谢殿下,谢将军。”

    孙新喜拉起景元的衣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生怕两位不好惹的主起反悔之心。

    待人走后,安平肃然危坐,怒斥道:“身为姚国子民且为官家身份,竟做如此龌龊事。”

    “芸芸众生皆为名来利往。”

    安平虽鲜少与外人打交道,但南宫焱的话同样适用于后宫,君夫们为谋求权势,明争暗斗。

    南宫焱将孙新喜上交的字据仔细收好,却把桌上两份信撕碎交给红昭处理。

    安平惊呼:“这不是证据吗,为何撕了?”

    “只是白纸。没有搜查令,店家怎会甘愿交出采买单。”

    “你诈他们!”

    南宫焱莞尔:“殿下出来已久,该回宫了。”

    她拿起身旁的帷帽,双手灵巧翻动,平稳地将其置于安平的头上。

    两侧的薄绢顺着力往中间合拢,缓缓地遮住他的脸。

    安平胸口起伏得厉害,他被南宫焱的此番动作搅得心神恍惚。

    “主犯仍逍遥法外。”安平慌忙转移注意力,强行令自己安定。

    将军会心一笑,应诺道:“殿下切莫心急,明日便轮到杨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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