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面的时候拉伊奥拉居然没有多问。
孟箴早上蹭到了豪华酒店的西餐自助，暗想拉伊奥拉真是富有。中午去公司总部见面的时候也是饭点，何塞·罗德里格斯说皮门塔女士也会过来，四个人一起用午餐，孟箴还以为又是什么山珍海味，没想到是汉堡薯条炸鸡腿。大桌子上摆了好几个K记的购物袋，里面装着许多纸盒，旁边放着易拉罐装的健怡可乐。
今天也不是星期四啊……
吃完之后尽管简单收拾过，办公室里还是弥漫着一股不健康食品独有的油香味。
拉伊奥拉给自己又开了一听可乐，笑着对孟箴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重要的是生意成不成功。我已经告诉了马克斯韦尔你会成为他的新经纪人，等你回到荷兰之后可以和他见一面。”
孟箴答应下来，看到拉伊奥拉猛灌了一大口可乐，抱怨健怡可乐还是太淡太没有味道，皮门塔耸肩笑笑。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听到拉伊奥拉这句话，孟箴立刻打起精神，来了。
“马克斯韦尔和阿贾克斯的合同还有一年多，在合同期内我要你把他运作到国际米兰，转会费绝对不可以低于一千八百万欧元。这个条款会写进你和他的代理合同里，合同我已经让拉斐拉拟好了，如果你能做到就签字。”
何塞·罗德里格斯补充一句：“孟女士，相信我们的诚意，这份合同的佣金非常丰厚，而且我们已经打通了阿贾克斯那边，转会费里超出一千八百万欧元的部分你可以拿百分之三十。”
皮门塔把合同递给孟箴。孟箴先没看，把它倒扣在桌面上，严肃地说：“拉伊奥拉先生，齐伍转会罗马的费用才一千八百万欧元，我不认为现在的马克斯韦尔值这么多钱，八百万到一千二百万之间的转会费才是合理的。”
历史上马克斯韦尔也去了国米，但是免签去的，他整个生涯里最高的转会费是2009年前往巴萨的五百万欧元。
拉伊奥拉大笑：“我就是在对标齐伍，不合理吗？合理的话我们怎么发财！”
孟箴皱眉。拉伊奥拉的用意似乎明显又似乎不明显，明显的是他想利用孟箴的疑似国米关系把球员卖高价，但不明显的是就算真的从马克斯韦尔身上拿到一大笔转会费，这个合同也在孟箴手里，拉伊奥拉为什么要这么做？
“国米也不会为后卫付这么多的钱，不是每个人都是内斯塔，他们只为马特拉齐出六百万镑。”孟箴思考了一下，才找出拒绝的理由。
“莫拉蒂先生虽然有钱，但没有那么糊涂是不是？”
孟箴点头。马克斯韦尔今年才二十二岁，在阿贾克斯初步坐稳了一线队首发，这就想让国米掏一千八百万，太疯狂了。
“我们经纪人要做的就是让老板糊涂起来，”拉伊奥拉用手划了划，“好好想一想。”皮门塔笑着对孟箴说：“孟女士，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困难，请先看看合同吧。”
孟箴依言拿起桌上的纸，借看这份合同的机会考虑对策。
用拖字诀？拉伊奥拉说马克斯韦尔的合同还有一年多，拖到明年合同快到期再谈转会？万一这时候马克斯韦尔爆发到值一千八百万的程度了呢？但这也太难了，他是个左后卫，而且阿贾克斯都从欧冠出局了，荷甲的战绩刷起来用处也不大。
孟箴一边想一边一目十行的扫视合同，突然看到合同上赫然写着把拉伊奥拉所持有的马克斯韦尔的百分之二十所有权转让给孟箴。第三方所有权？
皮门塔从孟箴的表情上知道孟箴看到这一条了，笑的更加和善，提点孟箴：“米诺关心的是这桩交易的转会费要给外界展示到一千八百万欧元，不过实际上未必需要有这么多。”
球员的第三方所有权，经纪人行业蛮荒时代的遗存，2015年4月国际足联正式宣布禁止。但这个第三方所有权其实妙用无穷，尤其是掌握在球员经纪人手里的时候，最主要的一条就是炒高身价，门德斯就曾这么做过。
以马克斯韦尔转会国米为例，孟箴持有他的百分之三十所有权，余下的百分之七十在阿贾克斯。国米付出的一千八百万是买走他的全部所有权，按照这个比例，阿贾克斯收到的转会费为一千二百六十万欧元，孟箴应该收到五百四十万欧元。
但她是马克斯韦尔的经纪人，为了促成这桩转会她可以选择放弃这五百四十万欧元，那么国米实际只需花1260万欧元就能得到球员，而马克斯韦尔在转会市场上的身价却真实的变成了一千八百万欧元。
孟箴心算一下，觉得这个价位倒是有可能，国米也没有亏。拉伊奥拉又开了一罐可乐，可乐发出呲呲的气泡声。
“放弃第三方所有权的话可以促成这笔交易，拉伊奥拉先生。”
“哈哈，这是你的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拿到手多少钱。”拉伊奥拉说。何塞·罗德里格斯拿来一支签字笔：“如果孟女士觉得可以接受这个条件的话，就请签字吧。”
这份合同里的佣金确实丰厚。现在马克斯韦尔的周薪是五千欧元，加上各种奖金之类的杂项每年在三十万欧元上下，孟箴可以分百分之十五，也就是四万五千欧元。如果他转会到新俱乐部，签字费孟箴拿百分之三十。
“马克斯韦尔现在没什么商业代言，不过他长得不错……我一直觉得美人就算在足球界里也该有更高的地位，我是不行了，你倒是很可以。”拉伊奥拉大笑。
“拉伊奥拉先生，恕我冒昧，我很好奇您给我这么多的好处是想要得到什么呢？中国人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您总不会平白无故付出这么多吧。”孟箴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拉伊奥拉真的想要损害国米的利益，那无论多少好处孟箴也得放弃，因为这是她和格雷科的承诺。
皮门塔说：“孟女士，我们只不过是一家经纪公司，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围绕着球员转会进行的。”拉伊奥拉把空了的铝罐捏扁：“拉斐拉已经告诉你了呀。”
“我没理解。”孟箴说。她感到从面前的三个人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阴谋感，像是正在推动什么邪恶计划。
“没关系，签了字去荷兰，你有很多时间去想。”何塞·罗德里格斯说。他把荷兰这个音咬的有些重，没有拉伊奥拉那种永远举重若轻的感觉。
荷兰。阿贾克斯。马克斯韦尔。国际米兰。
这四个词不断在孟箴脑海里碰撞，皮门塔和拉伊奥拉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罗德里格斯弄巧成拙了。
忽然一点灵光划过，孟箴脱口而出：“伊布拉希莫维奇！”
罗德里格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皮门塔说：“孟女士你是怎么猜到这里的？”
孟箴顺着自己的思路向下说：“拉伊奥拉先生要推进马克斯韦尔高价转会国米，是为伊布的转会铺路，因为他们同在阿贾克斯，又是好朋友，所以马克斯韦尔的转会能够预示伊布的转会。”
拉伊奥拉打断她：“所以签字吧，我们一起发大财。”
孟箴直视他：“拉伊奥拉先生谋划这么多，伊布的转会费你要炒到多少？”
历史上伊布转会国米的时候正值尤文电话门事件发生被罚到意乙，所以他的转会费只有区区两千四百八十万欧元，远不如三年后转会巴萨时的风光。
拉伊奥拉难得迟疑了一下，皮门塔凑近他耳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他说：“孟女士是自己想知道呢还是有其他人也想知道呢？”
他还是认为孟箴背后有国米的大人物，他给伊布开出的价码那位大人物是否能接受？
孟箴决定装一装：“既然拉伊奥拉先生这么说，我想我要先出去一趟了。”就是大人物要知道，你开价可不要太离谱。
皮门塔代替拉伊奥拉说：“孟女士请自便。”
孟箴在走廊靠着墙假装发短信，特意用手遮着屏幕，虽然2003年的摄像头清晰度很低，但做戏总要做全套。片刻之后她回到办公室坐在拉伊奥拉对面的扶手椅上，笑着示意拉伊奥拉开价。
“七千万欧元加三千万的浮动，兹拉坦绝对值这个价。”拉伊奥拉斟酌着开口。
一亿欧元。莫拉蒂在1999年斥五千万欧元巨资买下维耶里，以这个基准算花一亿买伊布是值的。
“我和伊布拉西莫维奇先生的女朋友有些私交，对他也算熟悉，他确实值一亿欧元。但国际米兰至少在三年之内都拿不出这么多，如果拉伊奥拉先生打的是这个主意，那我只能告辞了。”孟箴说。
在原本的时空里，2004年莫拉蒂就因国米被指控财□□败而下台，证据就是国米的巨额亏损，球员转会费和工资都是由莫拉蒂私人在支付。如果再添上这一亿欧元的沉重包袱，那意甲就不用等到尤文被揭发电话门了，国米直接弄出伊布门。
拉伊奥拉的表情也难看起来。国米的大人物是什么意思？